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想要达到目的就得要拉上李斯才行,这就是小人为伍的历史典范。一向以正统君子自居的李斯,他跟赵高同流合污……剩下一个勉强扶上宝座的胡亥,在他娘俪妃的软硬逼迫下走上不归之路……于是一个矫诏、暗杀密谋出现了。俪妃自以为得逞,却不知赵高另有一股力量一直隐藏着……
短短数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始皇身子向后一仰,倒把兰园压个趔趄。兰园情知不妙,尖叫一声:“皇上……”李斯大喊:“快宣太医……”宫里顿时乱作一团。宫人、宫女们无所适从,吓呆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惶恐不安,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兰园一个人静静地守候在始皇身旁,跪地为始皇祈福,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断定始皇已经驾崩了。听蒙母讲,人死之后,灵魂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后才能离开,所以家人要赶紧为他上路祈祷,祈求前来带他上路的神灵善待他,诵弦乐仙乐为他送行。皇上又不同于一般百姓,是天之骄子,是大行,更要仪式隆重。兰园现在想到的就是这些,至于宫里乱成什么样子,她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只有默默为皇上祈祷。有人狂躁地大喝道:“都给我跪下,不许出声,否则格杀勿论!”这是赵高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出的最大吼声,所有人都怀疑这声音是否出自赵高之口……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像凝固住了静得出奇。
突然,宫门外哭哭啼啼冲进两个人,正是胡亥和金针公主。后面紧跟着是太医,但却是被夹持进来的。“皇上……”太医眼见神情极为恐惧,战战兢兢地走近始皇,要不是有两个侍卫夹持,这名太医一定会从这里逃走的。他心神不定地按常规给始皇号脉、听腹腔,双手抖得抓不住始皇的衣服。突然太医跪地直磕头:“丞相,皇上,已经……驾崩……”声音就像掉落水中的石粒,越到最后越没了声气,只是简单的嘟囔。
李斯不由地大喊出声:“皇上……”屋里响起一片哭号声。赵高也跪着,但赵高并没有跟着哭,他没有眼泪,只有仇恨。赵高稍运一下气,向身后挥动手臂,立刻冲进十多个扈从。只听见常青光下命令道:“不许任何人再哭泣,违令者斩!”
屋里再次噤声,肯定会有人想不通,皇帝死了怎么哭鼻子还有罪了?金针公主可不吃他这一套,质问道:“你是谁?胆敢下这样的禁令……”扑过去就要打常青光。这个流氓成性的家伙嬉皮笑脸地抓住金针的巧手:“公主,你干脆嫁给咱家算了……”朝左右睃视一下,突然再次紧绷着脸子喊:“这里除了丞相、公子,其他人一律实行关押,包括公主你——没有咱家命令不得走出屋子半步。”
“啊……父皇,您就不管这些坏蛋了吗?”金针挣脱不下,由着那些虎狼一样的黑衣扈从带下去。“走,快走……”宫内下人、太医、宫娥二十多个被押解到别处关押,唯独把一个人给忘记了……
李斯哭得老泪纵横,合着胡亥的傻喊,这一老一少一嫩一苍组成的合奏曲,就像是给始皇帝大行在诵经。赵高没有悲哀,只有仇恨。他郑重地也是最后一次给始皇磕了三个响头,铆着一股劲儿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的诏书弹了弹,腰杆子挺了几次,挺到再也挺不过为止,人一下子就高出许多。
若是有人留意的话,一定会发现,原来赵高其实并不矮,脸上也不全是奴才相,傲慢地藐视一切的神情溢于言表。他再次从背后看着李斯跪地的脊背,看着胡亥憨直傻气的胖公子样,心里显出一丝鄙夷。什么东西,丞相不能让你李斯家承包了!我要让你把过去所有鄙视我、侮辱我的一切屈辱统统还给你,老不死的东西。你,胡亥,你这个傻帽,你以为皇上真的就是你的?别开玩笑了,我赵高就是真的忠心耿耿也不会辅佐你当皇帝的,你配吗?
站在这两个人身后的赵高按照思路把一切套路再次捋了一遍,这才语气傲慢地说:“二位不要哭了,该是我们三人控制时局的时候了。”李斯像不认识赵高一般,把他重新打量一番,怎么听,这语气都极为不像。李斯不解地问:“赵大人何出此言?”赵高所说的三个人是把胡亥也抬举进来,而李斯所认定的三个人是不会有赵高的,却应该有一个蒙毅……尽管这个年轻人跟自己不一心,但非常有才干,也对始皇忠心耿耿。可惜此时他不在,要是在,他赵高也就不会这样猖獗了。
赵高眼角朝上翘了一下,一向奴颜卑乞的容颜此刻扬眉吐气,扬起高傲的头颅。但无论如何,他赵高毕竟跟常人是有差别的,那就是豺狼本性、小人得志的神态。赵高语气桀骜,轻慢地对李斯道:“难道不是吗?你我同样是朝廷大臣,在这关系到秦国命运的时刻,难道还会有人退缩吗?”李斯惊讶地发现,赵高不仅语气变了,派头也变了,他刚想说你也配称大臣,但转眼他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步步陷入狼窝……那个什么常将军怎么过去从来没见过?刚才驱赶皇上身边的人竟然如同驱使牲口?竟然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李斯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向自己逼近,他不得不考虑要收敛自己的气势,此时的赵高已经不是半个时辰前的赵高了。想到这,李斯委婉地说道:“赵大人说的也是……蒙毅也不在,咱们两个也够扛的了。”
赵高一声冷笑:“丞相大人果真聪明绝顶,真是响锣不用重锤,蒙毅要拜山那就让他拜去吧!但大人您先候着,我先跟胡亥公子谈谈……公子跟我来。”赵高已不再搭理李斯,带着悲哀而懵懂的胡亥朝侧室走去。李斯已经能够意识到要发生点什么事了,只是目前始皇已经驾崩一会儿了,而其他大臣却丝毫不知。这么大的事情,他赵高岂能一手遮天?不行,我得出去……李斯想得其实太简单了,不就是让众大臣都知道,来寝宫哭灵么!不料李斯刚到门口,就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扈从拦住了:“丞相,请留步。”李斯明白,对他,人家这算是客气的了。要是搁旁人,已经人头落地,他不得不乖乖回到原位跪在始皇帝灵前。
胡亥跟随赵高走进侧室,俪妃迫不及待地迎上:“儿呀……”
“娘……”胡亥已经泣不成声,跪倒在俪妃面前。“娘,父皇他,他死了……呜——”俪妃流下一串泪,搂着胡亥的头安慰道:“好儿子,娘在这个世界上最惦记的人就是你……不要哀痛了。以后说话要学会用雅,你父皇怎么能随便论死,应该说驾崩。”胡亥哭一阵歇一阵,静静地听母亲说话。直到此刻,胡亥都没有意识到,一个历史的重担即将要落在他的肩头,他对此没有思想准备,整个大秦帝国也毫无准备。
“跟你说不要哀痛了,此时此刻,还有比哀痛你父皇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听赵大人的话,他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俪妃说完,焦虑地看着赵高。胡亥也不由自主地看着这个扬眉吐气的赵高,哀痛中微微惊异地询问道:“赵大人,我想去看望父皇……”赵高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眼看咱们大家脑袋不保,你还长不大……”他开门见山地摆出实质性问题:“公子,皇上驾崩,没有诏书封诸王子,但却赐给长子扶苏诏书,令其主持秦国大政。扶苏到达即立为皇帝,而少公子你哪里有人家那样的功劳,这该怎么办?”胡亥悲戚地说:“这我知道,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皇捐命,不分诸子,这是父皇为国家安定所采取的高明之举。”赵高藐视地心说:真是个傻蛋……不过也够深明大义的。
俪妃紧握儿子的手,心里更加着急,但还是耐心而亲切地说:“儿子,娘和你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你怎么还不开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要听赵大人的话!”胡亥懵懂地点点头。赵高进一步开导他:“此时此刻天下之权、大家的生死存亡,就都寄托在殿下、高和丞相三人身上,希望殿下有所行动了。”
胡亥仍然一副不开窍的神情,喃喃地说道:“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诏而畏死,是不孝也;没有能力、缺乏才干却要夺嫡争功,是不能也;此三者倒行逆施,毫无德行,天下不服,到时候,自己身家性命难保,国家动乱不堪,血光之灾降也!”赵高不甘心,又道:“臣闻汤武杀其主,天下称义焉,不为不忠;卫君杀其父,而卫国载其德,孔子著之,不为不孝。夫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乡曲各有直而百官不同功。故顾小而忘大,后患无穷;狐疑犹豫,后悔不迭。如若果断而敢行,定能成功,愿殿下随之!”
胡亥喟然长叹:“此时,父皇大行尚未向全国发丧,而丧礼更是不知如何了却,此时计议承袭大位似为时尚早,让别人怎么想。更何况丞相这一关又怎么过去呢?”赵高见胡亥已经动心,心中大喜,由此加紧“攻势”,傻蛋,不信你对皇位不动心!于是,赵高劝慰道:“时间紧迫,再不能犹豫了!当然,不与丞相进行合作,事情肯定不会成功,臣赵高不才,愿为殿下和丞相牵线搭桥,促成此事。”赵高说完也不管胡亥答不答应,抬脚就走。
此时,后面追出俪妃问:“赵大人,此时此刻,本宫可不可以出面?”赵高心说你也太急了点,嘴里却说:“娘娘,以老臣之见,您还是等奴才说服了丞相,那才算大局敲定。您不就成我们的实际主宰了吗?”俪妃十分钦佩赵高的主见,点头答允:“一切听赵大人安排。”
“那,娘娘您稍等,老奴这就去了!”赵高充满信心地走出密室来见李斯。
那个沙丘行宫的夜晚实在太暗,好像黑暗是随着始皇的驾崩后凌空而降,如同一只倒扣的钟罩,死死罩住整个沙丘行宫。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始皇的寝宫灯火通明,赵高这个幽灵还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但他觉得他自己就是个帝王,凭什么要害怕别人。当始皇帝还活在世上时,他怕得要命,怕这个巨人像拍苍蝇一样把他拍死。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物极必反,他秦始皇是我赵高的克星,而我赵高又是他秦王朝的克星……赵高的质子生涯该走到头了。
赵高总算说服了胡亥这个傻蛋。虽然胡亥比较容易说服,而李斯却不同于胡亥,他赵高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还没有说完,李斯就会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内心在想什么。赵高心里对此很清楚,想说服李斯很难,但降伏李斯却并不难,李斯是个性情中人,家里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富贵荣华,登峰造极,以他一介布衣身份,又岂能轻易就此失去?赵高已经摸准了李斯的命脉,所以胸有成竹地走近李斯。他藐视地看着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斯。
此刻,李斯已入不惑之年,当年试走西秦时的少年儿郎,身体强壮,胸藏治国安邦之策,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被无情岁月、被繁忙的国事操劳的成为一个干瘦老头,活像个种田农夫。走进寝宫的赵高瞪着李斯瘦弱的脊背、花白的头发,岁月的印痕刀刻一般深深烙在脸上。赵高心说:若能把握机会,我赵高也将问鼎此高位……李斯还深陷悲恸里。赵高仍然先给他来个开门见山,直接进言:“皇上驾崩,赐长子扶苏书,与丧会咸阳而立为嗣。但诏书尚未发出,而现在皇上驾崩天下人并不知情,扶苏、蒙恬更不知道。所赐扶苏诏书及符玺皆在少公子胡亥这里,册立太子也就是君侯与高的事情了,君侯看这事将如何处置呢?”李斯情急,自然已经明白赵高企图,道:“这都是亡国之言!绝不是人臣所该当计议的事情!你趁早打消这念头。”诏书分明在他手里,却偏偏说是在胡亥手里,忤逆之心昭然若揭。
赵高并不着急,而是巧妙地打起比喻:“君侯自己衡量一下,看你能否比得过蒙恬?是功劳能高过蒙恬?是谋略能胜过蒙恬?君侯主张焚天下书而导致怨声载道,人家蒙恬有吗?扶苏向来与君侯不和,跟蒙恬早已如同君臣,这你难道不知么?你哪方面比得上蒙恬呢?”李斯自知不如,却道:“此几方面我皆不如蒙恬,而赵大人您深究这些又是何必呢?”赵高切入正题:“长子扶苏刚毅而武勇,信仁而奋士,即皇帝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不可能再怀揣印玺回家吧……”
李斯沉默了……早知如此,我何必要得罪扶苏、得罪天下文化人呢?赵高见李斯已基本认可,表明他给李斯摸这脉很准确。他似乎能看透李斯的五脏六腑,此时正在成功与失败的十字路口徘徊,那么就是说只差一步了,非快步跟进不可。于是这个天下第一说客再次切中要害,道:“秘不发丧,必须保证到咸阳后发丧。要是让扶苏、蒙恬知道皇帝已死,那我们的计划将完全落空,你与我同样性命难保。”李斯木然地听着这一切。赵高认为:一切沉默都是默许,默许就是更为秘密的合作,比虚张声势要强过一百倍!李斯,你就进一步默许吧,我举双手欢迎。
赵高最后才道出此次重要的杀手锏:“必须假传圣谕,赐扶苏、蒙恬死。如若不然,此二人拥兵三十万,加上他们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咸阳危殆……”李斯悲戗的高呼:“不……不能这样啊!”赵高藐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李斯,示意一下,旁边的常青光上前将刀尖抵在李斯喉间:“丞相,合作与否就在您一念之间,别以为离了你就不行。我们可以采取更直接的办法,杀掉你,成全你忠心事主的美名,即刻拥立少公子胡亥为太子!这样我们可以省去好多麻烦。”常青光把好多吐沫星子溅在李斯脸上,说得很动情。
赵高迂回言道:“如若合作,您仍然当您的丞相,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忘了,您身为郡守的儿子还纠缠在一桩受贿案子里。蒙恬若为相,他会第一个拿您儿子开刀,三川郡守李由就要身首异处了!”李斯一听,已经是浑身发抖,底气全无。李斯有气无力地喊叫着:“不要再说了……允你们还不成么……”赵高听闻转身拿来尚未封存的诏旨,扔在李斯面前,低声威严地命令:“表现很好。来吧,诏旨是你所写,现在也由你来修改。”
李斯像被蛇咬了一般,蜷缩着身子,牙关磕碰:“……不,我不参与……”赵高阴骘地瞪起双眼:“你说什么?丞相,你最好识相点,别给脸不要脸。常青光,即刻派密使,诛杀三川郡守李由。”李斯已是声嘶力竭,高呼:“不要伤害我儿……我从你等还不成嘛!”赵高示意正要出门的常青光:“等一下,丞相答应跟我们合作!”
李斯内心痛苦无比,抓起诏旨,仰望屋宇,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已经安睡御榻的始皇身上。垂泪叹息:“真是可悲可叹呀!为什么这乱世却偏偏让我遇到?老天,你就让我也死吧!就是不能死,也不要让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啊。”
李斯一边流泪,一边挥毫疾书,矫诏成书,交予赵高,然后扶尸恸哭。赵高展开读罢,蔑视地瞪一眼李斯后背就立刻去找胡亥。
突然,悲戚中的兰园从始皇身旁抬起头来,厉声责骂:“乱臣贼子,竟敢篡改皇上遗诏!……千夫所指,千夫所指!”惊得李斯、赵高倒吸一口气。李斯瘫软在地,吓得魂不附体,赵高惊诧地尖叫:“常青光,常青光……”常青光迅速从门外进来:“主人,何事……”赵高兜头就是一耳光,道:“还不与吾拿下此女子……”常青光终于看清了兰园,心下一惊扑向兰园。“赵高,你这奸佞小人,不得好死……李斯,你这把软骨头……你的骨气呢?你枉为一国丞相。此时就是你粉身碎骨、为国除奸之时,而你却向小人妥协,行鼠蛇之能,篡权误国,天下人将多么失望呀!苍天呀苍天,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常青光封住了兰园的嘴,不料却被兰园咬住手不肯放松,疼得他直想叫唤……赵高恼羞成怒:“还不快带走,带走……天亮用她祭天。”
脸上没有一点成功喜色的赵高走进密室。俪妃心跳加速,急忙问:“赵大人……怎么样?”赵高把她母子二人各自看一眼,见胡亥像木头桩子一样还跪伏在他娘怀里。心里怒骂:这蠢货根本不堪大用,莫要枉费我一片心机……这一次可要把天下人得罪惨了!赵高突然给俪妃娘俩跪地叩头,搞得这娘俩更加心焦,不知赵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俪妃把心都憋到嗓子眼,这才听到赵高恭喜庆贺的声音:“奴才给皇太妃叩头,奴才给太子殿下叩头……”听到这称呼,俪妃已经激动地热泪盈眶,紧紧搂着儿子胡亥喃喃不停:“亥儿,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胡亥压根就没有成功后喜悦的神情,连他母亲高兴地原地欢叫他都无动于衷,只是默默流着眼泪,好像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当然,若说他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庸才自有庸才的心理世界,胡亥自小在众多宫娥彩女中间长大,很小就沾染上了淫逸、性交的恶习,加之他母亲在这方面也不检点,更不管束,因此,胡亥刚满十二周岁就有两个宫女为他生下孩子……父皇死了,他也的确很悲戚,但悲戚过后就首先想到了父皇身边那个漂亮的兰园……
俪妃正在跟赵高商议如何除掉扶苏和蒙恬,她不无担心地问:“万一被扶苏、蒙恬识破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母子不还是成为人家的刀下鬼……”灯下,赵高悠悠默然半晌,方道:“也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俪妃一听脸色大变,神情变得局促不安:“赵大人,你可不能吓唬我们,告诉你,要真是那样的话,我紫燕子团就地在这里建国立号,成为东秦国……”赵高突然问:“紫燕子团是你的吗?”俪妃大为惊讶,不认识地看着赵高:“赵高你说什么?紫燕子团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事情你最好去问你的情人常将军了,问问他手里到底有多少兵马……”赵高突然停顿,眼睛溜圆地瞪着俪妃,直瞪得俪妃心惊胆战,感觉出一种少有的恐惧,赵高这才说道:“在这非常之时,娘娘你还在谈论那些不切实际的空话,建什么他妈的东秦?狗屁,纯粹是异想天开!常青光他能给你出什么臭点子我还不知道吗?到时候叫蒙恬的大军用不了一个时辰,就把你的所谓东秦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你的一点骚味都没有……你信不信?”
俪妃惊愕地仰脸看着怒气冲冲的赵高,此时,她方才简单地回忆了一下,自己随行出巡队伍,这一路上难道果真就是自己在操纵一切吗?实际上她自己并不曾亲自下达过一件指令,都是赵高进进出出,不动声色地做着一切。那么她自己所谓的权威也只是自己用身体当本钱笼络的那几个废物在给她狐假虎威罢了。常青光说紫燕子团在他手里掌控,而俪妃却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这不是很滑稽吗?俪妃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惧的不得了,挺拔俏丽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弯曲下来,可怜地看着赵高发怔……半天了嘴里慢慢滚出水泡一样的话:“我,信……”
赵高也不客气,语气严厉地说:“既然信,那就乖乖地信天由命,咱们大家仍然绑在一块,使者明天就要出发,娘娘要是有劲儿的话就该祈求神灵来保佑我们成功。该做的事情还很多,你真的以为大功告成了?那个到处祭拜山河的蒙毅,你难道忘了?当初他出走拜山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此刻把这个人放在外头可就麻烦大了,很危险。”
“这,能有什么麻烦?”俪妃随便问道。
赵高对她非常失望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真是妇人之见,那蒙毅是世上龙凤、人中豪杰,浑身不染半点贪欲,就连神鬼见了都要敬畏三分。他要是站起来振臂一呼,再加上蒙恬的势力,这天下要是想姓蒙那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些你懂吗?”
俪妃惊恐地睁大双眼,经赵高这么一分析,意识到此刻这江山还指不定是谁的呢……这时俪妃、赵高两个人都忽然发现胡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