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提到加卢斯时总是表现出口诛笔伐的态度,认为这位恺撒根本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甚至就是尤里安也想遮盖自己兄长的败德恶行。加卢斯既没有天分和才气,更缺乏不耻下问的精神来弥补学识和经验的不足,就这样从监狱擢升到帝王的宝座。他自小身遭惨祸,生长在孤独的环境里,没有人给予指导和纠正,养成阴郁而粗暴的乖戾性格。忍受回忆的痛苦使他失去同情心和宽厚的性情,抱着睚眦必报的心理,对于接近的人员或权力压制下的臣属,会突然发作无法控制的狂怒,甚至给这些人带来送命的危险。君士坦提娜是他的妻子,前面曾经提到过,她不算一位女人,而是一个地狱的泼妇,用嗜血的无餍胃口,给她的丈夫带来难以忍受的苦恼。她从来没有发挥正面作用的影响力,提出仁慈和宽厚的意见,反而要激起他那凶狠恶毒的情绪。她爱慕虚荣,把女性的温柔置之度外,为了一串珍珠项链就痛下毒手,使得一位清白无辜而操守良好的贵族被夺去生命。
加卢斯的残酷暴行,有时会公开地展示在对民众和军方的行刑中,有时因为违反法律和审判程序,就加以掩饰伪装。安条克的私人住宅和公共场所,到处充满着密探和告发者,就是恺撒自己也会穿上平民服装隐藏身份,带着憎恶的目光去刺探消息。宫殿里处处可见杀人的凶器和刑具,叙利亚的首都弥漫着愤恨不平的怨气。东部的君王因为自己恐惧的太多,而值得自己统治的又太少,所以选择臣民作为泄愤的对象,用无中生有的叛逆来指控省民,就是连自己的廷臣也不信任,猜想他们借着机密的通信,激怒怯懦的君士坦提乌斯使其对自己产生疑惧之心。岂不知这样一来,等于是剥夺了自己唯一的支持,也就是人民的拥戴,同时也使得亲者痛而仇者快,使皇帝有堂皇的借口使他丢掉帝位和性命。
只要内战还尚未决定罗马帝国的命运,君士坦提乌斯就对那位被选出来统治东部的君王,装着不知道他懦弱和残酷的施政作为。他一得到高卢的僭主派出刺客到安条克的消息,就公布出来让公众知道,皇帝和恺撒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为了联合所有力量面对同一位敌人,他必须容忍加卢斯。然而,君士坦提乌斯的胜利已成定局,那位完全依赖于他的共治者,对他既没有帮助也无法形成威胁了。皇帝不仅对所有的事务要求严格,而且用多疑的眼光予以详细地调查,于是他暗地里决定,要剥夺加卢斯的紫袍,或者至少要他离开亚细亚安逸享受的环境,参加困苦而危险的日耳曼战争。提奥菲卢斯是叙利亚行省的执政官,因粮食歉收以致供应不足,遭到安条克民众的杀害。这被认为是心生怨恨的加卢斯在背后的纵容和指使。这起事件不仅是恶性重大的暴虐行为,更是对君士坦提乌斯统治的无上权威构成危险的轻侮举动。在这种状况下,两位“特勋阶”的大臣——东部禁卫军统领图密善和宫廷财务官蒙提乌斯负有督导和改善东方的局势的特殊任务。他们被叮嘱在晋见加卢斯时,举止要温和有礼,用最高明的手腕说服他,接受兄长和共治者的邀请(354 A.D.)。
鲁莽的禁卫军统领没有采用审慎的措施,使得自己丧失性命,也牵连到加卢斯难逃灭亡的命运。图密善抵达安条克以后,在经过宫廷的门前就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态度,用旅途劳累身体微恙做借口,接连几天杜门不出,暗中准备一份煽风点火的报告,传送给皇帝的宫廷。最后经不住加卢斯的再三邀请,禁卫军统领屈就对方参加会议。但是他刚开始就口述简单而傲慢的训令,意思是恺撒要立即赶回意大利,根本不留给他料理家事的时间,而且加以威胁,要是延误或是迟疑就会受到惩罚。身为君士坦丁的侄儿和女儿,无法忍受一位臣下的无礼,这对夫妻为表示自己的愤怒,立即交代卫兵看管图密善。虽然发生争执,但仍有调解的空间。然而蒙提乌斯这个政治人物,虽然具备手腕与经验,却由于轻举妄动使得事态的发展不堪收拾。财务官用傲慢的语气指责加卢斯,未经授权怎么可以免除官员的职位,怎么敢囚监禁卫军统领。加卢斯召开军政官员的联席会议,要求两位代表就统治权限的问题,对个人和权责提出辩护。等到他那鲁莽的性格被激怒以后,听从下面人最危险而且不顾一切的意见,这种草率的行为就等于宣战。他命令警卫全副武装,把安条克的民众集合起来,激起大家狂热的情绪,呼吁大家重视恺撒的安全,对他受到的侮辱采取报复行动。民众服从他的命令带来致命的后果,他们丧失理性把禁卫军统领和财务官抓出来,用绳索绑住双腿拖过城市的街道。不幸的受害者在咒骂声中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投入奥龙蒂萨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