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司等井上走出房间之后,立即起身,全幅披挂打点停当,前往土方的寝室。
这时土方早已经就寝,冲田敲门并报上自己的名号,才进屋。土方用床头的蜡烛点上灯,睡眼朦胧地看着冲田,当他发现冲田身上是一身戎装时,立即睡意全消。
“干什么啊!这么晚还这幅打扮?”
“我也不喜欢这样,都是你不好!”
“我?!”
“就是井上师兄的那件事,你把说话说绝了,他自然要拚着老命干了!”
“拚着老命?”
“是的,刚才井上师兄带着国枝大二郎,往肥后藩士的老巢—小川亭去了,我看他是义无返顾了!”
“老源去了也是白搭。”
“你知道没用,可他又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大概知道那件事给队里添了麻烦,所以才这么做。”
“真他妈的混!”
土方听到这里,立即翻身下床,急匆匆穿上衣服。他知道,这位井上师兄给他和近藤、冲田造成了不少麻烦,但要是让井上就这么牺牲了,那他们可能就无颜见家乡的父老了!他自己和井山是同门,井上的哥哥井上松五郎、叔父源五兵卫又是土方家的远亲。当初近藤、土方带着自己这位老师兄离开家乡时,井山的亲戚无一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请一定照顾好井上。
“总司,你先带人赶过去,我和近藤先生马上就赶过去。”
冲田立即带着他的一支队出发了。
土方喊醒了也在队里值班的局长付(队长助理)福泽圭之助,和他一块前往崛川七条南面,近藤的暂住处。
近藤这座暂住处原来是兴正寺的庙产,造型华丽,一看就知道这是迎合京都公卿喜欢的风格造的。“好大的场面!”大层福泽感叹的不是建筑的豪华,而是叹息新选组为了一个平庸的队长。让一帮新选组的高级干部,深夜,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
在这之前,新选组一向视队员的性命如草芥,很多俊秀之才被近藤、土方无端处以切腹、砍头的刑罚,然后公然抛尸闹市。可是现在他们为了一个井上源三郎,居然如此劳师动众!
“新选组就是这么回事!”福泽心里跟明镜一样,他知道新选组实权是操纵在天然理心流的同门、同乡的手中。新选组的核心机密除了近藤、土方、冲田、井上四个人(井山是四个人里政治性最小的人)这个小集团之外,其他人无从得知。自从第一代新选组队长芹泽鸭被近藤暗杀之后,主要策划暗杀的就只有土方、冲田、井上几位同门同乡了,甚至自从江户时期就追随近藤的藤堂平助、斋藤一都被排除在外了!自然出身常州藩的福泽圭之助更是深刻体会到了那种因为强烈的乡党,门派不同所产生的歧视。
近藤听到仆人通报了消息,立即来到客厅,并神色慌张地说道:“什么,井上师兄怎么啦?”福泽看得很清楚,近藤显得异常狼狈,与平时的英气勃发判若两人。
“先派谁去啦?”
“冲田那个队。”
“不行,赶快把斋藤、原田叫上,一块去!”
“快去!”土方回头狠狠盯了愣愣出神的福泽,福泽这才如梦初醒,扭身赶回屯营。
一回到屯营,福泽立即派人叫醒正在熟睡的所有队员。有人穿戴盔甲、有人拿着长枪往庭院里集结,场面混乱非常。现在他也顾不上集合队伍了,伍长也不管是不是自己队伍的人,只要能拉上几个人,就立即飞奔出营门。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去哪里,执行什么任务,纷纷交头接耳:“去哪里?谁知道去哪里?”
大家都这么想,也许京都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了。三支队的斋藤一、十支队的原田左之助对此也一无所知,谁也不会想到新选组会为了井山和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队员,如此劳师动众。
走了半天几个队长才搞清自己的目的,原田脑子转得快,回身对正在疾风般行进的队伍高声喊道:“我们要去袭击小川亭,地点就在大和大路的三条下,我们的敌人是肥后藩的武士。”
旁边的斋藤也高声附和着说:“近藤,土方先生也一块来了!”希望以此激励队员。因为自从池田屋事件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局长,副长一块来前线进行指挥的局面。这样就无形中对懵懵懂懂的队员强调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过正在监察部里的几位就没这么好骗了,他们知道如果要对小川亭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袭击,负责情报的监察部肯定要进行侦查。
“山崎君,奇怪啊!”吉村贯一郎问山崎,他搞不清这么大的行动到底是什么目的,机灵的山崎也觉得不对了,他四下打量,就是找不到近藤、土方的影子。
“吉村,看见近藤先生了吗?”
“听说带着冲田的一支队,已经赶到现场去了。”
“听说这次是为了剿灭肥后的人”
“肥后?”
吉村大吃一惊,虽然土方很早命令监察部追查那两个肥后藩士,但是毫无进展。吉村心想:照这么看估计是近藤和土方从其他地方得到情报,所以这次才把监察部搁置一边,策划了今夜这场大规模的袭击吧?
“山崎君,我们也快去吧!”
两人来到马棚,搬鞍认蹬,飞身上马,冲向漆黑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