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米安勉强辞去帝位时,御用文人就极力推崇他有哲人的谦让之风。等到他因野心而激起内战,这些人又吹嘘说他是位心胸宽大的爱国者,还惺惺作态地批评他不该贪图退休生活,应以国事为重。马克西米安和他儿子为了掌握权势,根本不可能长久维持双方的和谐。马克森提乌斯认为自己经由罗马元老院和人民选出,是意大利合法的统治者,无法忍受父亲对他的控制;马克西米安很傲慢地宣称,是因为他的名声和能力,他的儿子才能被推上帝位。禁卫军和部队都畏惧老皇帝的严厉,公开宣称要站在马克森提乌斯这边。无论如何,马克西米安的生命和自由还是受到尊重,他在意大利提出要到伊利里亚过退休生活,表面上假装对过去的作为感到惋惜,暗地里又有所图谋。但是伽勒里乌斯非常了解这位老同僚的为人,立即要求他离开自己的地盘。失望的马克西米安最后的庇护所只有他女婿的宫廷,他受到那位手腕高明的君主的尊敬,福斯塔皇后也表现出恭顺的孝心。为使人不再怀疑他有野心,他第二次辞去帝位,公开宣称自己将权势看成过眼云烟。若他能坚持决心,这次退位虽不像第一次那样获得尊荣,但至死为止,都可以过着舒适而高贵的生活。可是一旦有了接近帝位的希望,他又忘记过去失意的情况,决定要进行绝望中的奋斗,不登上帝座就死无葬身之地。
有一次法兰克人入侵,君士坦丁带着部分军队前往莱茵河岸,其余的部队驻扎在高卢南部各行省,在阿尔勒城储存了相当数量的钱财,用来对付野心勃勃的意大利皇帝。马克西米安很狡猾地伪造出君士坦丁死亡的消息,并轻易地相信这个自己制造的谣言。他毫不犹豫地登上帝位,取得储存的钱财,就像他惯常的做法那样,很大方地散发给部队的士兵,尽力把自己往日的战绩和功勋,灌输到他们的心中。就在他快要建立自己的权威,并与儿子马克森提乌斯达成协议,将带着部队进入高卢时,君士坦丁的迅速行动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位君王一得知他的丈人在后方作乱的消息,很快回头从莱茵河以急行军赶到索恩河,在沙隆上船到了里昂以后,再顺着罗讷河的急流直抵阿尔勒的城门。他带来的兵力使马克西米安无法抵挡,也很难在邻近的马赛找到庇护。马赛有一条狭道与大陆相通,上筑有防御工事用来对抗包围的部队。海面上的航道则是开放的,马克西米安可以从海上逃走,马克森提乌斯也可从海路把援军运过来。后者完全可以以为了保护受伤而年迈的父亲为借口,来掩饰自己入侵高卢的企图。君士坦丁担心迟延会带来不利的后果,下令立即发起攻击,但云梯太短,够不着高耸的墙堞。马赛的守备部队也发觉自己做了错事,不该庇护马克西米安,这会带来很大的危险。不过,要是他们把城市和马克西米安都交出去后还得不到赦免的话,那还不如坚决守下去。当年他们也曾对抗恺撒,并忍受很久的围攻。不过,只要单把人交出来,一切就可圆满解决。于是在非常机密的状况下,马赛的守备部队对篡夺者做出了毫不留情的死刑判决,马克西米安同样获得了他给予塞维鲁的优容,那个案例已传遍世界。马克西米安为自己一再犯错而悔恨不已,最后只有自缢而死(公元310年2月)。
马克西米安失去戴克里先的支持,又不屑于他温和的建议,只不过3年的时间,就在羞辱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野心勃勃的一生中,第二个阶段的复位给民众带来苦难,也使自己身败名裂。他落得这种下场是罪有应得,要是君士坦丁能饶恕这位既是他父亲的恩主也是他妻子的父亲的老人,那我们更会高声赞扬他的仁慈。在这件惨事的处理过程中,福斯塔为了尽她作为妻子的责任,只有牺牲父女的亲情。
伽勒里乌斯的晚年倒是没有遭到羞辱和不幸,虽然他享有奥古斯都的最高权威,并没有像在出任恺撒的职位时获得那样光荣的成就。不过,一直到逝世为止,他都在罗马世界的君王中保持排名第一的地位。他从意大利撤军以后又活了4年,很明智地放弃统一帝国的念头,把余年用来追求声色,也做了一些有益民生的工作。其中有项工程非常著名,唯有用帝王之力才能推动,那就是将渫浚佩尔索湖的积水排放到多瑙河,砍伐四周浓密的森林,为潘诺尼亚的臣民开辟出了很大面积的农业用地。
伽勒里乌斯死于痛苦而缠绵的恶疾,身体变得过度肥胖形成无法控制的水肿,皮肤全是溃疡,像是受到无数虫虻的叮咬,这是一种最可怕的无名肿毒。因为伽勒里乌斯得罪了臣民中最狂热最有势力的宗教团体,遭受到恶疾缠身的痛苦,不仅得不到同情,反而被说成是遭到天谴而相互庆贺。等他在尼科米底亚的宫殿一去世(公元311年5月),那两位身受栽培之恩而登上宝座的皇帝,马上集结军队,打算要争夺或者瓜分无主的领土。他们经过协商,没有兵戎相见,同意分割遗留的疆域,亚细亚的各行省落到马克西明的手里,欧洲部分则增大了李锡尼的势力。赫勒斯滂海峡和色雷斯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成为两者之间的边界,这个穿过罗马世界中间的内海,两岸布满武装军队和防御工事。马克西米安和伽勒里乌斯死后,皇帝的数目减为4个,李锡尼和君士坦丁基于实际的利益联合在一起,马克西明和马克森提乌斯最后也成立秘密联盟。不像过去大家对伽勒里乌斯心存忌惮,产生畏惧和尊敬的心理,还能形成约束力,现在冲突已经不可避免,这些不幸的臣民将遭到惊怖和灭亡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