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开始,井上整天就在监察的办公室里待着,没事就问:“穿三星纹和钺(两把斧头的家纹)纹的人还没下落吗?”
监察办公室里的山崎蒸、筱原泰之进、新井忠雄、芦谷升、尾形俊太郎、吉村贯太郎六个人,都是一流的剑客,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多嘴的好老头,他们都沉默无语了。
某人开口说道:“井上先生,你待在这里也实在于事无补,您还是请回吧!”潜台词的意思就是说“井上你别在这碍手碍脚了!”不过井上还是这么不识相,照样赖在监察室不走。
其实监察们早就把两个流蹿浪人的画像,交给了所司代,町奉行所了,让他们尽全力搜查。
井上成天在监察室等信,国枝每天单独在市井里找人。
国枝知道这次自己闯的祸太大了,因为他蹩脚的剑术,新选组全都成了敌人的笑柄。同僚都冷眼已对。他心想:“这两个王八蛋被我找到了,就立即宰了他们!”可是与他的愿望相反,那两个浪人如同云雾一般消失了。原因有两个,一,如果知道两个来路不明的浪人是什么藩的,找起来可能方便点,可惜关于这点没有半点线索。二,更糟的是,对于这两个浪人的相貌的记忆,大家都是模棱两可的。
现在除了两名浪人衣服上的家纹之外,唯一有效的线索就是他们那一口特征鲜明的肥后口音。
肥后武士在京都集中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往东走过三条大桥,靠西面居民区里的小旅馆—小川亭,那里是肥后藩过激武士的老巢。去年在池田屋事件中被杀害的肥后藩的攘夷派领袖宫部鼎藏、松田重助就经常出现在这里。小川屋的老板娘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女中豪杰,即使在池田屋事件之后,她依然想方设法保护包括肥后藩在内各个藩的过激武士。
“如果你要找有肥后口音的人,应该多往小川亭跑跑。”自从有人给国枝支了这招,国枝每天风雨无阻的在小川亭附转两次。
八月的某天午后,烈日当空,国枝又例行公事一般,若无其事一般快步走过小川亭前。这时之间格子门一响,一个高个武士正巧走出了小川亭。
“就是他!”国枝眼睛一亮,这个武士右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不过他衣服上没有绣上家纹。高个子武士身后跟着一个丹凤眼,身轻如燕的武士,服装上的家纹正是国枝找寻已久的——钺纹。
身着钺纹衣服的武士瞥了瞥与他擦肩而过的国枝,接着就和高个子武士谈笑风生的朝着三条大桥的西面走了过去。
国枝朝着两人相反的方向快步急行,一转身拐进了弁天町,正巧遇上熟识的密探,就命令他跟踪刚才身后的两个肥后武士。
“老爷,我等会到哪里去找您啊?”密探老练地问道。
国枝跟密探交待到祗园的会所去找他,密探点点头,一路跟了上去。
可是直到夕阳西下,密探还是没有在祗园会所出现,国枝就知道不妙了。果然直到初更时分,町役人来会所报告,在先斗町的鸭滩上发现了那位失踪了的密探尸体。
国枝被带到现场时,当见到密探右肩上砍得又狠又准的刀痕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吓起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立即回转屯营向井上报告。他默默无言的听完报告,立即开始重新打起了裤带。
“您干什么?”
“我到小川亭去看看。”
“现在?”
这时已近十点,井上好似下田割稻一般,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同房的冲田在床上睁着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两人轻车简从走出屯营时,东面的天空高挂着一轮圆月。
“晚上到底有些冷了。”
月光洒在六条大道上,井上怂着背走在前面。说实话,现在就这么两个人去小川亭,实力是另外一回事,但就气势上来说实在不足。
“我们还是找人先去那里探探虚实如何?”国枝问道。
“我家乡有句俗语叫搂草才能打兔子(原文翻译是看见了就扒开草)。”井上回答道。可能是他被故乡这个词给刺激到了,用他那如同狐狸月下褪毛时,发出的沙哑声音说起了家乡狐仙的故事。(“见つけたとき草をひけ、という谚が、わしの故郷にあるよ。”と井上源三郎がいった、故郷、という言叶で记忆を刺激されたのか、故郷では、三日の月の夜は狸が毛を干す、という途方もないはなしを锖び锖びした声で语り始めた。)
“……狐狸非常爱护自己的皮毛。”
“真的是这样吗?”
“狐狸到底算是什么?”
“这个?”
国枝不知道如何回答,狐狸是不是在月下梳理自己的皮毛,他也不知道。
“都说日野附近的狐狸窟里的狐狸,道行高深,它们时常到日野附近饭能屋卖酒喝,喝完了也不会忘记付钱。”
“那(钱)不会是木头叶子变得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可不是一般的狐狸,给的通宝货真价实,上面的铜锈都没擦干净!”
“啊!?”
“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畜牲。土方副队长的老家有个姓源的家丁,他的大号和我一样也是三郎。他种的芋头远近闻名,附近有条小河叫浅川。邻村的小孩经常游过河来偷芋头吃。源三郎死的时候,这些调皮孩子居然举着大片的芋头叶子来吊唁,人们都议论纷纷,说他们是河童,吓得鸡飞狗跳的,可我看就没这么可怕。”(……不明白和狐狸有什么关系)(说实话我也没看明白,完全是按原文翻译的。)
“为什么?”
“因为土方先生也在其内!”
两人这是来到了松原大街,走过鸭滩上三座板桥,朝着宫川町直奔而去。
“对了,对了。”井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进里屋战斗的时候,大刀一定要选短的。”
“怎么说?”
“要两手紧紧攥着刀柄,尽量不要攻击敌人的面部,因为攻击面部就要高高举起刀,这样难免会碰着天花板或是门栏。要尽量,这样……!”
“您是说尽量捏着刀柄的后部!”
“对,然后瞅准机会向敌人进攻,捅得不要深,捅进去立即拔出来再捅。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平时想的再多,到了真刀真枪干起来,就全他妈忘了。”
井上顺手往地上甩了把鼻涕。
两人终于来到了小川亭,这家旅馆门面不大,血红的墙壁。井上一下子掀起了腰间围着的犬矢来裙裤,搁起左腿敲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