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在大书房的织田信秀,表情严肃地坐着。

正如浓姬所说的,平手政秀面有难色地站在后面,他的身边没有火炉。当信长进来时,信秀大声地叫着:“三郎!”

信长没有回答,只是傍着信秀身边的火炉坐下,将刀子抽出丢在一边。

“真不懂礼貌,见到父亲,也不会打声招呼就将手放在火炉边。”

信长朝着政秀的方向看去。

“在陆地上觉得冷,但在水里游泳反而不会感到冷。喂!政秀,你的年事已高,过来吧!站在那边会很冷的。”

“殿下!这是在主公的面前呀!”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瞎了眼。”

“你要稍微节制一下,快点向主公打声招呼吧!”

“没甚么好招呼的,哈哈哈!这些礼节还是让勘十郎他们去奉行吧!我要做的,是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

“三郎!”

“父亲!”

“你说,你要做他们做不到的事情,那么你到底会做甚么呢?”

“嗯!我一定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会做的事情,对我而言,并不稀奇,而且我也不想像猴子学人那样。这种事情,我是最讨厌的。”

“哦!所以你就写情书给岩室,你真是令我头痛啊!”

信秀有些难以启口地说出这件事。

“虽然你并没有模仿他人,但如此下去,谁都不会理你的。难道你毫无感觉吗?”

信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于父亲才要开始的说教,他有意嘲笑地说:“父亲殿下,莫非你是在嫉妒我?”

“你真是笨呀!难道不知道岩室对你这位天下第一无赖,可是恐惧万分呢!”

“这就对了。”

“甚么?”

“我写情书的目的即在此。”信长恶作剧地将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轻声地说:“岩室假装很怕我,其实她暗中在注意我,也许对我有意思呢!”

信秀感觉彷佛胸口被重重一击似的,他坐着无法回答。

“殿下!”政秀叫道:“开玩笑也要有分寸呀!如果主公生气了,那么政秀向您道歉。”

“甚么?爷爷有何好道歉的?”

“我也要向主公道歉,殿下是为了浓姬的事……而迎浓姬过门,乃是我政秀一人的决定。我一定会说服浓姬,让她成为您的好妻子,所以您给岩室写情书一事,到此结束,不要再胡闹下去了。要浓姬成为您的夫人,并非主公的意思,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认为这对您有帮助,所以才做此决定。”说着,政秀两手伏地向信秀叩头。

“主公!您也看到了。浓姬承认都是她的不好,她答应要让殿下脾气改好,并且要做个好妻子!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然而,信秀却依然如磐石一般,不为所动地望着信长。信长到底心里在想些甚么呢?这时的平手政秀白发垂地,伏在榻榻米上饮泣着。

假若真如平手政秀所推测的,信长是由于不满浓姬的过门,而以写情书给父亲的爱妾做为报复的手段,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信长突然弯着身子笑了起来。

“真是怪事,哈哈哈……真是奇怪呀!哈哈哈……”

“殿下!”

“唉!听你这么说,真叫人感到可笑,原来你们的思虑也只到这种程度而已。”

“三郎!”

“好奇怪的事呀!父亲,您为何要出现这种恐怖的脸色呢?”

“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改过来。”

“我知道,您一定又要我守那些无聊的礼节,如果我不遵守,或许您会废掉我这个长子的名分。父亲,一切都随您的处置。我信长已经行过成人之礼,不再是个小孩了。我每日游山玩水,这不是没有意思的,我信长的家臣在这三郡的各个村里到处都是。不管您是否废除我这长子,有朝一日,我定凭着自己的实力去取得我所想要的城池。那将是我未来的事业呀!”

“殿下!”政秀来到信长的身边:“您到底在说些甚么……主公,一定要原谅他,主公,您一定要原谅他。”

信秀看着这两人,他一言不发,紧闭着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