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铁时代的风云传奇 (3)血染的求仙之路

听到茅屋内道士的大笑之声,陈正乾惊呆了,当下更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前: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不急,不急,就见茅屋中的道士翻开来一本账簿,说道:本山乃天下第十一洞天,太上真仙降坛之所,非有大福德之人,不能到此。山中道观的一应开支,全靠募缘维持丹火,不知道居士此来,要捐献多少两银子?

陈正乾呆住了:道长……我……

那道长哦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善心是路,丹火长传,本观募捐的底线是三百两银子,上不封顶。上个月京师何大人来此,捐献了三千银子,居士你怎么也不能少于这个数的。

可是我……陈正乾面红耳赤,嗫嗫地道:我只是个乞儿,身上一星银子渣也无……

什么?你没有银子?那道士怫然变色,你个臭要饭的,没银子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滚!

陈正乾气结:道长,你怎么骂人呢?

道爷就是骂你了,怎么着吧?就见那老道跳起来,袖子一撸,冲出门来,不由分说照陈正乾脸上就是一拳:臭要饭的,滚!不滚打死你……

眼见得那老道来势汹汹,老拳又是非常的坚硬,一拳打在陈正乾的脸上,立刻就是一块青紫。他不敢久留,只好抱着脑袋,掉头飞跑。那道士气愤不平地追在后面骂个不休,一直到逃出好远,才听不到老道的怒骂声了。

陈正乾坐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求仙之路,还真不是一帆风顺啊。

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回头已是太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深山里走了。

继续走。

又在山林里钻行了几天,陈正乾的衣服已经磨烂,手掌两脚和膝盖上鲜血淋漓。再走下去,他的人已经麻木,神智惘然,意识涣散,对外界环境的变化已经失去了知觉。有一次他实在走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一大坨毛茸茸热乎乎的什么东西迷糊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心里一个激灵,猛然回头,才发现自己刚才背靠着休息的,竟然是一只小牛大小的斑斓猛虎。

陈正乾身体顿时绵软,委顿于地。过去好长时间,见那猛虎睡得正香,才又爬起来,喘着粗气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见远方有一块巨大的青岩,岩石上站着一个道士,长髯如雪,仙风道骨。当下陈正乾加快脚步,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到得悬崖之下,见那道士仍然站在悬崖之上,童颜鹤发、双目炯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目光犹如两道寒光,直入心中。

霎时间陈正乾两腿一软,跪倒在悬崖之下:仙长在上,小可乃河南郑州人氏,千辛万苦,来此访求真丹大道,望仙长垂怜则个……说完这番话再抬头,悬崖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陈正乾怎肯如此甘心?当下绕了山路,又足足花费了半天时日,才到了悬崖之上。上去就见一个石洞,那鹤发童颜的老道正从洞里出来,陈正乾急忙跪倒:仙长在上,垂怜小可则个……

则个你妈的头。就听仙长没好气地骂道:青天白日的,碰到你这么个精神病,真是晦气……怒声中,脚尖一挑,只听咚的一声,陈正乾已经被踢得飞了出去,撞击在石壁上。他满脸是血地再爬起来,见那道士已经进了洞,还顺手推过来一块石头,把洞口堵死了。

陈正乾冲过去,拿手一推,才发现堵在洞口的石头分量极重,根本推不动。陈正乾心里有数了,这一次,他肯定是遇到神仙了。

于是陈正乾就跪在石洞外,想用自己的至诚之心打动仙长。连跪了几天,带来的食物已经吃完,单只是喝水和去洗手间这两桩要命的事,就让他痛不欲生。偏偏山顶上又下起鹅毛大雪来,但见雪花飘飘,遮天盖地,狂风起处,远处的虎狼嗥叫隐隐传来。陈正乾饥饿交加,昏死在洞口。

不知过了多久,陈正乾幽幽醒来了,睁眼就见一个小道童顺手推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从里边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蛋糕,递给陈正乾说:你这个乞丐,怎么跑到这里讨打来了?吃了这块糕你快点走,师尊脾气火暴,要是你再纠缠不休的话,真的会打死你的。

打死就打死好了。陈正乾铁了心,把那块没滋没味的蛋糕咽下肚,顿时口腔生津,腹中温暖,求仙的意志更坚,往洞口一跪,说什么也不肯走。

如此,他整整跪了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之后,那道长才从洞里出来,一见他就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还讹上我了?你死赖在门口不走,到底想干什么?

陈正乾正告道长:小可来求金丹大道,绝不回头。

放你娘个屁!道长嘴里不干不净地臭骂道:道爷我苦求金丹大道三百多年了,还不晓得金丹大道是什么模样呢!你他娘的可好,张嘴就朝道爷要金丹大道,道爷是睡了你娘了?还是生了你爹了?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一听这老道已经活了三百多岁,陈正乾更加不肯走了:然则,小可就请拜仙长为师,每日为仙长洒扫洞室,以表孝心。

要你来洒扫洞室,道爷得少活三百年。道长咆哮起来:快滚。

陈正乾眼睛一闭:小可有死而已,绝不离开。

那道爷就打死你好了……就见老道目露凶光,抄起一根木棍扑了上来,陈正乾闭紧了眼睛,一任棍棒如雨点般打在头上,咬紧了牙关,坚决不走。突然之间脑袋嗡的一声响,已是被狠毒的老道打得昏死过去。

苏醒过来之后,陈正乾抓了把雪,揩净脸上的血,继续跪在洞口处。就听洞内一声疯吼,那老道又拿着棍子冲了出来,陈正乾闭上眼睛,由任老道发癫,宁肯死在洞前,也决不退缩。

就这样坚持了几日,陈正乾活活被老道打得昏死过去十几次,他的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但是心里的意志,却是越来越坚定。

老道又提着棍子出来了,陈正乾赶紧闭上眼睛。

可是这一次,棍子并没有落在他的头顶上,反而听到老道一声无奈的叹息:

狗日的王八蛋,道爷算是输给你了。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