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在萨摩藩没有一个熟人,他对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自然不会在意。
但他想勾搭萨摩人的心思,变得更强了。
既然这么想,他自然开始找门路了。新选组的参谋伊东甲子太郎,是个曾经游历过周游天下的策士,他和萨摩藩的西乡有过一面之缘。既然有个对萨摩藩如此了解的人,武田岂能放过?没多久,明眼人都知道武田突然和伊东亲近起来。伊东想借着伊东认识一两个萨摩藩士。
可惜正在他和伊东打得火热的时候,新选组出现了这种谣言。他自然感到有些吃惊,但是他也不想去解释这种谣言。这也不是武田心虚或是他有高风亮节,而是新选组队员对待谣言的常识。既然有了关于某人的谣言,等待他的只有死而已。这种例子实在是不胜枚举,武田也因为执行这类任务,手上也沾满了自己同志鲜血。
“怎么办?”
武田知道自己要有所行动了。
这天傍晚,武田回到了堀川的足袋屋(日本式袜子)的居停,早早吃好了晚饭,等着天黑就直奔京都东方而去。
他要去造访一个人,那人就是河原町四条的萨摩屋善左卫门,他是萨摩藩邸的御用(供应商)。
“主人在家吗?”
武田拿出的名片上写着,云州松平家的浪人。他进屋时把大小刀放在客厅的一角,平时趾高气扬的他今天对前来接待的童仆都显得毕恭毕敬。
善左卫门对这位不速之客,根本没有表现出手足无措,而是显得有礼有节。当来访者前来报出自己的新选组五支队队长武田观柳斋时,他也没有表现出吃惊。
“有何贵干?”
“我来的有些太唐突。”
武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请您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萨摩藩的中村半次郎。对,这里面没有半点牵涉公务的文字,都是关于我的一些意见,请您一定为我保密。”
武田说这话时,紧张的鼻涕都留下来了。善左卫门有些可怜他,回答到:“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快转交您的书信。那您看回信是用文字还是……”
“这个,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就在这里坐等回信,就在这里。”
“那,请稍等。”
善左卫门很快走了出去,又很快回来了。
“中村先生烦劳您到萨摩藩邸去一趟,我来给您带路。”
“啊!”
武田只拿着一把胁差(短刀)就跟着善左卫门走了出去。他知道萨摩藩邸就在大门对门,当他走过道路时,他战战兢兢地问:“中村半次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哦,您说是中村老爷啊?他是个非常爽快人,我们藩邸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他的。”
善右卫门微笑着回答道。
一进藩邸的大门,武田前后就跟上了两个年轻武士,并把他带到了一间小屋里。
没一会中村半次郎就来了,两人互致敬意之后,中村半次郎突然问道:“您的佩刀哪?”
“能够见到您我感到非常高兴,刚才我把佩刀忘记在对面的萨摩屋里了。”
“您实在有些过虑了!”
半次郎嘴上不说,但是心中感到非常鄙夷。武田到这来不带佩刀是为了让中村降低对自己的警戒心。不过身为武士,把自己的佩刀搁在一边,到敌对的藩邸拜访,实在和投降无异。
武田刚才写给中村的那封信,往日的气节更是全然不见。信里写着:拙者久有尊王之志,奈何误入歧途。今,得与贵藩通谋,将尽小弟之绵薄之力。惟之所愿,如弟之所为有所败露,垦请贵藩为之庇护。
言辞非常庄重,谦卑。
“你来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中村的萨摩方言是少有的温柔,但是他到底明白了什么?武田没有搞清楚。
接下来就是聊天了,中村显得非常大度,根本没有提一句关于新选组的问题,可是武田确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新选族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噢!”中村显得有些吃惊,“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中村起身送客,将要出门时,中村说道:“您有空常来走走好了,下次您来时,我希望听听您对国事的高见,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的谈话。”
“不胜感激。”
“对了”中村鄙夷地笑了笑:“我想说说刀的事情,下次来时,您不需要这么小心谨慎,我们藩并不惧怕像您这样的武人。”
这种强烈的讽刺换了别人肯定会无地自容。
可是武田却根本不知不觉,反而显得受宠若惊,喜滋滋地回了家。
翌日,一份详详细细记载昨夜武田观柳斋造访萨摩屋左卫门的报告,就送到了山崎的手上。
这份报告是由上文提到的东本愿寺门徒,饼店的治兵卫报告来的,这还不是治兵卫花心思弄来的情报,而是治兵卫老婆来到萨摩藩邸问饼的订单时,偶然在厨房看见的。因为是偶然,他老婆显得非常沉着,武田那一举一动都被她记了下来。
山崎立即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土方,但是山崎已经是老江湖了,对武田如何卑躬屈膝,如何卖友求荣,只字未提。
山崎只说了一句话:“(武田叛变)这是事实?”
土方轻轻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所料。”说话时面不改色。山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如果出生在战国时代,肯定是一位能够开土封疆,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下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