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靠在赫敏的椅子上，看着那只叫伊斯的猫斜靠在他女朋友的床上。
女朋友。
尽管赫敏拉着他的手，拥抱他，亲吻他，但简单地给她贴上“女朋友”的标签仍有些草率了。这样的标签似乎太幼稚、太短暂、太轻易了。
仅仅这样还不够。
当然，她是一个女孩，也是他的朋友。理论上来说女朋友这样的称呼确实没错。他猜想其他人甚至会说他们约会过，因为他们无论是在学校还是业余时间里，都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他们是彼此喜欢的好朋友。
他们不仅仅是朋友。
哈利试图从科学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就像他处理其他的问题一样。她一走近，他的心就怦怦直跳，有时手心冒汗，有时口干舌燥，肾上腺素分泌，血压升高。他最喜欢待在她在身边，接近她确实给他带来了快乐。是多巴胺还是血清素？是下丘脑分泌的OT激素还是血管紧张素？
爱真的只是体内化学物质的组合吗？
“这说不通，哈利。”
赫敏的声音把哈利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转过身来望着她的光，那光在阴暗的地毯上踱来踱去。
哈利扬起眉毛，微笑着，听见她低声抱怨。
”维奥拉最近的那篇论文。至少，它有一部分不对，因为我们有伊斯。如果你是对的，那么伊斯又是什么呢？它本身实际上只是空气和石头的组合，我们把那些死物的图案变成了猫，它不是一只真的猫。按照你的理论，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它还是一只猫呢？它并没有并回去，不是吗？这意味着，在现实中，我们根本没有造猫，而是造了一个……一个神奇的东西。”
哈利回头看着那褐色的图案，它懒洋洋地躺在浅棕色的棉被上，轻声叫唤。
“当我用石头造龙时，它确实变成了一件魔法造物，但它仍是一大块石头，而且显然是一块劣质的石头。换成我们制造的伊斯，我们完全改写它的图案，我们把石头的图案改变成了猫科动物的，而且改变的图案无论颜色还是形状都完美无缺。”
赫敏跺了跺脚。“那么，为什么变形术不能这样做的呢？这可解释不通。”
哈利的笑容渐渐变成了皱眉。
“我得出的结论是，巫师们看不出图案，他们看到的是物质和外在，所以他们操纵的是物质元素，而不是一个物品的灵魂。凭借着高超的符文咒术和众多巫师的合作，他们可以使物理变形更深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灵魂，让魔法持续更久。但他们从来没能完全改变事物的本质。这就是为什么魔法部检测我们以前的关于变形咒的论文时，他们确实把变形时间延长，但没能把让延长的时间超过一个月。而在我们这里，伊斯的存在已经超过了它本该有的时间了。”
赫敏在离他更近的地方来回走动，她的手忽闪忽闪上下挥动，好像在做一个他看不懂的手势。
“因为只有你才能看到我们知道的图案。”
“是的。”哈利赞同地说道。
赫敏继续说。“那么，这意味着你刚刚在论文中提出的结论并非完全正确，我们还存在一个例外。”
“是的。”哈利点点头，回头看着那只猫。
赫敏坐在哈利旁边，触碰到他的手，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就像他们的光碰在一起就开始闪烁。
“那又意味着什么？”赫敏问道。
哈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了想，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开口解释。
“科学本身并非人们宣称的绝对规则，真正的科学是对真理的探索，它是某种方式，把我们所知道的东西组织起来，让所有的东西都能说得通。赫敏，我在某种程度上能适应这些，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弄明白。我就像等式中的一个游离的元素，我尝试着改变自己，来改变整个方程的结果。我不同寻常的视觉让我比一般人更能注意到每一条魔咒、诅咒、以及咒语的与众不同。它让我抛弃了我自己的实验，但与此同时，它给了我机会，只能我能弄明白的话，我就能更准确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我没在论文里说这个想法，我也并不是说这是正确的。”
哈利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有违反任何规则，无论是科学还是魔法。我花了整个夏天才弄明白这件事。所有的魔法都是有道理的、理性的、被规则限制的，就像麻瓜们迄今为止在自然界中发现的一切科学一样。我们所说的魔法只是从数学角度考虑另一种力量，它的限制因素还没有全部被发现。当然，它比大多数的数学都要复杂，我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对魔法进行某种数□□算，它就能够根据使用者和使用方式的改变而改变，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受一切环境因素影响。”
哈利把赫敏的双手握在手里，转身面对着她。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对我来说，我确实做到了这点，我有能力把一种灵魂变成另一种。我可以把老鼠变成杯子，让它变成杯子，我可以把狗变成猫，把树变成石头，把水变成火。”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早以前尝试过，我能让一棵死去的树复活，能让自然运动的东西回到静止的状态，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决定把这样的魔法称之为——复苏。”
赫敏的光闪烁着，也许正在震惊，她的心跳急剧加快。哈利看着她漂亮的光，握住了她的手，打算开口承认他刚在的研究和发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虽然我没有尝试这些，但我相信我完全能做到让一样东西的图案死去，把运动的魔法从它的光芒中剥离，而这魔法正是生命赖以存活的燃料。我能用我自己的魔法将活着的图案变成死去的，把多余的力量或者燃料消散进空气里，如果别人能看到这些飘散出来的燃料，他们也许也能将它收集回来。当然，这一切都是理论。”
赫敏的手变得冰冷而僵硬，她急促地呼吸着，伸手环住自己的胳膊，哈利松开了她的手。
赫敏站在那里，哈利知道她在看着他，即使他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赫敏凝视的目光。
赫敏安静地站了很久，久到哈利觉得时间太过漫长了，赫敏突然清了清喉咙。
“理……理论上的意思，这在人……人体上能实践？”
哈利僵硬地等待得有些焦急了，他听到了预想之中的质问，但他没有退缩，虽然赫敏无意识的重新开始的口吃暴露了她内心如此巨大的不安和困扰，这些不安正是来源于哈利刚才的设想。
“当然，这要取决于环境因素，人类的图案需要……在某些时候可能只需要几秒钟，更多时候需要数小时甚至好多天才能改变。不过缓慢停止的死去的树木的图案，可以很容易地被重新启动。和树木不同，人类有属于□□的白光，也有各自独一无二的灵魂，只有当精神发生改变时，人类的灵魂才会消亡。如果只是□□的图案开始消亡，我想我也许能让它重新启动。如果它完全消散了，那就完全没办法将它复原。不过幽灵的图案的转移就要容易得多，将它转移至空洞的人类尸体之中，也许能让它复苏。”
赫敏发出一声怪叫。
“你的意思是，让……让一个幽灵，复……复活？”
“本质上来说，是的。”
赫敏看上去要跳起来了，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快速踱步，用气音含含糊糊地念叨着，自言自语。
随后，赫敏停了下来，盯着哈利。
“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这种实验会毁了你……你的人生！想想，如果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想从你这得到什么……我没法……我没法想象这一切！”赫敏挥舞着手臂，紫罗兰色的光上扬，她低声咆哮着，“不！我没法……没法去想！你会被当成个怪……怪物，或者，或者被当成什么神，你会被被人叫着让死者复活！你会被叫到医院……或者带到各种高官的病床前面，或者被迫满世界跑，只为了把幽灵塞回它们死去的身体里。别人会一次又一次叫你召回往世的灵魂！甚至，复……复活梅……梅林！”
伊斯被赫敏突然提高的声音惊吓，从床上跳起来，窜上柜子顶上。哈利站起来，尝试着靠近赫敏，他伸出手臂，想要环住他烦躁不安的朋友，无意中碰上赫敏起伏的胸膛。
血液一下子涌上脸颊。
哈利向两边伸开手，把赫敏扯进拥抱之中，赫敏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哈利靠着赫敏的头发，轻声解释着。“我想过你说的这些，我的实验结果也让我确信人类的图案在死后可能被召回过。”哈利感觉到环着的赫敏更僵硬了，他连忙补充道，“这正是我赞同你的地方。至少目前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我掌握的这些东西，我从没想过让自己处于这种不妙的境地，我自己现在的名声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赫敏虚弱地笑了，她把自己靠入哈利的拥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