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和山崎想的差不多。
狛野头上的刀口绝对是萨摩人留下的,示现流这种萨摩藩特有的刀法才会让人感觉到这么惨不忍睹。
示现流练习时不带面具,不带防具,就靠四尺长左右的一个木棒作为练习。开始的练习就是用力劈打捆起来的柴捆。等到这种手法连熟了,就要将木棍竖立在地上,高声尖叫在其中猛打猛劈。等这个连熟了,才可能进行一对一的练习。
示现流说的更恰当一点,就是日本剑法的最右翼,属于那种最古的流派。幕末的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镜心明智流所流行的精巧微妙的技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肖一顾。
他们崇拜的就是刀法的快、狠。
当敌人的刀锋朝着他们的脸或者身体砍来时,他们绝对不躲不闪,而是要比对手施展更快的回击。
示现流剑法特点就是素朴、土得掉渣。
但是就是这种土得掉渣的刀法,往往能够一击致命,尸体往往都变成了惨不忍睹的肉块了。
但是,新选组的近藤和土方仔细研究过了这种剑法。
“对付这种剑法只有一种方法。”
他们这么教导手下的队员。
“不管用什么方法要躲过他们的‘三斧头’,他们的第二刀不过如此,大家放心好了。”
暗杀事件过去了三天,山崎来到了副长土方的房间。
土方今天还是像上次那样,在房间里烤米饼吃。
“土方先生。”山崎开口了。
“……”
土方根本没有搭山崎的话茬,而是低头轻轻吹着炭火,说他喜欢吃米饼,不如说他更喜欢将米饼烤得尽善尽美——这个过程。
山崎已经习惯了,还是完整的进行了报告。
“萨摩?”
土方终于抬起了头。
“原来如此,意料之中。”
土方在上次听山崎的报告时,就在猜测暗杀狛野的人是不是萨摩人。
“来一块?”土方用筷子捡了块米饼,山崎感到莫名其妙的,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他吃饼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山崎用手接住了递过来的米饼,捧着一动不动。他知道不能在副队长面前随便吃东西。
“别装小媳妇了,吃吧。烤这块饼可是我花了一番功夫的呦!”
“好的。”
“咔嚓”山崎掰开了热烘烘的米饼,一股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孔。
“下手人,就是武田。”
“呃!”
“下手的可能是萨摩藩的人,但是下套的绝对是武田。”
山崎别这个结论吓得脸都变白了,他倒不是担心武田。他知道土方的思考、行动都比常人快一步,几乎可以用敏捷来形容。他听了土方的这番话,以为土方已经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作为新选组监察的山崎。行动比上司慢一步属于失职,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但……但是,有没有什么证据啊?”
“证据?”
土方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没有,但是,武田那幅吃相,迟早会落水做奸细的。”
“这,这个人真是……”
山崎长嘘了一口气,不过土方说的不错,武田的性格确实够“逊”的。
武田在新选组芹泽鸭还在主事的时候,就对“二把手”的近藤、土方显得异常亲热。
山崎自然不甘人后,当时,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新选组拿主意的是近藤那个小集团。
但是山崎“拍马屁”的方法和武田根本不一样(山崎自己这么认为)。山崎从来不搞阿谀奉承,从来不有事没事找近藤、土方套近乎,从来不在工作范围之外,说别人的坏话。
山崎只是埋头干好自己的工作,这种忠实的服务态度,反而让近藤、土方另眼相看。两人对山崎的评价非常高,认为队里没有比他更忠诚的官员了。
武田观柳斋就是另外一副德性了。
他对近藤、武藤是认认真真,毫不害臊地“拍马屁”,对自己的同僚、下属则是异常冷酷无情。
队员都在私下里说:“这个(武田)——可真行,连近藤和土方先生都觉察不出来他是个什么东西!世上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山崎感叹近藤、土方也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但是他不知道,土方和近藤不一样。
“山崎君。”
土方冷冷扫了山崎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这么判断?我对这个队伍里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
山崎也不示弱,微笑着说道:“您多虑了。”
“那你就给我好好查查。”
“查?”
土方意味深长的说道:“查有很多方法,你给我说说你的想法。”
“用密探?”
“你说的是手段,我问的是处理事件的方针,纲举目张,方向不对,什么都是扯谈。”
“那么……”
话到口边,山崎又止住了,他在考虑调查方式。
他想以武田投靠萨摩的阵营作为最主要的方向,进行调查。
以武田“骑墙派”的性格,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最近幕府的长州征伐遭到了彻底失败,幕府的权威一降再降。萨摩藩现在已经以“新幕府”为自居了。武田见风使舵的脾气迟早要犯的。
“山崎君,武田肯定和萨摩藩邸有勾结。”
“啊”
山崎显得异常吃惊,其实也是一种溜须拍马的方式,就是示弱与人。这是在新选族里生存的唯一手段,至少在土方这样精明异常的人手下做事,这种方法是最合适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是负责监察,就需要怀疑一切。你照着这个方向去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山崎君?”
“哈?”
“明白了吗?”
土方的视线又回到了火盆上了。
米饼已经被热量烤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