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征中,我们没有固定的根据地,当然也谈不上固定的后方,因此我们的伤病人员轻的随队伍走,重的只有寄在群众家里。
当部队到达黔北的时候,党的战略方针是由川南强渡长江,争取与四方面军汇合。在这一行动中,沿途寄留了不少的伤病员。
由于敌情的变化,此一战略决定没有能够实现,部队是由原途折回来了的。
有一天经过川、黔交界之猿猴地方,一个六十余的老婆婆站在路旁大声高叫:
“红军!红军!(贵州民众都称我们为红军)把你们这位哥子带回去,他的病已经好了!”接着她跑回家里领了一个青年来,她笑咪咪的把青年交给我们。她还很客气地说:“红军!对不起,你这位哥子在这里没有好招呼!请不要见怪呵!”她又跑到房里拿了五个鸡蛋、十多个包谷巴巴,送给我们青年同志。我们向她表示感谢,并送她几块钱。
她坚决不要,很慷慨地说:
“红军!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是为钱的呵!你们辛苦,都是为了我们乾人(穷人),帮助你们,是我们自己的事。假使是王家的人(即贵州军阀王家烈的人),我们尿也没有他吃。王家兵惩得我们好苦呵!”我们只好再三道谢和她分别了。我们走了很远,她还在站着望我们。
到达宿营地了,很多寄在群众家里的病员也一批一批的回来了,一个个吃的很肥很胖,军服是都换了,大家都穿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几乎都不认识了。我们开了一个茶话会,欢迎这些病愈归队的伤病员。
“你们这次在群众家里还好吗?”我们问。
“群众好得很。队伍过的第二天,民团就回来了。他们到处搜索,群众把我藏在一个放草的屋里,结果被民团搜出来了,团总马上就要拿我去杀。这家群众全家跪在团总面前求饶。他们假冒我是他们的儿子,痛哭流泪地苦苦哀求,结果团总也没办法,去了。我以后也能公开地在他家里住起来。他们一家人待我特别的好,天天总是弄点好菜给我吃,并请医生来,把我的病几天工夫就治好了。我走的时候,他们都不舍得,大家还流了眼泪呢!”我们一个青年干事这样说。
“我们那家群众也非常好。因为我负了伤走不得,他们把我背在一座大山里,搭了一个小茅棚,派了一个他的儿子陪着我,每餐都送饭送茶来。有一天夜晚,民团把他们的家里包围起来检查,他们立刻派人又把我背到另一个山上去。像这样搬动,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结果我仍是很安全地在那里住着,替我医治的医生也很好,他从没有要我一个钱,并且还送了我几块钱用,送过很多东西给我吃。他们很喜欢听红军的故事,天天总有很多人来听我讲。他们很羡慕革命的根据地,他们也愿意坚决干,他们说王家烈实在把他们憋得太苦了。”另外一个战士这样接着说。
他们都你一篇他一篇把他们经过的情形讲得很详细。
人民的红军,到处都取得广大群众的拥护。虽然困难不断地加到我们的身上,然而有了广大的群众,一切困难都战胜了。这恐怕是敌人难以索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