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沉默着跟着前面的玉娇走着,知道同处多年的玉娇又要提点自己了。
果不其然,未过半刻,玉娇就开口了,说出的话蚋你却让念奴有些错愕,因为她今日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念奴,今天多嘴了。”
念奴知道自家姐姐是对自己有些失望了,她含了含眼眶里的泪水,闭了闭眼,认命似的回复道, “姐姐,我知道了。”于是索性把今天这耍脾气的心思收敛了,但那回复时细若蚊蚋的声响已经体现出了她内心的不甘和奢望了吧。
但她终于还是习惯了。于是不多时,回到自家院子里,又是两位烹琴煮酒、快然自得的美人了。是了。此等美人,哪能受到这么多的俗世情感的羁绊呢,记得不如忘了好。
可不知是不是真的忘却了呢?
我在这头怔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倦怠,回到自己房间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下了。许是精力抽空了,我的脑子想起了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记忆。
那是一家孤儿院,一家陪伴了她整个童年时代的孤儿院,如果说社会上对于孤儿院的传说要么过于伟光正,要么过于黑暗,但其实自己知道,这些说法都是有失客观。
孤儿院负责具体养护孩子们的有一位杨阿姨,算得上勤勤勉勉的这么一个人,对待孩子们也算得上尽职尽责,但是或许是奢求吧,我看着那些熟悉的人影,却还是觉得她这个人吧,永恒地缺少了些温情。
也是,我们只是她的工作,实在不能苛求什么,我不应该责怪她。但是我现在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小时候的自己那种被忽视的难过,却很执着地记得,或者说,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阿姨,你可以抱一抱尘尘嘛。”
杨阿姨当时回答了什么呢?我想起来了。她说,“小孩子不能太依赖别人,自己要会走路哈。”
“阿姨,可以喂喂尘尘吃饭嘛。”
“尘尘乖,自己吃饭,阿姨忙不过来的。”
无数次地被拒绝后,当自己蜷缩在被窝里的时候,明明告诉过自己杨阿姨很忙了。可是啊,还是忍不住内心有个小孩在难过。
直到后来终于学会了,表面上温柔自立不需要别人帮助,可是,偶尔还是想抱着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惹尘这样想着。
回到这个熟悉的梦,踏上这片熟悉的故土,看着杨阿姨的脸庞,心里还是滋生出一点渴望,想要她抱抱自己,可是那人在自己的梦里却依旧还是那样,好像自己的困境永恒地没法改变。
杨阿姨依旧是用那副样子说这, “尘尘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央着阿姨抱呢?阿姨还忙呢,尘尘一个人在这院子里转转啊。”
我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声,知道了阿姨。可是明明微笑地嘴角凝固了,被烈日灼烧的干燥草坪却不知从哪里掉下几滴晶莹的水滴。
终于我又摆出那副温柔坚定的外表了,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又红了眼眶。
梦中竟然出现了白日里那个男人,他还是黑这一张脸,但是眉头却微微皱着,好像不耐烦但又好像带着容忍意味似的,居然将手臂伸到我面前,让我靠着。
而我却好似不知道羞耻似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抱住了他。
直到梦醒了。
我手紧紧抓住床边的帷幔,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将枕头纳入自己的怀里,紧紧地长久地抱着。
我醒了,我的脸上有泪水也有微笑。我知道这个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无数次地梦再一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那个每次被我抱着的男人的脸我看清了。
是他。
自那场梦之后,我无数次想见他一面。可是却没有机会,因为锻灵者可以说是最为忙碌的一个职业,最近出事的人又多,惹尘也不能抛下这些伤员离开。
更何况惹尘这样一个特别的锻灵者,灵力超强,却没有多少自保能力,出门还得找人陪同,这就更加限制了惹尘的出门。因此,虽然时时刻刻想见着那人,来印证自己的梦,却终究没有机会。
直到那天,风处被任命下山去除邪祟。上次风阁主未完全收拾的那处邪地的附近一村庄竟然出现了三名妇女被吸干了精气成了干尸,当地县官原也不打算管的,但是这没想到居然自己家里最近也隐约有阴气上浮,实在害怕伤了自己性命,才动心起念快马加鞭上报。
恰逢这风处公子到了这不得不做的月结任务了,于是打算亲自出马看看这难解的疑阵。所以说啊,能碰上风处,这县官绝对算得上是十分好运。
而我也得偿所愿跟着风处公子出了门,当然,这求出门可真是不易啊。
当日风处来锻灵院求一位锻灵随同。毕竟这次邪祟伤人不少,少不得要以中正之气安抚民众,当然也需要保障风处公子的安全。可按理来说,这人选远远不可能到了惹尘这里,想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一个脆皮,不敢让她出门受苦。
可是谁让这院中少主最疼爱这位亲师妹了……
惹尘自己想着要出去,第一观念竟然不是告诉师傅,而是去求了自己这位师兄去了。想来她也是清楚求得了师兄的同意,师傅那里就好办的多了。
“师兄,你就让尘儿出去见见世面吧,难得是风少主出门出怪,这门中哪有比跟着他更安全的锻灵呐……”我看着眼前的师兄眉头紧皱,我就知道他立马就要拒绝我了,幸而我及时拿着手帕捂住了师兄想要拒绝的嘴。
“咳咳咳师兄,你看我,这么久连山门都没出过,你竟忍得下心吗。”我拿着手帕捂住面前师兄的嘴,眼睛模仿这众多看过的女主角,假模假式地学着那未语已先流的泪。
我用泪眼紧紧的盯着师兄,看着师兄没有说话,我就知道生效了,师兄也好似怔住了似的,垂眸看了我半晌,看的我都快演不下去,准备心虚得收回手帕了,他才拍了拍把我的手拍开,垂着眼对我说, “好。”
心虚的我害怕师兄再多问些什么,有些肆意地向师兄求着,让他与师傅谈这个,不等师兄答应就往外面跑去了。
毕竟师兄这是答应了,我高兴地连温婉地模样都忘了,竟然失礼地扯了扯师兄的手。当然这段求情中失礼的事多了去了,换成师傅师姐在旁边,早就责罚惹尘了,但是谁叫面前的人是师兄呢,惹尘也多少有些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了。
随后不多时,我便去领了下山牌子准备下山了,这后续师傅那里师兄会帮我说通的。
更何况现下眼里那还记得其他事了呢。
看着在山门口等待的那人,我自觉亲昵地就喊了一声,“风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