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六月一日,白晃晃的天空,没有一丝的风。
太阳在天上燃烧着,炎热的气温不断地升腾!突然!一道惨白的光线划过长空!——这就是神秘的“太白经天”的天文现象!
据古代天文传说,太白金星于白昼划过长空,预兆着天下会发生政权更迭。这仅仅是传说而已。史官们翻遍了书卷,也没有找到几条可以说明事实的依据。倒是找到了许多野心家阴谋家,利用天文现象和神话传说为政变谋权造舆论的记载。
唐李渊不信这个。李建成、任瑰、韦挺更加不信。——因为当初晋阳起兵前,就是他们散布的“桃李子,有天下”之类的东西。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夜之间,“太白(星)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传言遍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大唐皇帝李渊认定是秦王李世民与他身边的那帮谋士杜如晦、房玄龄等人有意乘机散布的谣言,为他们的图谋造舆论。
第二天,金殿上。李渊气闷闷地下诏:“传太史令傅奕前来见朕!”
太史令是掌管天文星象的。傅奕是李渊多年的老友,他颤抖抖地上了金殿,见李渊一脸的疑难之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傅奕说:“老臣司掌管天文,太白经天之现象。陛下须防秦王,应早作打算啊!。”
听了太史令傅奕之言,皇帝脸色铁青!李渊对这一套荒诞的玩法已是十分清楚。当年自己起兵太原就是利用了“桃李子,有天下”的传言夺取了隋朝江山。皇帝对李世民利用天象大造舆论,非常震怒!心想:对李世民这个危险人物,不能再容忍他了!
“传秦王上殿——”李渊怒在心头,语气也高昴起来。
不一会,李世民若无其事地走上了太极殿。李渊一看到李世民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就不痛快,他从案上抽出一本密奏,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你如何处置?”
李渊的意思是让秦王知难而退,暗示他要么辞官归隐或者以自杀来澄清嫌疑。李世民捡起奏本,看了密奏上只有几个字:“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他的心“砰砰”直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惶恐!他只是耽心杜如晦等人的这次筹划,又会起了相反的作用!果然,李渊大声地责备道:“二郎,你久有夺嫡之心,此时又广传谣言,该当何罪?!”
李世民以头叩地,悲愤地说:“这都是太子与齐王加害于我,想为窦建德、王世充等人报仇啊!”
李渊太熟悉二郎为人了,知道李世民是断然不肯以辞官归隐或者自杀来澄清嫌疑的了,他反以窦建德、王世充之语来暗示自己有功于天下。李渊只好明说:“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你有夺嫡之嫌,既便你确无夺嫡之心,但你的存在就是谣传的根源,那也是罪莫大矣!朕令你自已处分。”
李渊这是逼李世民自杀。这种方法一般是用于无罪的大臣,何况李世民还是有功的皇子,更应该照顾一下面子了。如果非得皇帝下“赐死”的诏书,那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才下的。李世民一听此话,明白了皇帝的冷酷。心头陡然惊跳!但他李世民是决不会归隐更不会自杀的!李世民心惊肉跳!冷汗顺着后椎奔流而下,两股战战!他知道父皇是在暗示自己以死谢罪,以死消除嫌疑。但李世民决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伏地痛哭,说:“儿臣枉死不足惜啊!……只是魂归地下,不耻于见到王世充、窦建德等众贼人啊。”
正在这时,殿外忽传军情急报,黄门内侍急匆匆上奏:“突厥颉利可汗领十万精骑南下河套、包围乌城,燕郡王罗艺奋起抵挡,力有不支,现向朝廷请求速发援兵。”
李世民当殿听了,心头马上一松:——天啊!突厥兄弟实在是来得及时啊!真是本王的救命之人!突厥此时来攻,父皇必定暂时不敢动我,或许令我率军迎敌。哼!等我再掌兵权,先必安内!
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李渊听了突厥又举兵来攻,当下心里惊慌!急令黄门传召:“传兵部尚书任瑰、兵部侍郎陈震、中书令裴寂、侍中王珪、门下省封德彝等人上殿,有军务要事商议!”
皇帝看了一眼哭得满面都是泪水的李世民,转念心想大敌当前,也许还有用他之处。一时心软,便挥挥手不屑地说:“行了行了!别在这大殿之上,作那妇人之态。你且退下吧,念你毕竟有功于天下,朕也再想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吧。”
李世民一听到这话,提到嗓子眼的心,“咚——”地一下松了下来,他慌忙谢恩而去。他象逃命似地,急匆匆地回到天策府。李世民惊魂未定,如坐针毯!他时刻耽心李渊突然砍了他的脑袋!
李世民坐在太师椅上发愣:此次突厥来攻,居然没有让本王去率军迎敌。如果是往常,当殿就下诏了!看来局势非常不利,自己几乎是砧上之肉,任人宰割。他有些乱了方寸。他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动手,奋起一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李渊一时的犹豫,给了李世民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历史,就在犹豫的那一刻,改变了!李世民随后发动了让历史震惊的“玄武门”政变!——李渊一时的犹豫,改写了大唐的历史!也改变了他的人生!李渊一时的犹豫,使他那两个贤能孝顺的儿子沉冤千年!李渊一时的犹豫,使东宫和齐王府三千多人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历史的书页!
长京京都,皇城里的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气势最为华贵。
太极宫的两旁,靠西是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往东是太子李建成的东宫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东宫嘉德殿,背负青天,气象宽宏。
此刻,东宫嘉德殿内,太子李建成正双眉微蹙,若有所思。他英俊文静的脸上,被风霜打磨得老成、稳重。“太白经天”的天象,闹得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恐!这种以传言、童谣来为夺权造舆论的作法,他李建成早在太原时就从爹爹那里学会了。说它是神秘的天文预兆,那根本是无稽之谈。这时,太子中允王珪走进东宫,李建成问:“秦王府最近有何动向?”
“启禀殿下,满长安城的人都在议论太白经天的事。秦王府的几百号人,都有在酒楼、集市散布传言。”王珪愤慨的神情中,夹杂一些焦虑。
清醒的太子李建成似听非听,沉默了一下,他闪动着明亮的眼睛,说:“你们要密切注意秦王府那边的动向。他们借太白经天造谣生非,必有隐情!”
太极殿,李渊神情烦闷地坐在龙床上。他接到几个方面的密报,说秦王手下的将领,在驻防的长安京郊一带有异常动向。
皇上召太子来商议,太子李建成走到殿门口,裴寂迎面走出来,拉李建成到大殿的墙角边,小声说道:“据老臣打探到的情况,都是秦府那边捣的鬼,满长安都是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传言。现又传突厥兵进乌城,尉迟恭、程咬金借机调动兵马。看来情形大异。殿下仁厚,须有防人之心啊!”
太子和裴寂、元吉等人商议,都觉得事情不寻常!国事烦巨的李渊一面布置边境抵抗突厥入侵之事;一边要处理秦王乘传言之机有所举动等等,皇帝心力交猝。他当机立断,下诏先削尽秦王羽翼抑制秦王势力,让他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王爷。皇帝李渊的旨意已下到天策府。诏令杜如晦、房玄龄二人不准侍奉秦王。不准再为秦王出谋划策,扰乱视听!违者定斩不饶!卸林禁军卫士,已强行将房玄龄、杜如晦二人带走,把他们撵回私宅之中。
这时,金殿外,忽传军情急报:“突厥颉利可汗领十万精骑继续南下。”
李元吉气咻咻的道:“又是来得这么巧!突厥人总是在秦王需要之时,象影子一样赶来。”
“养冠自重!——这就是玩弄权术的人常用伎俩。”裴寂一针见血地说。
齐王愤愤地说:“这哪能是什么养寇自重?!根本就是事先约定的急难相救了。秦王早就勾结突厥,那次我与他北上抗击突厥军队时,他就与可利可汗称兄道弟,通敌谋国。”
“突厥人居无定所,来去无牵挂,真叫人头疼。”在一旁沉思的裴寂脑瓜一转,对说:“以臣之见,不如派秦王督军北征,一来把他们兄弟们分开;二来防御突厥,仗打完后就让秦王在北边屯田。不要他回京城了。”
这个主意很妙!李渊心胸顿觉豁然开朗,他赞许地看着裴寂说:“好!你这个办法好!下午开御前会议决定这件事。”
李建成忙道:“父皇,此次决不可让二郎领兵,重蹈上回兵败并州之覆辙。”
“突厥来袭,有谁能领兵出战、挡其锋芒呢?”李渊心神不定的道。
李建成看了看四弟元吉,对说:“父皇,这次出征,还是元吉督导诸军北征比较合适。经过这多战事磨练,元吉现在可有长进了,那年随我平定刘黑闼时,元吉率军自后包抄,一路势如破竹。四弟已多次随李世民出征,功勋有目共睹,父皇尽管放心,让他代替李世民北上迎敌,定可胜利!”
李渊本想说出让李世民出征,把他们兄弟分开,免得李世民在京城搞出一些是是非非的事情来。李渊心中虽是不相信李元吉真能取代李世民抗击突厥,但如今已得知李世民勾连突厥之事,还怎能再轻易将兵权交到他手上?既已下定决心铲除李世民,就得栽培李元吉,让他顶替李世民的位子。于是他猛一点头,道:“好,朕再也不能被二郎以突厥兵入侵,来时时地威胁朕!朕就派三胡为行军大元帅,统制各路兵马,迎击突厥。”李渊接着又忧郁地说:“元吉手下没有多少精锐之师,不如秦王府多有骁将。”
李渊一句话,正说到李建成的心痛处,他立起身子对说:“秦王府借战争之机笼络天下英雄,秦王府内谋士如云,战将如雨,致使他李世民时时有夺位之心。儿臣这次之所以让元吉督军北上,是想拨秦王府的精锐军士随军出征,使秦王府的势力减弱到一个王爷的规格,这对国对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太子讲的很对!军队和战将是国家的,而不是一家之私有的。”裴寂、封德彝、王珪等人连连称赞。李建成慷慨陈词,一语道破天机。李渊听了颇对口味,频频点头,当即拍板:“传旨下去,命齐王为行军元帅,率军出征!”
李元吉心头狂喜,忙又道:“父皇,这行兵打仗,须有猛将相助方能克敌。二郎把军中名将全抓在他自己手心,岂不是故意与朝庭作对吗?况且,军队是国家的,各级将领应当听命于朝庭,岂有效命于个人的?父皇下旨将秦王府中的锐卒猛将,如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等人都调归我帐下听令。突厥入侵有什么可怕的,我多次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李元吉见李渊面上稍现迟疑之色,逼上一句,道:“父皇,军队是朝庭的,也不是秦王他私人的兵马。再者,秦王手中有如此之多的骁勇之将,他们若趁我大军北上、长安防卫空虚之机,在京城发难,父皇岂不难以收拾?还不如抽尽他府中精锐,让他无所恃仗,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李渊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裴寂、封德彝、王珪等人对齐王也另眼相看!李元吉还很有点军事才能哩!李建成也附和道:“父皇刚才不是说要先削其羽翼,才好慢慢地收拾他吗?如今就是削他羽翼的一个大好机会。父皇以突厥犯境为由调走他的精兵猛将,名正言顺,理据十足。他若不服从,那就是他大逆不道;他若要掩饰自己,就不敢不听父皇的,父皇此举即可轻易散尽秦王势力。不管他出哪一招,父皇总是占尽上风,这就叫作‘算无遗策’啊!”
“此计确是妙不可言。就按你们说的去办吧。”李渊听得怦然心动,当即诏令:“授李元吉为行军元帅,统率罗艺的天节军和张瑾的天纪军,刻日出征。并诏令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等将领明日必须到军中向李元吉报到,违抗军令者,当以军法处置。”
一道道圣旨传了过来,天策府里的人今天算是搞懵了!宣旨的使者一走,天策府里顿时沸水翻腾,个个议论纷纷。尉迟恭第一个愤愤不平地振臂高叫:“今日个皇帝这是怎么啦?!先是把杜、房几个文人撵走了,现在又要把兵将编入齐王帐下,如此一来,大王的四肢羽翼全被剪除,身躯还能存活多久?我是铁了心,只跟定秦王一人,就是冒犯军法、满门抄斩,我也要留在这里,决不去向李元吉那小子叩头、奉他为帅!大王应早定大计,以策万全。”
李世民不动声色,摆了摆手,对众将领说:“你们的忠心,本王很感激!但你们稍安勿躁。皇上要你们到齐王那报到,你们就去报到。本王自有安排。”
秦王属下从李世民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已看出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那天在金殿之上,父皇逼他自尽以消除嫌疑,现在又传圣旨散尽秦府文臣武将。秦王决不会坐以待毙。他要绝地反击了!
皇帝颁下圣旨后,李元吉连日来忙着调兵遣将,准备出征。次日(六月二日)上午,李元吉赶到兵部大堂,发调秦王府的尉迟敬德、程咬金、秦叔宝、段志玄等人到帐下听令,另派亲信持圣旨到秦王府任选精锐军士随军出征。令所有将士在六月四日前到位,六月五日在昆明池誓师出征。李元吉得意地想:本王为帅领军出征,一定要把突厥打得落花流水!为大唐争些光彩回来!让举国上下都有知道,除了秦王以外,还有我齐王也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
诏书发出后,李渊立即调集三万宫廷宿卫军严守皇宫内城,又命五万戍卫军加强对外城的防范。李渊知道李世民早就心生异想了,做好防范不是坏事。虽然秦王手中的兵权已被李渊逐渐削弱,但是秦王的势力不可小看。
六月三日,太白金星再次于白天划过长空。
清早,李渊便秘密命人前去东宫传太子至太极宫东海池觐见。太子一回到东宫,立即令他手下大将雷永吉奉诏增派兵将,接管长安京都外城四门的防务。
“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传言,象毒素象细菌似地四处飘浮、蔓延、扩散。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就连那皇城深宫的禁卫军的兵将们、宫人们也是一样。都认为秦王当有天下了,对秦王以及对秦王府的差役都刮目相看恭恭敬敬。这就给秦王乘此影响调动兵马创造了不可小瞧的便利条件。
非常关注此事的齐王李元吉到东宫对太子说:“我府上的薜宝、谢叔方、李思行等人,亲眼见是秦王府的人在到处在酒楼、集市散布谣言。只怕是秦王府的人会有动作了吧?”
“父皇已很重视此事,正在想法妥善处理之。现在,突厥人又来入侵了。”太子伤脑筋地皱了眉头,少有这种表情的太子把内心的苦闷在四弟面前表达了出来,元吉心有不忍地安慰说:“大哥不必为此等事烦恼。小弟我在边境必能打得突厥人狼狈逃窜,灭了狗日的威风,免得二郎常把突厥拿来搞事。边关有小弟我在,您就放心去处理内政吧!”
太子感动地拉着四弟的手道:“四弟,真的谢谢您!”
魏征、王珪、韦挺、薜万彻、田为龙等人确定了,是秦王府的杜如晦、房玄龄等几个搞的鬼,意识到如此传言问题严重,应当采取措施防备对方会有所行动,同时要禁止传言等。但他们不便冒然下手,必来请示太子。可太子正忙于协助齐王北征调度粮草、器械等事,不敢轻去烦问太子。苦闷不堪的魏征中午在东宫偏殿伏案小息,忽然梦到一位神人,自天而降,立在虚空,大声喊道:“太白金星——归位啦!——”
神人在空中连呼三声……呼唤的声音宽宏深厚,良久回荡。
魏征一下惊醒!他揉揉眼睛,见天日睛朗,云彩在蓝天飘浮,没有半点异常。被梦惊醒的魏征心里忐忐不安,这几天全长安城都在闹“太白经天”的天象,传言四起,虽多是人为!但……莫非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再一想,据说太子降生时,窦夫人梦到太白金星入怀,李建成降生之时,室内奇香,远邻能见红光冲天。现在“太白经天”的天象和刚才梦中神人所喊“太白金星——归位啦——”是不是预兆太子李建成要坐正皇位了?!可现在李渊的皇位坐得好好的,没有半点禅位于太子的迹象啊?
魏征也不敢乱说话,乱猜测。只是把刚才的梦境与王珪、韦挺等人一说。王珪思之再三,说:“此梦大吉!又是大凶!”
魏征他们都有是绝顶聪明之人。有些话适可而止,心照不宣。他们慌忙与韦挺、薜万彻、谢叔方、田为龙等手握兵权的将领嘱咐要作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密切注意秦王府的动向;另一方面作好东宫的防务工作,如果秦王李世民乘机抢班夺权,他们即率兵护主。
日子飞快地推涌着繁忙的人们向前,转眼又是一个炎炎夏日被斜阳驮走,风拍打着被太阳烤得疲惫的长安京城。
三日夜,忙碌了一天的齐王李元吉刚从兵部大堂处理好出征前的兵力配置、粮草器械、进军路线和攻防策略等事务,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情不自禁地地打了一个舒畅的呵欠。这时,东宫祭酒王珪来了,恭敬地请到:“齐王殿下,太子千岁在东宫显德殿后院略备薄酒,提前为您出征饯行,”
齐王元吉听了,心头一热!这多年来,每次出征,大哥总是关怀备至,手把手地教他。人员装备粮草等等,就象娘亲一样。娘亲还就是管生活家事,可大哥除了生活家事还要操心军国大事,真不容易啊!元吉也是一个重情之人,他对王珪笑道:“哎呀——还是我大哥心疼我啊!……好吧,你且前面带路,本王与您一同前往。”
见齐王到来,早有东宫差役禀报太子。身材高大魁梧的李建成立即迎上前去,笑道:“四弟这么晚还在为国操劳,真是父皇的好帮手啊!”
“与你大哥比起来,小弟我差远了。这几天忙是忙碌一些,不过也全都准备好了。”齐王元吉非常感慨地说:“这几年在你和父皇的治理下,国家兵强马壮,粮草器械物质雄厚,不用像建国之初那样为出征的兵马和粮草发愁了。这说起来大哥你的功劳最大啦!”
魁伟清秀的李建成谦逊地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的家国,还说那些话干吗?……为兄知你近日操劳甚巨,五日清早出发,明日你与将士们点兵会师更加忙碌,无暇与为兄相聚,故今夜提前与弟饯行,略表为兄期望之意!……兵者,国家之利器,临敌用兵,对阵用谋,小弟须慎之又慎啊!兄祈盼四弟此征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李元吉心里涌动着感激之情,抬眼望着大哥,说:“大哥,自从娘亲去世以后,你就像娘亲一样关心我们弟妹,小弟真是从心底里好感激您啊!……您放心,小弟这几年也小有进步,此次一定旗开得胜,为父皇为国家争光!”
手拉着手太子建成与四弟边说边走进后花院内。两兄弟就坐在小桌前,几样小炒一壶薄酒,月明星稀,夜风徐来,两兄弟把酒尽欢。建成斟满了酒,却没有举杯,有些怅然道:“本来,为兄想把二弟也喊来,可如今……兄弟们不知怎么搞的,越来越生份了。哎!——都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啊,没有把兄弟们教好!一家人拢不到一堆,为兄愧对娘亲的重托啊!”
“哎——这不能怪您!大哥,这多年,爹常年在外,您在老家又当爹又当娘,把我们兄弟几个照顾成人,又教我们立大志学文化练武艺,才有今天啦,大哥,您真的是不容易啊!”齐王元吉举杯,道:“来大哥,小弟敬您一杯!”
未等建成说话,元吉一仰脖子咕噜下喉了。后花园里奇花异草散发着幽香,夜风一阵阵吹来淡淡的酒香与花香的混合气味,令人心旷神怡。两兄弟对月饮酒,无话不谈。酒过几巡之后,李元吉得意地说:“大哥,您有父皇的支持,秦王府奈何不了您的。”
元吉举杯一饮而尽,有些醇朦朦地说:“您看看,他李世民飞扬跋扈,刚愎自用,还奸污我的王妃杨媚!我想想都有是气啊!好啦!父皇英明啊!一下子就把他的文武帮凶都赶出了秦王府。哈哈哈……现在,我把他精锐兵马和将领也掌握在我的手中。哼!——他玩弄我的王妃,我要了玩他的精兵。我还要他的狗命!”
李建成以长兄之仁,严厉地制止说:“四弟,你喝多了,不要乱说话!”
被洒精烧得脸红耳赤的李元吉大声的笑着道:“大哥,我没有醉啊,您以为我醉了啦?没——有!我不是乱说话,我如今已握有李世民的兵将,掌数万兵马,他已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空头王爷没有什么作为了。或者,我们如此……后天我就要率军出征了,父皇定会召李世民到昆明池为我饯行。到时我们就埋伏勇士,就在席上将他扑杀,向父皇声称他是急病而死。咱们先斩后奏,父皇便是不高兴,也是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了,只有信咱的了。哈哈哈……你看如何?”
闻言建成大惊,以长兄之身份,决不允许兄弟相残!他脸色严峻地急呼:“四弟,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骨肉相残千古耻笑!我们李家决不作此等不耻于人类的事情!况且,二弟手下的将领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大哥,你也太仁慈了。他的手下敢于不听本王号令的将领,我明天一并坑杀之,看他谁敢狂妄?!”一向办事以爽朗明快作风的李元吉豪气十足地说道。
李建成扶着李元吉,暗暗忧虚:这果断而勇敢是李家兄弟的共同风格,若都“果断而勇敢”的自相残杀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建成无比忧心地说道:“四弟,今天你喝多了,我们散席了吧,你早些休息!改天咱兄弟再聊,好吗?”
“不行!大哥,我还没喝好,我还要酒——”醉意正浓的元吉地道。
熟知四弟酒性的李建成,笑着吩咐侍从送齐王回府。
夜深人静,眨着神秘之眼的星星,映照着一个魅影。他潜伏在后花园围墙边偷听李建成与李元吉对酒言谈。堂堂的太子和齐王全然没想到东宫的这个魅影就是被秦王重金收卖了的东宫司案王蛭。李世民是收买人心的老手,他挖起太子、齐王的墙角来,更见功效。东宫和齐王府的高级官员是比较难以被收卖,而穷苦书生出身的杜如晦却对下人、仆役进行重金收卖。因为这类人一般生活在社会的下层,没见过很多金银财宝,他们很容易被收卖。而且,被收卖之后,就会死心踏地去办事。李建成作梦都有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亲信会出卖他,他更不会想来到自己精心挑选、训练的负责宫城守卫的羽林军将领中,也有一部分人被李世民秘密收卖了!正是这些深得李建成信任的僚佐,最终断送了李建成的性命!
当夜,被李世民收卖的走狗王蛭,将李建成与李元吉二人的对话,添油加醋地说给秦王听。看到李世民阴深的脸上露出恐怖的寒冷的杀机!王蛭全身发麻心里一阵慌乱!
李世民就坐在灯下,似乎胸有成竹!无论如何秦王是不愿屈居人下的。那诱人的皇位令他朝思梦想!磨了这几年的刀剑,现在应当出招了!
“传长孙无忌到我这里来。”李世民口气坚硬无比!
很快,长孙无忌到了。他气喘喘吁吁地问:“大王,深夜召见,莫非有大事?”
秦王让王蛭再讲一遍太子与齐王喝酒时的对话。长孙无忌非常吃惊!秦王派他去密请大将李靖、徐世勣,秦叔宝、程咬金等人来府商议大事。但是,李靖、徐世勣对秦王抢班夺权的作法很不满。李靖说:“那是秦王的家事,我们不便掺和。”
徐世勣直截了当地对长孙无忌说:“我们希望国家安宁,民众生活富有。太子治国有方,比我们武将会理朝政。秦王与太子之争是私心之争。我们为国可以率军奋战,但不能为个人私利而起兵相争!请你回复秦王见谅!”
长孙无忌如实回复。秦王气得脸都发青了!额角的青筋暴涨,双眼发出阴寒疹人的精光,李世民“咣——”地一下,抽出宝剑。剑锋在灯光下,闪闪着阵阵寒光!
“你拿这把剑,前去传杜如晦、房玄龄火速到来。如果他们不来,就用此剑斩了他们”李世民知道,自己已到了奋起一搏的时刻了。他满目凶光,决然地说。
杜如晦、房玄龄接到秦王的传召,深感事情怪异!心有疑惧不敢应召。因为皇帝李渊已经诏令杜如晦、房玄龄二人不得再事奉秦王,今夜如果他们再去秦王府,那就是抗旨,是要被皇帝按大唐律法砍掉脑袋,还要被抄家灭口。那可不是闹得好玩的!杜如晦、房玄龄无可奈何地说:“长孙大人,不是我们忘恩负义,确是因为皇帝有诏令,责令我等不得再事奉秦王。如果我们今夜去了秦王府,皇帝知道了会杀我们的啊!”
无计可施的长孙无忌终于出示了秦王的宝剑,对杜如晦、房玄龄说:“实话对二位说了吧,秦王今夜要举大事。秦王说了,你们如果不去就令我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
闻言心惊!杜如晦、房玄龄相顾失色!明晃晃的烛光之下,抬眼可见杜、房二人脸上渗出汗珠儿。紧张思索一会,杜如晦对长孙无忌说:“长孙大人你先走一步,我们分开走小路,从后院侧门进秦王府。以免被人检举!”杜如晦看着房玄龄,小心道。
似信非信的长孙无忌狐疑地看着杜、房二人默不作声。
“属下跟随秦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难道长孙大人还信不过?快去禀报秦王,属下不消一刻即从后门入秦王府。”房玄龄坦诚地对长孙无忌道。
夜沉沉,灯影闪烁!急匆匆的杜如晦、房玄龄从秦王府后院进来。他们不敢从秦王府前门进入,以防被皇帝探视的人看见。当他们进入正厅,看到秦叔宝、程咬金、长孙无忌一干人早已齐集天策府会客厅。厅内别无一物,只有正中的大长条桌空荡荡地摆在明烛之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和诡秘!夜风中晃动的明烛好似一触即发地点燃一场战火。常在一起密谋的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了:举大事就在今日!
李世民站在大厅上,铁青着脸,果决地说:“众位!以前我们采取的策略是徐徐图之。但事急矣,我们今夜应当铤而走险,冒险一击!”
秦王一句话先定了调子。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就按此思路进行了周密和筹划。——在发难前,李世民采取了属下制定的两套方案:第一方案,是立即在京城要塞之地——玄武门发动政变,伏击太子,只要太子一死,即控制皇上,大事可定;第二套方案是在事情不顺利的情况下,退居洛阳以相抗衡。洛阳是李世民经营很久的地方,洛阳的准备工作是作得比较充分的。早前,杜如晦就对秦王说:“秦王世民既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有隙,以洛阳形胜之地,恐一朝有变,欲出保之,乃以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洛,遣秦府车骑将军荥阳张亮将左右保等千余人之洛阳:阴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多出金帛,恣其所用。”
如用第二套方案,必然要调动陕东行台的兵力,在关中十二军的一些部队策应下,以清君侧的名义,向长安发动围攻。这种事例在历史上是不罕见的,以李世民等人的杰出军事才干,获得胜利是完全可能的。但是,时间要长一些,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国力损失也要大一些。
而第一套方案虽然冒一定的风险,但见效快,损失小,所以李世民把它作为首选方案,把退居洛阳作为备用方案。
杜如晦沉呤片刻,说:“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太子李建成,此举一击就中,千万不要有闪失!也不能留余地。最好连齐王也一起搞掉,否则,以后,也会与大王抗衡。”
房玄龄接着说:“我们不妨设想一下,现在掌有全国兵马大权的是齐王。他受皇命即将征伐突厥,我们先杀太子,那皇上肯定支持齐王举兵讨伐秦王。以目前的势力看,秦王必定会一败涂地!那我们岂不是成全了齐王得了好处登帝位?”
不得房玄龄说完,秦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坚决干掉三胡那个绿乌龟!”
李世民涨红了脸,怒吼。他对李元吉非常的恼恨!特别是对他齐王杨妃垂涎日久,齐王不死,他李世民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拥有杨妃。李世民一想到齐王杨妃嫩滑的肌肤和粉色的胸乳,他心里就痒痒的。他想拥有天下,拥有天下所有的美女。
长孙无忌说:“若必须同时杀掉此二人,确不容易!如先杀太子,齐王必定举兵讨伐秦王。如先杀齐王,李建成仍是皇太子,我们仍是一场空。”
李世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都发愣。脑袋在飞速地旋转。忽然他说:“我设一计,引蛇出洞,要他们一起入朝,半道截而诛之。”
秦王立即亲书一封密折,说李建成、李元吉污秽后宫,与后宫娘娘乱淫。心情激越的李世民挥笔之间,字态飞扬点画如张弓拔箭杀气凌人!书毕,李世民再细看一遍,得意地说:“这封信,假称父皇戴绿了帽子,父皇一定非常恼火,必定传李建成和齐王问话。太子和齐王肯定急于分辩清白,就会同时入朝。那我们就伏兵于玄武门,让他们没有半点分辨的机会!”
为了防止李建成、李元吉不同时进入玄武门,李世民还特意交待东宫仆役王蛭,说:“按通常规律,太子总是先行一步,大臣们才随后入朝。你在东宫要见机行事,设法使太子与齐王一起结伴入朝,这是此战的关键点!”
王蛭会意,点点头,说:“大王放心,今夜正好归我当值东宫内府,小的我悄悄地把太子车驾的主轴弄坏,既使太子先行一步,那也得在路与齐王相遇。结果,他们还是得同路入朝。”
秦王听了,称赞道:“好!你很聪明,孤日后重重用你。”
王蛭卑躬屈膝,一脸可恶的谄媚之态:“多谢大王赏识!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为大王效力!不能在这里呆久了,以免被东宫怀疑。”
李世民笑呵呵地挥挥手,示意让王蛭先行回去准备。随后,秦王一面派后宫内线,把诬告太子、齐王的密信连夜送到皇帝手中;一面令尉迟恭、秦叔宝、程咬金等将领调集一切能够调集的兵马。直到凌晨四时,属将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总共才有八百余名。无奈之中的李世民只好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王只要有勇猛过人的尉迟恭一人肯来,也能顶十万大军。凌晨五时,秦王令所有的兵马包括天策府护军共八百余人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秦王长期带兵久经战阵,对军事要塞的重要性是很清楚的。此刻,李世民的头等大事,就是召见被他早就重金收卖的守卫玄武门的羽林军将领常何、周浩。不一会。身着戎装的常何、周浩到了秦王府。他是负责守卫玄武门羽林军的将领之一,曾随李建成平定刘黑闼,立有战功,被李建成委以重任,做了禁军头目,守卫宫城北边的玄武门。这玄武门,是长安皇宫宫城的北门,与宫殿正门遥遥相对,是出入皇宫的必经之路,控制住它就等于扼着宫城的咽喉,其要害之位,再无其它城门可与之比拟了。所以,这玄武门便是禁军重兵把守的地方,拱卫长安的兵力几乎有三分之一聚集在那里。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李世民深通兵谋之道,早就看出这“玄武门”乃兵家必争之地,秦王心想:——日后他若真的要与李渊、李建成等公然火拼,不抢先占据这玄武门就非落败不可。玄武门的守卫全是李建成的心腹亲信,一旦与太子刀兵相见,太子退可以联手李渊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进可以围攻秦王府,来一个瓮中捉鳖,自己却全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无险可守、无路可退!而且卫护京师的大权向来是落在李建成手中,玄武门这样的要害重地,更是为李建成视为禁脔。李世民为此苦苦筹思多时。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通过尉迟恭军中将领的关系,竟然与羽林军将领周浩拉上了关系。恰好,周浩又与玄武门守军将领常何极有交情。李世民并不看好周浩此人,而是看好京师重地——玄武门!李世民重金收买了周浩。周浩这个下级军官,几何见过秦王攻城掠地抢夺来的堆积如山的珍宝?!周浩完全迷失在秦王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之中!金银珠宝富可敌国的李世民通过周浩,又收卖了玄武门的左右屯营高级军官云麾将军敬君弘、中郎将吕世衡,买通了原属李建成党羽的左右屯营中级军官常何及所部骁勇之士。
凌晨五时一刻,周浩和中级军官常何站在李世民的面前,接受了李世民的密令。
有奶便是亲娘的周浩死心塌地为秦王效命就不必说了。且说常何深受太子之恩德,委他以守卫京城的重任。可他竟卖主求荣……他万分内心悸悚。常何知道事关国家大计天翻地覆之事,他内心非常矛盾。可是,秦王不仅威严高压而且还受了他的重金贿赂,此时的常何真是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之感!
精明的李世民看出常何有些犹豫,怕他走露风声,连夜派手下大将尉迟恭带秦王府的卫兵,与常何、周浩即刻进驻玄武门内。常何早闻尉迟恭临阵迎敌威猛无比的大名,而此刻尉迟恭就虎虎生威地跟在自己的身边,常何不敢轻举妄动也没办法伺机报信给有恩于已的主人建成太子了!
李世民考虑到仅秦王府共只有八百人马,而东宫、齐王府却有一千五百多兵马。双方兵力对比极为悬殊。秦王决定分为三路:李世民率长孙无忌、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等九人为第一路,先到玄武门内埋伏;尉迟敬德率秦王府剩余精锐七十骑为第二路,随后增援;李世民的妻舅、雍州治中高士廉率州府吏卒,并释放囚徒,发给他们武器,为第三路,迅速到芳林门接应。连李世民之妻长孙氏也亲临玄武门慰勉将士。李世民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在玄武门布满了埋伏,冒险一击!
深夜,忽明忽暗的星星眨着神秘的眼。东宫太子府内渐渐沉寂于静夜。
“咚咚咚——”突然有人来报。穿堂入室,李建成一袭白衫飘动。接待了德妃派来的仆役。仆役紧张地传达了德妃的劝告:“太子殿下:秦王今夜向皇上递密奏,告发殿下与齐王想害死他,还说与后宫有染。皇上明早要召他们三兄弟入宫对质。尹德妃叫太子殿下,要小心防备秦王的栽赃陷害,先做好完全准备啊!”
李建成对尹德妃的仆役说:“辛苦你了,请转告德妃,孤家行得正坐得稳,请她放心就是了!”那太监应命而去。谨慎过人的太子思索了一下,即派人召来醉眼朦胧的李元吉。建成吩咐仆人端碗醒酒汤来给元吉喝下。迷糊半晌,醉沉沉的齐王方攸攸醒来。一脸倦色的建成对刚酒醒的元吉转告了德妃的话,道:“二弟连夜向父皇告状,是不是晚上我们喝酒时说的话被人听去了?”
闻言陡然一惊的李元吉这才醒过酒来,齐王沉吟道:“难道在你东宫里说话竟如此不安全啊?”
“你不是不知,东宫有一部分护军就是从天策府补充过来的呀。”李建成淡然一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我看二哥未必知道,只为了明天我就要出征,故意弄出些意外来,好拖我的后腿,让他有时间设法破坏我们分他兵权抽尽他府中精兵猛将的谋划。”
闻听此言,李建成心中略安,道:“好吧!我们仅仅是喝酒说说话而已,明早朝父皇问也不打紧。”
正说着,门外分别报道:“魏征、韦挺、王珪晋见太子千岁——”
“啊?——他们也来了?”李元吉一怔。老成持重的太子建成点点头道:“我觉得你出征在即,有何事明早朝但说无妨,为何连夜密奏呢?!为慎重起见,我传召他们三人来商议商议。”
魏征、王珪、韦挺快步入殿,李建成说了李世民夜递密奏之事。矮小精廋身着青衣薄衫的魏征双目闪动,朗声道:“秦王此举,必定有诈!”
李建成道:“我与齐王也是这么想,请问魏先生,秦王此举诈在何处?”
“我看他这是声东击西之法。”魏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肯定地判断。
“声东击西之法?”王珪、韦挺齐声问道,“怎么个声东击西?”
“殿下、齐王请想,秦王手中兵马本就不及东宫、齐王府合起来的多,如今皇上还下旨削去他的精锐,他失去了兵权,在这京师之内不过是一介匹夫,太子手握皇城禁军,要制服他,实是易如反掌。”
太子频频点头,齐王眼睛一亮,道:“他一定不甘受制于人,会不会……提前起兵?”
“可是,他会从哪里起兵呢?”王珪想了想:“难道是洛阳?”
李建成十分有把握地说:“负责京城防务的都是我的心腹将领,朝庭外我还有并肩王罗成将军的三十万兵马。谅他李世民也不敢胡来!”
李元吉跟随李世民征战多年,深知秦王声东击西虚实相间的战法的。只因齐王不知道玄武门竟然已经落入了李世民的手中,所以李元吉仍然以为李世民在长安京城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而且连一个可以与东宫、齐王府对攻的战策要地都没有,又能谈何用兵?!
“秦王在京城无用武之地。除非他跑到洛阳。”齐王道。
“对了。秦王的声东击西之策就是引太子齐王上朝面君,而他自己乘机跑到洛阳起兵。”魏征十分有把握地说。魏征、韦挺、王珪虽是智计过人,但从未见过李世民在军中运筹帷幄的心计,反而不及李元吉那么了解秦王的为人和军事计谋。多次领教过李世民智谋的齐王元吉道:“我随秦王征战多年,见他每每临敌,大胆用奇兵。如果此刻他要在京城用奇兵,会不会从玄武门下手?”
太子建成把京城防务抓得滴水不漏,多年未曾出过半点秕漏,他很自信地说:“不可能!守卫京师的将领都有是我的心腹!玄武门更是我防务的重中之重,决不会有半点闪失!”李建成心里暗想:自从那年洛阳“飞鸽传书”中提到“玄武门变乱”的字样后,孤家就把这玄武门用心腹将领,重兵把守,而且这多年来未曾出过半点问题。
带兵多年也历练得比较沉稳的齐王元吉养成了每当对敌临阵前时,只要有反常的蛛丝马迹他都非常留心反复推详。今秦王深夜密奏父皇,却似很有文章!李元吉有些不放心地说:“我们还是布置府兵作些防备,明天称病不去早朝,以观事态之变化为好。”
齐王此建议是非常聪明的!足见李元吉不是一般的将帅,颇有见识。如果太子听从了李元吉的话,断不会落入李世民的诡计中,而血溅玄武门!
在一旁沉思不语的王珪联想到魏征中午作的梦境,心里有些忧虑地道:“还是慎重一点好,齐王说静观事态这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秦王府那边情况不明,而且秦王处于不利之境地,着急的应当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我们处于有利地位,更应当以静制动才是上策。分辩是非澄清谣言也不在乎一时半刻。属下认为以静止动才为上策。魏先生你看呢?”
魏征沉默无语。他在关键时刻的错误判断,断送了大唐贤明太子李建成的生命!几乎毁掉了大唐王朝的繁荣!光明磊落、心地坦然的太子建成却道:“不可!明早朝一定要去,如不去正好给别有用心之人有了攻击我们的把柄。”
韦挺同意太子的意见:“我们没有作坏事,早朝还是坦坦荡荡地去!在朝上,我们正好揭穿秦王的阴谋和谎言。”
“是啊!如果你们不去早朝的话,秦王更加放肆污蔑你们。皇上和大臣们还真的以为你们作了坏事,不敢当面对质了的。”魏征也说道。
元吉沉思了一会,认为魏征他们说的也有理。就说:“好,我听大哥的。早朝我们一起去揭穿秦王的谎言!”
谨慎稳重的太子李建成立即吩咐王珪道:“兵部侍郎陈大人,你即刻传令:刘弘基、雷永吉加强四方城门的防务,不得使天策府和嫌疑人等离开京城。”
“是!太子殿下。”王珪立即动身前往。
看着王珪离去的背影,太子建成自信地说:“京城内外的防务,全是我的人马。既使李世民想跑到洛阳也是不可能的,雷永吉早已经奉父皇圣旨,接管了外城的东西南北四方城门的防务。把秦王困在京城,他就是一介匹夫。”
看看时刻已是凌晨寅(03时——05时之间)时了,元吉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困倦地道:“哎呀!——困了。好了!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齐王边说边迈步出门,就要登车回府。在一边密切注视太子府动态的东宫内奸王蛭正当值夜班,他连忙抢步上前,殷情地对齐王道:“等一会就要上早朝了,齐王何不就在东宫偏殿小息半个时辰。何必往返难得休息呢?”
本就仁慈宽厚善待弟妹的建成,听了王蛭一言,随即笑道:“四弟,为兄本有此意,只恐弟妹不放心,以为你又有了新欢……呵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就在此休息片刻。”
齐王元吉笑了笑,豪气十足地道:“我的事情我作主啊!今个我就在大哥这里休息啦!”
看着这俩兄弟如此亲热,魏征、韦挺含笑告退。走出东宫院门,抬头看看天色,凌晨的天空,象一只倒扣着的铁锅异常的黑暗。清凉的略带点冷寒的晨风,轻轻地指动着枝叶。天际一颗明亮的启明星闪动着神秘的光芒。
太子、元吉和魏征等人怎会想到,狂妄大胆的李世民竟会在他势力最薄弱的长安京城,突然发动一场震惊中外的留下千古之迷的玄武门政变?!
一场天翻地覆的大事,一场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大事,就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