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什么样?”迪安问道,他懒洋洋地躺在韦斯莱家的大沙发上,另一方面,西莫坐着,身体前倾,眼睛盯着罗恩。
罗恩看了看纳威,在他朋友的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矛盾。
“理性,非常非常理性的。”纳威最后说道。
“冷静。”罗恩平静地补充。这是月圆之后的第二天,他感到筋疲力尽,像往常一样,他的朋友过来探望他,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像一个猫狸子,一个非常大的、非常吓人的猫狸子。”
罗恩不喜欢猫狸子,这些动物们从来不喜欢他,每次他一靠近,它们就拱起脊梁瞪着他,他至今还没有遇到过不对他怒目相向的猫狸子。
”他很安静,大部分时间只是听我们在说,他问了一些问题。他看上去真的很正常,除了他的脸。”
“那些伤疤就像我胸口上被狼人咬过的那些一样可怕。”罗恩补充道。
纳威皱起了眉头。“我更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他并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闪闪发光,但他也没有正眼直视过我,他只是凝视着。”
迪安翻了个白眼。“他是个盲人,呆子,他当然不会直视你。”
西莫摇摇头。“但他看得见。每个人都这么说!”
迪安看着西莫,好像他是一个可怜的傻瓜。“如果一个人瞎了,他就看不见了。这就是盲的意思。”
“我不是白痴!我知道什么叫失明!”
西莫扑向迪安,两个男孩倒在地板上,迪安嘲笑他的伙伴。
罗恩叹了口气,他不太有精力加入男孩子们的打闹,纳威走近了些,声音提高了,盖过了他的朋友们。
“他不想要地图,这让我很烦恼。我真想拥有什么来自我父亲的东西。当然,我确实也有一些,但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样,任何一样来自我父亲的只言片语。”
罗恩知道纳威的父亲没有死,他母亲也还活着。但他们现在的状况却和死去差不了多少。
“我不想和他争论这件事,我希望能保留它久一点。真希望我们还有隐形衣,不过,他似乎很喜欢它。你看到他的动作了吗?我发誓,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他至少用手摸了五次。”
“就像他在抚摸一只猫狸子。”纳威假笑了一声表示同意。罗恩勉强笑了笑。
“是的,就像这样。”
罗恩没有说的是,他注意到那件银色的隐形衣从波特身边缓缓地移到他的膝盖上,就像一只闲适的猫狸子。
就像一只猫狸子,罗恩可以发誓他看到它拱入抚摸它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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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沉思,安静而且黑暗的地方。在赫敏不在的日子里,哈利在隐形衣下寻求宁静。
大脑封闭术。来源于拉丁语occludere,意为“关闭精神和思想”。
要封闭自己的思想需要惊人的意志力,脑子里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从专注于一件事开始。从技术上讲,高级大脑封闭术就是这样,不去想那些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以免思想被入侵者发现。因此,需要联系者只去想那些他不想隐藏的东西。
他想到了隐形衣。他把全部心思都集中在这上面,集中在来自黑暗的光芒之上,他与隐形衣之间没有真正的障碍。他数着那些光芒,像数星星一样,它们有些是光点,有些是黑暗的深渊,在移动,是活着的,哈利有时候觉得那些图案中有自我意识。
当其他的思想开始侵入时,他就要把那些思想赶出脑子。每次一想到魂器,他就让自己更加专注于周围锥形和棱柱形的图案。当他想到他手指下的赫敏的皮肤时,他的手就在由黑暗组成的光亮的丝绸上滑过。
他让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件不可能的隐形衣,那件无法改变的图案,那件无法制作的衣服。他在隐形衣的光芒中入睡,在它的黑暗中醒来。
一个月的练习之后,哈利坐在格里莫广场的客厅中间,斗篷铺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思想、颜色、声音、气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周围没有柔软的丝绸阻碍外界信息的流入。
他什么也没想,直到赫敏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哈利带着微笑跳了起来,用他知道的最好的方式来庆祝他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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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真正地看到自己的内在吗?”赫敏轻声问道,他们一起躺在炉火前,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烟味。
地毯挠着裸露的皮肤,哈利觉得有些痒,但他不想动,赫敏靠着他,温暖而满足,她的手懒洋洋地从他身边滑过,这太好了。
“和你我看到的不太一样。”哈利沉思地低声说道,“就像是某种感觉,好像知道我的内在的首尾,像用我的手指探索物体的边缘来弄明白这个物体的真实形状。我似乎是通过触摸来了解灵魂的图案。”
“你的灵魂。”赫敏的呼吸压在他的脖子上,他一时情迷意乱。“你知道你的灵魂是在哪儿结束,魂器是从哪儿开始的吗?”
哈利望着火堆,一只猩红色的怪物一厘米一厘米地吞噬着毫无防备的猎物。
“我知道我的内心只有我一个,大脑封闭术可以保护大脑不受外界的影响,但对大脑内部的事物却没有作用。但有一个……聚合,它停留在一边,就像一条河流入另一条河。脑子里一些东西已经污染了我的一部分。”
“占有?”这句话是悄声说的,低得如同呼吸一般,但哈利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比声音里的更多。
“不是。它要更像一道伤疤,精神上的伤疤和身体上的伤疤一样深。大概是魂器第一次附在我身上的时候留下的吧。基于我自己对灵魂的研究,我想即使魂器被移除,那道伤疤也会留下。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魂器一旦消失,伤疤就会更加明显。”
“就在红色正下方。”
哈利听到赫敏的话,点了点头,用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她的头发。
“我想,这也许会使我的灵魂更加脆弱。我曾在别人的灵魂上看到过裂缝和伤疤,有一些灵魂崩溃到几乎无法再恢复。”他想起了赫敏的表姐,一年多以前,那美丽的图案曾经差点被打破,几星期前哈利见过她一面,那些裂缝缓缓闭合,融合在一起,只在表面留下了微弱的蜘蛛网般的疤痕。
受伤过的灵魂以后会更容易崩溃吗?或者这些伤疤让人更加坚强?
赫敏打断了哈利的思考,“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会让你更坚强,伤疤是力量的象征,你已经克服了这些可怕的事情。”
哈利的手又一次拨开赫敏的头发,他的手指触摸到她皮肤上的伤疤,六年前的疤痕虽然被遮住了,却依然存在,六年前,一件可怕的事情也发生在她身上。
“我爱你。”这句话很简单,但背后意味着更多。有时候,这三个字根本无法表达他的感受,这让他很沮丧,但他找不到更好的话了。
哈利感觉到赫敏的微笑,看到她的蓝紫色灿烂的光芒。
有时候,这些话就足够了。
“那么,把魂器拿走也不会伤害你,曾经的伤害不会改变,也不会变得更糟。”
哈利笑了,这一次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背脊一划而过。
“是的,只要我能把那该死的东西弄走。”
赫敏点头表示同意。哈利看见黄色的光芒快速进入房间,又快速离开了,只留下新添的炉火越来越暖和。
克利切不会让他们觉得冷,即使是在初冬,他们穿着单衣地躺在宽敞的客厅里,房间里只有一个宽大的壁炉取暖。
赫敏叹了口气,口气放松而温暖。哈利瞥了一眼隐形衣,它摊开在他几小时前放着的地方。哈利脑子里刚起念头,就把隐形衣召唤了过来。
他中指上的石头散发出舒适的温度,刚好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也是黑暗与光明并存。
然后隐形衣盖在他们身上,赫敏更加放松了。
“你那该死的隐形衣,我想我们现在看起来就像从墙上滚落到地板上的两个脑袋。”赫敏的声音低沉,昏昏欲睡,充满乐趣。
如果她再不走,她又要很晚回家了。即使她现在能幻影显形,不再依赖公共交通,她的父母也会担心。他不能让她睡着,尽管他非常想,每天晚上都想躺在她身边,每天早上都在她身边醒来。
“可能。”
赫敏开始打瞌睡,哈利看着她,魔法落在她的脸上,哈利看到她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细,看着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下巴。
一接触到哈利的魔法,赫敏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他感到她从头到脚的颤栗。
“我得走了。”赫敏打了个呵欠,哈利勉强地让她站起来收拾散乱的衣服。“明天一大早就要上课了。”
赫敏美丽的光芒离开了,哈利把隐形衣裹在身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卧室,倒在冰冷的床上,考虑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同居的年龄。
一个像约翰·格兰杰这样的父亲,要到了什么年龄同居,他才会不来拧掉自己的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