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朱大战”既然爆发,朱全忠咬着牙挺住也要攻下兖郓。况且翅膀硬了的杨行密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淮北。朱全忠在东部战场一丝不敢大意。
就在李克用在西边叱咤风云的时候,朱全忠还在东边忙着啃他的“硬骨头”。“三朱”大战,旷日持久的“三朱”大战,波波折折的“三朱”大战,骑虎难下的“三朱”大战。
895年九月,朱全忠决定亲自出场,率领十万大军征伐朱瑄。两军梁山脚下大战几场,朱瑄大败,退回郓城。十月,朱全忠又派大将葛从周作为先锋部队攻击兖州,朱全忠自己率领主力部队后续跟进。宣武军将兖州围了个严严实实,兖州所属的齐州刺史朱琼走投无路投降了朱全忠。朱琼也是朱瑾的堂兄。
朱瑄见宣武军又去打兖州了,赶紧调集部将贺瑰、柳存及河东来援助的何怀宝率领一万人偷袭曹州,以达到钳制宣武军的目的。朱全忠没有分散葛从周的注意力,而是自己率军会战朱瑄的部队,在巨野南两军大战。朱瑄的这一万人哪里是朱全忠的对手,被朱全忠杀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朱全忠生擒活捉了贺瑰、柳存及何怀宝,俘获士卒三千多人。
战斗结束,正在清点打扫战场之际,忽然天昏地暗,刮起了沙尘暴,狂风彻底而来,沙土扬天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宣武士卒行阵有些混乱,人心惶惶不知所措。这时候朱全忠手握佩剑,铁青着脸,一字一顿地下达了屠杀令:“天气骤变,这说明我们杀人杀得不够!”随着朱全忠一声令下,三千郓城降卒在漫天风沙中身首异处。朱全忠采取了恐怖威慑的计策,通过将一万郓城军卒屠杀以求达到摧毁朱瑄朱瑾兄弟战争意志的目的。朱全忠来到兖州城下,将贺瑰等人五花大绑押在阵前,对朱瑾说:“你家兄朱琼已经投降,朱瑄大败而去,你还不及早投降!”
朱瑾自知无法力敌朱全忠,于是想出了诈降的计策。派人向朱全忠送信,申请投降,并要求会面谈判。朱全忠骑马来到兖州延寿门前和朱瑾见面。朱瑾说:“我会将兖州符印奉上,但这需要我兄长朱琼来领取。”朱全忠眯着眼睛,微笑点了点头。朱全忠不在乎一个朱琼的得失,即使朱瑾借此机会将朱琼救回也无所谓。朱全忠拨马回归大营,让朱琼前去找朱瑾取兖州符印。
朱瑾立马桥头,静静地等待朱琼的到来。朱琼胸脯剧烈起伏,怀着一颗热切的心,以为弟弟朱瑾这是在想办法救自己。就在朱琼刚刚踏上护城河桥头的刹那,兖州骁将董怀进突然从桥底下窜出来。朱琼猝不及防,还没回过神儿来,正在发愣的时候,被董怀进一把摁倒,随后夹在腋下,奔入城中。朱全忠遥遥目睹了这一幕,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低声说道:“自寻死路。”不一会儿,兖州城头上扔下来一样东西,细看,竟然是朱琼的人头!由此可见,朱瑾够狠的,为了坚定抵抗意志,将自己的哥哥枭首示众。朱全忠心里清楚,兖州不是三两天能打下来的了。于是,朱全忠班师回宣武,留下葛从周继续攻打兖州。
朱全忠走后,朱瑾还是闭门不战,他知道以逸待劳的道理。劳师袭远凭的就是一股锐气,敌人总不接战,这可不是好事。葛从周想出了一个计策,让军兵放出话去:“郓城和河东的救兵要来了,葛将军即日将去半路上邀击他们。”放话之后,葛从周帅主力撤走,留下老弱病残守卫营寨。
到了晚上,在夜色掩护下,葛从周又悄悄回到兖州城外的宣武营寨。兖州城内的朱瑾得到情报,以为葛从周真的撤兵而去,拍手大笑,随即点起城内所有精锐部队,直奔宣武营寨杀来。兖州军进入宣武营寨后,如入无人之境,正在兖州军要大开杀戒之时,葛从周从暗影里率队杀出来。朱瑾这才知道中了埋伏,急忙调头往外冲。狩猎的和陷阱中的双方发生了激战,葛从周一举将兖州精锐歼灭一千多人,并俘获兖州都将孙汉筠。这一战使兖州锐气大挫、元气大伤,朱瑾固守城池再也不敢出来。
朱全忠在对待兖郓的打法上,十分值得关注。兖郓如同一条蟒蛇,首尾相顾,守望相助。如此一来,宣武的兵力就很难围点攻击,只有被迫打运动战。打运动战是被迫的,但朱全忠很清楚,如果不消灭朱瑄朱瑾兄弟的有生力量,自己的队伍迟早会在兖州郓城之间被拖垮。因此,朱全忠提高了运动战的质量,力求在对郓城和兖州作战的每一战役中,要尽最大可能重创敌军,这样才会削弱他们互相救援的能力。
朱全忠挖空心思要歼灭朱瑄朱瑾的有生力量,朱瑄则绞尽脑汁要将李克用拖下水。
而此时,李克用也做好了下水的准备,至少自以为是这样。
因为,李克用刚刚再次“匡复”了皇室,精气神大振。
李克用向皇帝表明了态度,你看还是我李克用以天下为己任吧,还是我公忠体国吧,还是我为皇帝赴汤蹈火吧。当然,我也可以当一当天下的皇家警察,谁捣乱,我就替皇帝去管一管。李克用开始喜欢上了“管闲事”,因为“管闲事”可以名利双收。
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春天,河冰还未解冻,李克用再派出蕃、汉都指挥使李存信率领一万骑兵援助朱瑄。在这之前,李克用已派来两拨救援部队。先是安福顺兄弟,后是史俨和李承嗣,现在又派来了李存信,河东将领越派越高,说明战争在逐步升级,河东介入的程序越来越深。李克用的河东藩镇与朱瑄的天平藩镇不接壤,因此,河东军要出兵,必须经过魏博藩镇。
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早已被朱全忠降伏。早在891年,朱全忠忍了一肚子气,对不合作的罗弘信开战,朱全忠五战五胜,歼灭魏博军一万多。魏博军素来强悍,没想到朱全忠更厉害,罗弘信害怕了,好言好语,派人带着钱财厚礼去向朱全忠请和。朱全忠见好就收,归还了魏博的俘虏,禁止宣武军队剽掠。从此,魏博成了宣武的附庸。
朱全忠派人对罗弘信说:“李克用志在吞并河朔,你如果借道给他,那他从兖郓回师之日,就是将魏博纳入囊中之时。”经朱全忠一吓唬和“好意提醒”,罗弘信全身肥肉一哆嗦,立即对李克用提高了防范之心。再加之李存信治军不严,河东军屡屡发生欺凌魏博人的事件。罗弘信大怒,直接发兵三万趁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袭了李存信大营。李存信被杀得大败,退保洺州。河东军不仅没有完成出师重任,而且损兵折将丢弃无数辎重,致使史俨、李承嗣留在兖郓,成了一支孤旅,与河东隔绝难以回还。
罗弘信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河东的敌视态度,表达了对朱全忠的全力支持,消除了朱全忠征伐兖州郓城的后患。
不过朱全忠毕竟枭雄,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罗弘信与李克用闹翻,朱全忠对罗弘信还是不足够放心,生怕罗弘信抄了宣武后路。罗弘信每次派人进贡的时候,朱全忠都恭恭敬敬、沐浴更衣之后才接待魏博来使,而且还要面向北面魏博的方向,施以大礼,然后接受罗弘信送来的礼单,朱全忠动情动容绘声绘色地表白一番:“罗帅年长我很多,如同我兄长一般,真不是诸邻藩可比得了的。”这些话传到罗弘信耳朵里,老头子被朱全忠哄得心花怒放,信以为真,用手摸着大肚皮,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这个朱全忠还是很重感情的,也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嘛。”从此之后,罗弘信专心致志地为朱全忠做起了挡箭牌。
朱全忠看到李克用如火如荼地发展,且屡屡干预朝廷危难,取得了越来越大的政治话语权,心里既嫉恨又痒痒。正好这个时候,昭宗被京畿三镇一折腾,觉得身边没有“股肱正直”之臣不好办,皇帝又怀念起了张浚和孔纬等人。朱全忠抓住机会,向皇帝推荐张浚复出为宰相。有了台阶,皇帝自然高兴,正要抓起大印往张浚的任命书上盖,突然,李克用的奏章到了。李克用说:“朱全忠乃奸贼,臣请朝廷一纸诏命允许,我将发兵讨伐之!”不仅如此,李克用听说大仇人张浚要复出当政,哪里肯答应。放出话来恫吓皇帝:“如果张浚做宰相,我将立即起兵到长安清君侧!”昭宗被李克用镇住了,一屁股坐在龙床上,双手捧着玉玺大印,痴呆呆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修整了几个月之后,阳春三月,朱全忠又派出大将庞师古、葛从周征伐郓城。朱珍李唐宾之后,汴军中以庞师古和葛从周为诸将之首。庞师古一鼓作气,破关斩将,打到了郓城脚下。这朱全忠打仗也不挑日子,一年到头打不停。特别是春天、秋天也打仗,对春耕和秋收危害巨大,“三朱”连年大战,可害苦了老百姓。原本遭受兵灾不重的天平兖州一带,现在也是民不聊生,土地荒废。
郓城告急,李克用终于亲自下水了,将“抗朱援朱”战争推向了高潮。
李克用亲自率河东大军自晋阳出征,首先对魏博开战,不扫平魏博河东军无法达到天平境内。罗弘信哪里是李克用的对手,在李克用面前节节败退,全线崩溃。河东军在一个月之内扫荡了魏博六州全境。罗弘信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气喘吁吁地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知道李克用来者不善。独眼龙已经憋了十来年的火,年年月月天天时时刻刻想着找朱全忠报仇雪恨。朱全忠急忙从郓城前线撤下葛从周救援罗弘信,留下庞师古继续攻打朱瑄。
六月,李克用率军向屯扎在洹水的葛从周杀来。河东军队以蕃汉骑兵为主,冲锋陷阵攻击能力极强,擅长大区域运动战和近搏战。葛从周深知河东骑兵战斗特点和优势,采取了因地制宜的策略。大将之所以成为大将,绝非单凭勇猛,还一定要有个好脑筋,脑筋比勇猛还重要。
头天晚上,葛从周命令部下在营垒之前挖了许多沟沟坎坎。这些沟沟坎坎大老远根本看不清。等到第二天两军开战,李克用指挥河东骑兵向汴军发起了冲击。河东骑兵在开阔的两军间战场上狂奔疾驰,河东兵挥舞着月牙弯刀,嗷嗷叫着向汴军冲来。冲着冲着,打着打着,喊着喊着,突然,河东战马被地上的沟沟坎坎绊倒纷纷仆地,河东士兵成批栽落马下。其中,就有李克用很喜爱的儿子铁林指挥使落落。河东骑兵到了地面上变成了步兵,其战斗力锐减。河东兵与汴军展开了肉搏战。落落被汴军生擒活捉。
眼看着儿子负伤被擒,李克用大叫一声,瞪起独眼,催马向前要救儿子。在坑坑洼洼的阵地上,无论你是黑马白马都不好使。李克用的战马虽然神勇,可是一个撇子也跌倒了。战马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儿,李克用被甩出一丈多远。汴军见河东主帅李克用倒地,“呼啦啦”围上了一大片,纷纷喊着:“李克用在此,李克用受伤了,快来杀了李克用……”汴军争先恐后地要捉拿李克用,无数把长矛短刀寒光耀眼地劈刺过来。
就在情势万分凶险时刻,李克用一个就地十八滚躲开汴军的刀枪,然后鲤鱼打挺飞身跃起,以间不容发之势探臂膀从鹿皮囊中抽出弓箭,拉开金背弓“啪啪啪”连续射出三只射日神箭。李克用三箭射倒六人。冲在前面的三名汴军被李克用神箭。李克用的箭呈扇形射向面前的汴军,三支箭洞穿三名汴军前胸。神箭余力未消,又射中了后面的三名汴军。汴军包围圈塌下去一个缺口。李克用的神勇和威名暂时震慑住了汴军。要说李克用的战马的确是匹宝马良驹,跌倒之后,迅速站起,不仅没有惊慌逃走,而且忠实地守在主人身边。就在汴军犹豫的刹那,李克用翻身上马,冲出了重围。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个多年前的小故事。那时候我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大城市生活。一天晚上,我在一次乘坐出租车的时候,车上的交通台正在播送一条救援新闻。女主持人正在和一位反映情况的人进行电话对话。反映情况的人说:“某某地段一条道路正在施工,因施工方安置的标识不明显,导致一辆过往车辆坠落施工的大坑中。”女主持人说:“那赶紧呼叫救援啊。”反映情况的人说:“是啊,那驾车司机已经给110打了电话,110警车在第一时间赶到,可是,奔驰中的110警车竟然也跌落了这个大坑里。”女主持:“……”。反映情况的人继续说:“幸好这一幕被我发现,我当时正要路过此地,要不是看到110警车掉里面,我可能也掉进去了。”
这一仗以河东军战败结束。更重要的是,李克用喜爱的儿子被俘虏。李克用向朱全忠写信,要求讲和,请朱全忠归还落落。朱全忠看到李克用的来信,仰天哈哈大笑,说道:“独眼龙不是口口声声要找我报仇吗?怎么为了儿子就放弃了争霸大业?”
朱全忠带着诡异的笑容命令:“将李克用的儿子送交罗弘信发落。”
罗弘信见朱全忠送来了落落,心里很清楚,这是朱全忠在玩借刀杀人之计。罗弘信心一横,暗自骂道:“肉喂两头狼,不如手牵一条狗。”罗弘信将李克用的儿子斩首,将人头送还河东。
李克用看到儿子的人头,悲痛欲绝地大叫一声,差点背过气去。经此一挫,这仗是没法打了,李克用率军返回晋阳。从此之后,罗弘信与李克用结下了深仇大恨,势不两立。李克用每次出兵,罗弘信都靠着朱全忠这个大后台不遗余力地阻击,以致河东军无法救援朱瑄朱瑾,也就无法借此争霸东方。而朱瑄朱瑾得不到强大支援,被朱全忠杀的地盘越来越小,队伍越来越少,底气越来越差,希望越来越渺茫。在汴军围困下,进入了苟延残喘阶段。
公元897年正月,初春,汴军大将庞师古、葛从周对郓城发起了总攻。在经历了长达一个冬天的围困之后,朱瑄兵少食尽,难以再战,只好深沟高垒蜷缩固守。庞师古趁夜命军架起浮桥,挖开护城河,以中军主力向郓城仰攻。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朱瑄自知难以抵抗,带着老婆孩子弃城而逃。葛从周率人尾随追赶。朱瑄身边的人越跑越少,最终上演了千古重复的悲剧。失去战斗力的朱瑄及老婆孩子被山野村夫捉住,献给了葛从周。那些恨透了战争的农人用朱瑄换取了区区几两银钱。
朱全忠大败朱瑄之后,让心腹大将庞师古做了天平留后。
朱全忠破了郓城之后,忽然得到情报说朱瑾离开兖州城在四处找军粮。朱全忠拊掌微笑说道:“兖州也将入我囊中矣。”朱全忠派出葛从周率领骑兵突袭兖州。
此时,兖州城内留守的是康怀贞,朱瑾带着史俨、李承嗣和大量部队正在徐州境内满头大汗地搜刮粮草。康怀贞见骁将葛从周杀来,且听说郓城朱瑄已经被擒,知道朱氏兄弟大势已去,于是举城投降了汴军。
葛从周占据兖州后,掳掠了朱瑾的老婆孩子,押送了开封汴梁。几天之后,朱瑾才得到兖州失陷的消息。老家没了,朱瑾无处安身,带着队伍奔向尚未沦陷的沂州。可是沂州刺史尹处宾正在盘算着是否投降朱全忠,哪里敢接纳朱瑾。吃了闭门羹的朱瑾走投无路,后有追兵,只好与史俨、李承嗣率部下渡过淮河投靠了杨行密。
杨行密可不惧怕朱全忠,大大咧咧高高兴兴乐乐呵呵地接见了朱瑾,并将他们安顿下来,还上书朝廷,给朱瑾弄了个武宁节度使的官。
杨行密很聪明,知道自己的弱项是陆军。尽管淮南水军在江河湖海中可以兴风作浪大显神威,可是一到了北方陆地上,就成了瘸腿的鸭子。这是困扰杨行密的心中隐痛。朱瑾和河东军的到来,使杨行密大喜过望,因为不仅朱瑾三人能征惯战十分强悍,关键是为淮南带来了陆军的建设经验。杨行密救人于危难之中,而且还很会送礼,将尚在朱全忠控制下的徐州送给了朱瑾,礼遇有加。既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朱瑾,也给朱瑾找了活干。让朱瑾训练淮南陆军的同时,念念不忘攻打徐州,否则,他这个武宁节度使就永远只能是空头支票。朱瑾对杨行密感恩戴德,使出全身解数为杨行密效力。杨行密得到朱瑾之后如虎添翼。陆军是杨行密的痛,水军恰恰是朱全忠的痛,后文再表。
朱瑄战败被擒,朱瑾战败逃走。
“三朱”剩了“一朱”,而且“一朱”独大。
郓、齐、曹、棣、兖、沂、密、徐、宿、陈、许、郑、滑、濮等州县都归了朱全忠。这下子朱全忠地大物博了,成了天下第一大藩镇的统帅。
朱全忠大大方方威风凛凛地在汴桥上处决了朱瑄。战果当然不只是这些,还有物资、粮草、土地、人口等等,还有令朱全忠心动的女人。
先前朱全忠灭掉时溥的时候,曾获得一个绝色美女。时溥有一歌妓刘氏,是时溥从黄巢部下尚让那里得来的。时溥失败之后,刘氏又为朱全忠掳获,并纳为婢妾。可是朱全忠用这刘氏还没用几天,就被张夫人发现了。在张夫人醋意浓度百分百和火气指数千分千的压力下,朱全忠将这位刘氏送给了已经丧妻多年的敬翔。
朱瑾的老婆也是个美人儿。朱全忠见到朱瑾的老婆后,眼珠子怎么搬也搬不开了。正在朱全忠拉开架势要好好享用一番这位朱瑾夫人时,张夫人来了。张夫人带着酒肉果品大老远地来迎接朱全忠,一直接到封丘,双方相遇。朱全忠得知张夫人来了,原本想将朱瑾夫人藏起来。没想到,张夫人寒暄几句之后,就问道:“大王荡平兖郓,功绩颇丰啊。”
朱全忠雄壮地笑笑说:“嗯,放眼天下,我宣武此后足可称雄。”
张夫人眼睛一斜,话锋一转,问道:“听说大王俘获了朱瑾的家眷?”
“啊?是,朱瑾逃走,葛从周将狗贼的家眷押解过来了。”朱全忠狐疑地揣摩着张夫人的问话,心里想:“夫人怎么知道我抓获了朱瑾的老婆?要坏事”。
“那让我见一见朱夫人吧?”张夫人不慌不忙但不容置疑地说。
“好,好啊,我正有此意,正有此意。”朱全忠不情愿地用手一摆。
有侍从将朱瑾的老婆带过来。
朱瑾是个厉害角色,朱瑾的老婆也不简单。
朱夫人见到张夫人后,双膝弯曲向张夫人行礼,张夫人也向朱夫人还礼。然后,张夫人拉住朱夫人的手,四目相对,张夫人眼泪扑簌簌滚下。张夫人说道:“兖、郓与我家大王同姓,且已经歃血为盟,约为兄弟。仅仅由于小小误会,导致事情越来越复杂,至于刀兵相见,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以至于让妹妹你受此大辱。如果有一天,汴梁失守,我是不是也会像妹妹你今天这样啊!”
朱夫人倒是没有哭,但心中在流泪,她知道“三朱”大战是怎么回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朱全忠眼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到手的艳福又将化为泡影,一肚子不乐意。可是看到张夫人对朱夫人以姐妹相称,便不敢再发作。张夫人温柔而犀利地瞪了朱全忠一眼,朱全忠不禁身上打了寒战,他知道张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朱全忠只好别别扭扭地安排人将朱夫人送往开封的寺庙,剃度之后做了尼姑。
三月,朱全忠论功行赏,抓紧瓜分靠战争占据的地盘。朱全忠上奏朝廷,要求让葛从周为泰宁留后、大儿子朱友裕为天平留后、庞师古为武宁留后。这朝廷是谁也不敢得罪,既同意了杨行密的申请也同意了朱全忠的申请。将武宁一镇封给了两家。昭宗心想“你们谁有能力谁就做这节度使,谁抢到手就是谁的。反正我也管不了。”
旷日持久的“三朱大战”终于落幕。
名副其实的“北有李克用,南有朱全忠”局面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