哥特人征服意大利以后,在6世纪开始时,鉴于当前已经完成伟大的事业,自然会耽溺于过去的光彩和未来的荣耀之中,希望保存对祖先的记忆,好把他们的成就留给子孙永矢勿谖。拉文纳宫廷的首席大臣、博学的卡西多鲁斯,对哥特历史上的征服者感到非常崇敬,于是将他们的事迹撰写成十二卷书,现在只剩下乔南德斯改写的简略本流传在世。作者用最高明的手法,将这个民族的灾祸和过错略而不提,大肆宣扬成功的英勇行动,用许多亚细亚的战利品来炫耀胜利的成果,这些其实大多是西徐亚民族的东西。蛮族仅有的记忆是从他们热爱的古老歌谣中得来,虽然不一定正确,但可以推断哥特人发源在斯堪的那维亚的岛屿或半岛上。意大利的征服者确知北方极地之国是他们的故乡,古老血缘的联系因为当前官员的友谊而加强,斯堪的那维亚的国王乐意放弃野蛮行为所造成的伟大事迹,情愿在平静和文雅的拉文纳宫廷安享余年。
虽然不像罗马人那样虚荣心旺盛,但是在北方有很多哥特人的遗迹留存下来,可以证明哥特人古老的居留地,是在越过波罗的海那片遥远的国土。地理学家托勒密的时代,这个民族继续保有瑞典南部,留下来的都是没有强烈进取心的人员,最大的地区到现在还是分为东歌得兰和西歌得兰两个部分。到了中世纪(从第9世纪到第12世纪),基督教逐渐向北部发展,哥特人和瑞典人在同一个国家里,成为两个风格迥异而相互敌视的成员。后者占了上风,但没有消灭前者。满意自己战事成就的瑞典人,在每个时代都盛赞哥特血缘的光辉。就在对罗马的教廷表示不满时,查理十二很含蓄地提到,他们英勇的祖先已经打败了世界的统治者,而他的军队将会更胜一筹。
11世纪快结束时,乌普萨这个瑞典人和哥特人都相当看重的小镇,还存在着一座非常有名气的庙宇。里面很华丽地装饰着大量的黄金器具,是斯堪的那维亚人在当海盗时的冒险活动中获得,以供奉给3位主要的神祇,那就是战神、生殖女神和雷神。每9年举行一次的庄严祭典中,每种动物要拿9只来献祭(除了不用人类以外),血淋淋的尸体悬挂在庙宇旁边的神圣树丛上。这种野蛮的迷信现在还留存的唯一痕迹,保留在埃达这个神话体系之中。埃达是古代传统最有价值的文物,在冰岛完成编纂已有13个世纪之久,丹麦和瑞典的学者还在进行深入研究。
虽然埃达的内容非常神秘而且隐晦不明,但是就拿位阶最高的神明奥丁来说,很容易将其分为两种角色,那就是斯堪的那维亚最伟大的战神和立法者。就后者这个角色来看,有点像是西方的穆罕默德,创立适合于当地天候和人民的宗教。波罗的海四周无数的部落,为奥丁无可匹敌的勇气、滔滔不绝的雄辩和魔法术士的名声所降服。奥丁在漫长而光辉的一生传播英勇的信念,以自我解脱的方式来保全他那纵横四海的英名,不愿在疾病和衰老中可耻地终结一生,决定要像战士那样从容就义。在瑞典人和哥特人庄严的会议中,他在自己身上切开9处致命的伤口,匆忙离开尘世(他用垂死的声音在最后这样表示),好到战神的宫殿去赴英雄的宴会。
奥丁的居处在称为奥斯-高特的国土,其意为“众神的花园”。恰巧与奥斯-堡或奥斯-奥夫这个名字相似,就语义学看来是出于同一处地点,这样就从杜撰的神话架构,进入历史的系统之内,更容易让大家接受这是真正的史实。可以把奥丁视为蛮族部落的族长,居住在梅奥蒂斯海畔。等到米特拉达梯战败,庞培的大军威胁北方,要奴役他们的部族。奥丁对于这种压迫心中愤怒不平但是无力抵抗,遂带领他的族人从萨玛尔提亚人在亚细亚的边界搬到瑞典,以作为维护自由的最后根据地,用伟大的构想来形成一个宗教和一个民族,期望能在漫长的休养生息后,有能力报仇雪耻。所向无敌的哥特人以好战的宗教狂热武装自己,从北极的邻近地区成群地蜂拥而出,来惩罚欺压人类的恶霸。
哥特人经过这么多世代以后,只能保持起源于斯堪的那维亚模糊不清的传统,像这样没有文字的蛮族,对他们迁移的时间和情况,不可能有任何确切的记录。横越波罗的海是很简单而自然的举动,瑞典居民拥有足够数量的大型船只,全部使用划桨,从卡尔基斯克隆纳到波美拉尼亚和普鲁士最近的港口,距离不过100多英里。等到踏上坚实而充满历史感的地面,时间上来说,早的话可能在公元前,晚的话到安东尼的时代。哥特人成功到达维斯杜拉河口,那是土地肥沃的行省,很久以后才建立托伦、埃尔宾、科宁斯堡和但特泽克这些商业城市。在哥特人的西边,汪达尔人有大量的部落沿着奥得河,以及波美拉尼亚和梅克伦堡的海岸向外发展。他们在习性、外貌、宗教和语言上完全相似,似乎说明汪达尔人和哥特人是源于同一个伟大的民族;后者又可以细分为东哥特人、西哥特人和格庇德人。至于汪达尔人则被很明显地区分为赫鲁利人、勃艮第人和伦巴第人等不同的称呼,开始组成很小的邦国,到了后来发展为势力强大的君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