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金色的保护咒(1)

傲罗希尔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决定是愚蠢的,那个活下来的男孩即使曾经展现出强大的实力,但现在面对着如此庞大的怪物群,他肯定没法活下来。

食死徒会把他作为下一个目标。希尔一边想着,一边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飞过,他的红色长袍在黑暗的夜空中呈现出灰色,从地面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应该像奥利弗一样逃走,跑回魔法部去请求增援,但他已经跟着哈利·波特一年多了,跟着波特四处跑动,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心事重重的男孩负有某种责任。这个男孩不时展现出他强大的能力和敏锐的认知,时常回头微笑着看向守护着他的傲罗们的地方。

但有时这个男孩却如此脆弱,偶尔被路边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的麻瓜伙伴猛地拉开他才能躲开塑料的麻瓜标志。最近这种事倒是不常发生了。但希尔能记得这位少年每次步履蹒跚的时候,这样的他与那个挥一挥手杖就从脚下石头中召唤出一条龙的强大人物格格不入。这个男孩变得有人情味,少了一点强大魔法师的气质,多了一点青少年的活泼。看着这个男孩带着他的麻瓜女友偷偷溜进伦敦的一所房子,希尔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恋人,带着淘气的笑容在小巷里偷吻。

现在,被他密切注视的男孩独自面对着他的敌人,周围被数百个苍白的阴尸包围着,面对着一个黑魔王和他剩下的仆从们。

黑魔王本来应该早就死掉了,希尔亲眼看到摄魂怪亲吻那个怪物,当时他就站在部长身边。但面前的这个黑魔王不像在魔法部见到的那个,不再是一个畸形的孩子的模样,他现在很高,很像十多年前的那一个,那时候希尔刚进入霍格沃茨,黑魔王施行着恐怖统治。真的是他吗?还是只是某个食死徒的伪装的?

那个黑魔王模样的人走近了波特,大声喊出一些威胁的话。希尔几乎听不清楚,随后波特的回答被风吹进了他的耳朵。

希尔飞低了些,如果不可避免的决斗发生,几英尺的距离不会改变什么。波特说了些什么,像是安静中的杂音。希尔攥紧了魔杖,用膝盖稳稳地夹着扫帚。

只要他们能继续谈话,拖延到魔法部到来……

希尔倒吸了口凉气,看见哈利·波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出光芒,绿色虹膜仿佛射出锐利的光,在空中他感受到增加的力量缓缓敲打在心脏上,未知的外来的力量触碰到了他,让他的扫帚反射性地颤动。

“为什么?难道你是我的眼中钉还不够吗?”苍白的男巫大声地说着,希尔看到阴尸摇摇晃晃地、慢慢地靠近,环绕住波特,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盯着波特的身体,就像猫狸子盯着一只老鼠。“要么就是……你杀过我两次,再不然,巫师们居然说你比我伟大?”

以前被杀了两次吗?黑魔王复活是真的吗?这是不可能的!

食死徒们也散开了,其中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的阴尸,希尔听见麻瓜的警报声越来越近。

如果阴尸接下来攻击麻瓜,那将是一场大屠杀,他们肯定会这样做。希尔可以尝试一些火焰法术,但他不觉得自己能逃脱食死徒的攻击。

要是魔法部能快点……

“也许,我只是想看着你死去,不需要非得让你死在我自己手里。我喜欢看我的军队把你撕成碎片。”伏地魔继续说着,嘲讽地笑着,露出尖利的牙齿,鼻孔在兴奋中张得大大的。

希尔惊讶地看见波特闭上了那双发光的眼睛。难道这孩子连战斗都不想尝试了吗?

穿着黑袍的巫师们笑了起来,阴尸们屈膝准备攻击。

希尔看见黑魔王举起魔杖,指挥着阴尸,那个失明的男孩仍然闭着眼睛,头微微后仰。

“波特!”希尔不由自主地大喊,警告声里带着无助,他想让那个男孩做点什么,他一定能再创造出一条龙吧?不然他可以试一试火焰?还是他对阴尸一无所知吗?

在黑魔王的催促下,阴尸们猛扑过来,那是一波准备撕扯进食的死肉……

哈利·波特笑了,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吐露出某种魔法,他手杖上刻着的如尼文开始发亮。

苍白的手指和肮脏的黑子指甲接近了他的身体,牙齿将要撕开皮肤,希尔高举的魔杖突然僵硬在空中,灼烧的热浪从男孩身上涌出,羽毛飘落,一双又宽又大的翅膀展开,热火差点舔舐上希尔的脚跟,优雅的脖颈中发出他从而听过的歌声,他只能感受到骨头的颤抖。

魔鬼火焰!这孩子施展了魔鬼火焰!希尔和所有的傲罗一样,只在训练中见过它,这是一个只要见过一次就足以牢记的非法的黑魔法,只要见过一次……就足以知道它不受任何控制,即使是施放它的人。

阴尸匆忙躲开,火焰的大鸟扑向他们,每次进攻都带走一些骨肉,被灼烧的肉像空气一样消失,被一种更大的饥饿吞噬。火焰环绕着波特,把希尔推向越来越高的地方。希尔看见一群又一群的阴尸消失在大鸟的翅膀之下,有的完全被烧没了,有的只失去了脑袋、躯干、或者手脚,火焰带走了它碰到的任何东西……

那只鸟飞过两个穿黑长袍的巫师,他们像阴尸一样迅速消失。魔鬼火焰既不认识敌人,也不认识朋友,它对弱者和强者一视同仁。苍白的黑魔王设法把它控制住了一会儿,尖叫着念出的咒语震痛了他的耳朵。

希尔吃惊地看着火鸟转了个向,把黑魔王甩在了后面,转身去寻找更容易的目标,环绕着波特,疯狂地盘旋,越飞越大,张大的喙里喷出带羽毛的火焰,散发着热量和火焰。

另一个食死徒躲开了火焰,穿过火圈向波特扑去。希尔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巫师就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吗?发生了什么?

希尔突然注意到波特发亮的眼睛睁开了,视线离开了面前倒地的巫师,看向站在对面最前方的黑魔王。

魔鬼火焰像护盾一样包裹着波特,当阴尸盲目地按照命令靠近时,展开的翅膀将阴尸扫了个遍。希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火焰魔法,也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可行性。

苍白的黑巫师尖叫了一声,举起魔杖,把准备杀死剩下的一个食死徒的火焰拨到了一边,哈利·波特只是看着他,祖母绿的光变得更强了,手杖发出了刺眼的亮光,即使是在旋转的火焰中,希尔也不能直视它。

黑魔王走得更近了,波特仍然一动不动。希尔没有看到他念咒语,也没有看到魔咒的光在空中飞舞,但那个疯狂的黑魔王手里的魔杖已经变成了一根软弱无力的细绳,他发出愤怒的尖叫,把这根细绳扔到一边,原始魔力从那人身上升起,魔鬼火焰从哈利身边退缩,就像一个畏缩的孩子。

波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这时一道咒语的光射向了他,另一边小克劳奇举起魔杖,施放着咒语。

哈利·波特终于动了,但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希尔看到咒语如强弩之末般落在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这时小克劳奇惊恐地尖叫起来,而黑魔王却僵在原地。

波特没有施放任何希尔能见到的魔法,但小克劳奇倒在了地上,嚎叫着,使劲地扯自己的头发,眼珠突起,在脑壳里打转。

波特眨了眨那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黑魔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浑身发抖,克劳奇的抽搐突然停止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脸微微转向一边,呆滞的眼睛死死盯着漆黑的马路。

黑魔王跪倒在地,两眼失神,波特冷漠地看着他跪着的身体,脸上既没有怜悯,也没有悲伤,只有淡淡的好奇,双目失明的眼睛里闪着绿宝石般的光芒,扫视着那些穿着长袍的巫师,仿佛他真的能看见他跪在地上。

然后,黑魔王向前扑倒在人行道上,发出一声碎裂的响声,波特的火鸟拍打着翅膀,张开了嘴,仿佛准备接受祭品。

希尔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情景似乎奇怪地远离了,他被所见惊呆,而波特正带着一丝恼怒挥动他的手杖,黑魔法瞬间从饥饿的火焰变成了冰冷的烟雨。

希尔在空中呆呆地望着。波特转了个圈,能量从他身边流过,似乎在环顾周围造成的损伤,奇怪的光在他眼中流动,希尔心中混杂着恐惧和希望,脑子里出现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去触及哈利·波特的目光。他也会像食死徒那样尖叫着死去吗?

希尔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意识到刚才触碰自己的那股外来的力量正来源于波特。他有些不情愿地降落下来,与蹲在膝上的男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男孩的姨夫叫着他的名字,当男孩看向站在街对面的三个麻瓜时,希尔打了个寒颤。

但麻瓜们没有尖叫,也没有死亡,只是带着恐慌和困惑望着这里。

希尔突然想起他有工作要做。

希尔稳定地降落,生硬地向波特保证他会处理麻瓜的执法部门。但他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他忘不了小克劳奇尖叫的样子,仿佛在被钻心咒折磨,被从里到外被活剥了皮。希尔感到那男孩的目光在盯着他,仿佛有什么接触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手指在他的心口上游移。

“你打算怎么和麻瓜解释这个?”男孩心不在焉地问,希尔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哦,一般都是遗忘咒,我们不需要解释太多。也许是汽车爆炸之类的,导致这些……嗯,残骸。”

希尔说完,就感到触摸消失了,那股能量的离开使他感到寒冷和奇怪的孤独。

希尔不顾自己的判断,抬头看了一眼。他发现男孩的目光和往常一样,没有闪烁的迹象,他的眼睛也没有聚焦,苍白的伤疤从脸的一边横亘到另一边。男孩转身靠在他的手杖上,叹了口气,目光从希尔身上移开。

希尔僵硬地向麻瓜们走去,魔法部的救援终于到达,但已经太晚了,救援者除了处理后续以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希尔仍然听到克劳奇痛苦的尖叫,他举起魔杖,开始给麻瓜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