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宗,名惇。是孝宗第三子,母成穆皇后郭氏。绍兴十七年(公元1147年)生,庆元六年(公元1200年)卒。公元1189~1194年在位。
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81岁的太上皇高宗赵构死去,孝宗十分悲恸,不免心灰意懒,无意朝政,也想效法高宗,禅位给太子赵惇。只是大臣苦谏,他又孝服在身,不好马上行禅让之礼,只得作罢。不过孝宗下诏,让太子参预政务,内外官吏的升迁,刺史以下都可自决。上朝时也令其侍立一旁,逐渐熟悉朝政,好不容易捱过两年,63岁的孝宗自觉心神交瘁,体力不支,而守丧也已期满,便不顾丞相周必大、留正等人的劝阻,在紫宸殿举行了受禅之礼,由太子赵惇承继大统,就是宋光宗。
赵惇并非一开始就是太子。孝宗即位时封赵惇为恭王,他的大哥封为邓王,二哥封为庆王。乾道元年(公元1165年),邓王被立为皇太子,不料,乾道三年,太子得了伤暑病,太医又开错药方,使病情加剧,3天后一命呜呼。按说,二子庆王恺应继位太子,孝宗认为庆王过于懦弱,难当大任,恭王英武过人,很像自己,就想把他立为太子。因为要打乱皇位继承顺序,孝宗不愿草率行事,便暂且放下,等时机成熟再说。
3年后,主管天文的太史上奏:“根据天象的变化,应建立太子。”宰相虞允文也乘机请求孝宗早定储君,孝宗说:“朕久有此意,太子的人选也早已确定。只是恐怕当了太子以后,容易骄傲,放纵自己,不再勤恳学习,反而渐渐变坏。朕迟迟不建太子,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想让他进一步熟习政务,博古通今,然后立为太子,不致将来后悔。”第二年,虞允文再次上书请求,孝宗见条件成熟,便册立26岁的恭王赵惇为皇太子,同时改封赵恺为魏王,出镇外藩。四月,孝宗又命太子兼任临安府尹。这段时间里,太子多方关心民政,熟悉民情,勤勤恳恳料理公务,多次受到孝宗的称赞和鼓励。
光宗即位后,尊孝宗为寿皇。这时金朝的世宗皇帝已去世。即位的新皇帝章宗昏庸无能,宋金边境已经相安无事多年,这时更无大的战事发生,光宗很想趁国泰民安,励精图治,振作一番。可天不遂人愿,皇后李氏是一个悍妒跋扈、喜欢弄权的人,她掀起一场场宫廷风波,把光宗搅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
光宗即位以后,看到宦官为非作歹,干预朝政,便想借机诛杀,整肃朝纲。但他忧柔寡断,迟迟未能下手,消息却很快泄漏出去。宦官们极为害怕,合谋离间三宫(即高宗皇后吴太后、孝宗、光宗),并恳求李后保护,李后欣然答应。以后每逢光宗对宦官有所举动,李后便从中作梗。光宗郁郁寡欢,渐渐成了心病。寿皇听说儿子有病,焦急万分。一面让御医细心调治,一面亲自翻检医书,按照药方采购良药,做成药丸。这一消息为宦官所知,便无事生非,在李后面前挑拨说:“奴才们听说太上皇购得药剂,专等皇上过宫朝拜时服用。药能生人,亦能死人,万一出了意外,岂不危害大宋江山!”李后派人探察,果有此事,便极力阻止光宗到重华宫(寿皇宫殿)去省亲。光宗竟然听信了李后的话,坚决不肯去见太上皇。光宗原本没啥大病,调治了几天,也就痊愈了,但父子之间的嫌隙已很难弥合了。
光宗病好之后,李后特于内宫设宴庆贺。酒过三巡,李后突然说道:“扩儿已经长大成人,陛下既已封他为嘉王,何不索性册立他为太子?再说扩儿颇具才干,定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光宗回答说:“皇后所见极是,朕也久有此意,只是此事重大,应该禀报父皇,再做决定。”隔了一天,爱子心切的寿皇听说光宗病体痊愈,便召他入重华宫赴宴,以叙父子之情,可是李后没有通知光宗,一个人偷偷跑到重华宫来。寿皇问她:“皇上不是病好了吗?怎么没有同来?”李后显出很忧虑的样子,叹气说:“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本来已经好了,今天又偶染风寒,臣妾只好一人前来见驾。”寿皇更为担心,忧虑地说:“正在壮年,便如此虚弱,将来该怎么办呢?”李后一听,心中暗喜,趁机说:“臣妾也正为此不安,依妾之见,皇上既然多病,不如册立嘉王扩为太子,也好辅佐皇上,为国分忧,不知父皇意下如何?”寿皇略略一想就反驳说:“皇上受禅刚刚一年,就忙着册立太子,未免过于草率,嗣君事关社稷,应从长计议。再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怎能随便议论国事?”
李后费尽心机,反遭申斥,又气又恼。回到宫中,立即挽着儿子赵扩的手向光宗哭诉:“寿皇将要废逐臣妾,另立中宫,我们母子就要见不到陛下了!”光宗如坠迷雾,茫然不解,催问李后,李后添油加醋地把朝见寿皇的事情叙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光宗心软,自然对李后的谎话深信不疑。他安慰李后说:“朕自继位以来,海内承平,没有失德之举,量他不能将朕废去。朕既为天子,难道不能保护妻儿?从今之后,朕不再踏进重华宫半步!”这以后,光宗再也不上重华宫见寿皇了。
绍熙四年(公元1193年)重阳节,逢光宗生日。百官上寿完毕,便请光宗朝见重华宫。光宗没有得到李后的同意,不敢贸然答应。大臣谢深甫劝谏说:“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上皇爱陛下,就像陛下爱护嘉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太上皇春秋已高,倘不去朝见,千秋万岁之后,陛下还有什么颜面再见天下之人?”光宗听后,也觉几年来所做过分,当即传旨朝见重华宫。大臣们立即喜形于色,静候殿上,等待光宗出驾。不料光宗刚刚走出大殿后面的屏风,李后闪出身来,扯住光宗衣袖说:“天气寒冷,皇上久病初愈,还是快回去饮酒御寒吧。”光宗即转身退回,大臣们一见,肺都气炸了。陈傅良急中生智,抢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光宗的袍角,恳求说:“车驾都备好了,百官也已集合完毕,陛下千万不要还宫。暮秋天气,并不严寒,陛下还是前往吧。”李后把眉一蹙,一把拽住光宗,转入屏风后面去了。
寿皇在宫中两眼望穿,仍不见光宗前来探视,心中十分悲伤,寝食难安,渐渐悒郁成疾。绍熙五年四月,68岁的寿皇病情越来越重。见寿皇来日无多,群臣请光宗前往问候,光宗却与皇后到玉津园游玩去了。以后,不管大臣怎样挥泪苦谏,光宗只是置之不理,万不得已时才派嘉王前去探病。
六月九日,寿皇病逝。群臣向光宗报告了寿皇的死讯,光宗仍不出宫。几天以后,寿皇大殓,光宗还不肯出面主持寿皇丧礼。群情汹汹,丞相留正等人只好上书请求皇太后垂帘听政。太后没有答应,只同意代光宗主持丧礼。大臣叶适感到,如果不及早设法解决宫廷矛盾,局势会更加动荡,就对留正说:“皇上托疾不肯执丧,怎能使天下人信服?现在嘉王已经成人,如能参预大政,就会解除天下人的疑虑。”于是丞相留正率群臣上奏说:“皇子嘉王,天性仁孝,应该早日立为储君,安定人心,维系国本。”光宗看了,在奏章批了“甚好”两字。第二天留正再次奏请,传出御札,上写“历事岁久,念欲退闲”八个字,留正一见大为恐惧,思谋退路。留正告老而去后,朝中人心大摇,大臣徐谊请知枢密院事赵汝愚早定大计。赵汝愚面有难色地说:“丞相已去,我孤掌难鸣,还有什么法子呢?”徐谊说:“今日之事,须由太后出面。韩侂胄是吴太后妹妹之子,托他出面禀明太后,下令内禅,事情定会成功。”韩侂胄慨然答应,马上进宫求见吴太后,陈述利害。吴太后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次日在寿皇柩前接见执政大臣。消息传出,赵汝愚一面转告各位大臣,一面命人赶制皇袍,以备嘉王登基。
第二天,百官齐集,举行仪式,结束丧服。嘉王浑身缟素,前来主祭。赵汝愚率百官来到寿皇灵柩前,见吴太后垂帘而坐,就上奏请立嘉王为皇太子,安定人心。吴太后看了奏章后说:“既然有皇帝的御札,你们就按皇帝所说的去办吧。”赵汝愚说:“此事重大,必须由您亲自指挥才行。臣等已拟定一篇懿旨,请太皇太后过目。”吴太后接过看时,见上面写着:“皇帝因为有病,不能亲执丧礼,曾有御笔,自欲退闲,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吴太后边看边点头应允:“就照此办理吧。”群臣示意,让内侍扶嘉王进入帘内,吴太后勉励了他几句。嘉王一再推辞说:“恐负不孝之名。”吴太后又召韩侂胄入帘,替太子披上皇袍。赵汝愚率群臣一再劝进,太子这才接受百官朝贺。当了新皇帝。
禅位大典举行完毕,光宗还被蒙在鼓里。直到第二天,新皇帝参拜他,方才知道,只好对着随侍新君的韩侂胄大发脾气:“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事先竟不报告我,就做这样重大的决定。但既是我儿受禅,也毋须再说别的了。”话虽如此,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做了太上皇帝、退居泰安宫的光宗,时时回忆往昔岁月,分析一些事情的成败。有时就像孩子似的,瞪目怒骂,痛哭流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每逢这时,李后就为他把盏,借酒浇愁。开元六年(公元1200年)八月,做了6年太上皇的光宗忧病而死,年54岁。死后葬于崇陵。谥号“循道宪仁明功茂德温文顺武圣哲慈孝皇帝”,庙号“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