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了,李成栋,张天禄这些人,此前都在史可法的帐下吃饭。可是他们跟着史可法干,却没有任何能力恢复大明,等落到了洪承畴的手中,就立即焕发了青春,朝气蓬勃地帮助清廷摆平了江南。
缘何?
这就是能臣、儒臣和王佐之臣的区别。
能臣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逆势而上,激流狂涌,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干成了是自己运气好;干不成,那就是人生豪迈,不过是从头再来。
儒臣最擅长的工作是消弭邪戾之气,化兵戈为干帛。讲究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任什么样的凶神恶煞在手中,也能将你感化成五讲四美的新新人类。
相比于能臣的扭劲、儒臣的费劲,王佐之臣最是省劲。
因为王佐之才讲究个啥活也不干。
不干活,就让自己居于社会博弈的获利点上,随风飘荡,任意东西。你流寇爱杀人,那就杀好了;你书生要救国,那就救好了。我呢,只管在流寇杀人中获利,在书生救国中博名。
这个又叫师法自然,清静无为。
无为,不是不做事,而是不要违背规律做事。
能臣何腾蛟用流寇,是苦心教育、怀柔手段,希望将这些杀人狂魔改造为正义战士。这么个搞法,是赶鸭子上架,典型的违背客观规律,必然是要失败的。
儒臣史可法知道,流寇就是流寇,就是要杀人放火、抢劫奸淫,以伟大的人格将他们感化成顺民还是可以的,再进一步,那就不容易了。
洪承畴用流寇,你爱杀人,那就去杀好了;爱放火放火,爱奸淫女人,都由着你。但不管你干什么,最终得利的,必然是我。
悟道了,这个洪承畴,绝对是已经悟道了。比之于读书寡益、学道不成的昆山进士黄淳耀,比之于用周易计算出自己的死期的黄道周,不知要高出了多少倍。可怜江南若许的书生才子,栽在这家伙的手中,沦为了徒然无益的牺牲品。
悟道之人,讲究一个清风明月、笑傲烟霞嘛,他洪承畴既然已经悟道,干吗还要掺和人世间这些污浊事?
无它,唯手痒耳。
老洪所学,为屠龙之术,这手艺很难找到用武之地的。幸好大明沦亡,让老洪称心如意地宰割了一下这条大龙,滋味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