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回到城里,已是夜幕低垂的时候了。
“喂!阿浓。”
依照惯例,他人到庭院就开始呼叫自己回来了。
浓姬的神色已大不同于白天,变得开朗、明亮。她从兰灯下出来迎接。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三河的孤儿。”
“哦!你是指松平家的人质,竹千代那儿吗?”
“嗯!真好玩,我把那小孩丢到蟹江川的深渊去游泳。”
“那很好啊!”
“甚么?很好?”
“是啊!阿浓到今天才真正了解殿下您的心理啊!”
信长吃了一惊地望着浓姬,但又开始别扭地挖着鼻孔。
“阿浓,拿纸来。”
“好!好!怎么了?”
“我的鼻孔内好像有个大鼻屎,但是却挖不出来。”
“好吧!我来帮你擦,你先把手指伸出来吧!”
当鼻屎取出后,信长又大叫道:“拿饭来,我肚子饿了!”
“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说完的同时,佣人们也送来了晚餐。
信长奇怪地看着浓姬。
“阿浓,你刚才说我与三河的孤儿游泳是件很好的事?”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
“你为何会这么说,说个理由来听听。”
“殿下,我觉得你是个可怜的人。”
“甚么……”
“因为在你的亲人中,没有人了解你,所以你就特别喜欢那些三河孤儿,希望得到真正的兄弟之情。而且三河那个孤儿也是最幸福的,就连游泳都是你亲自教他的,因此对你他会终生不忘。”
“咦!你还真有点小聪明呀!”
信长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他不再说话,将佣人端来的饭夺过,开始吃起来。
“我肚子好饿,再帮我添一碗。”
他的食欲比别人都要好,只是不知是否经过细嚼慢咽,反正饭到了他的手中,两、三口就解决一碗饭了。
“我还要一碗。”
浓姬就坐在佣人的旁边,她面带微笑,柔和地看着信长。
今晚,浓姬身上的衣服显得特别亮丽,脸部也经过仔细的化妆,浑身散发一种难以形容的美艳。
“吃饱了,吃饱了,现在我要睡觉了。”
“等一下,殿下。”
“甚么事?我想睡了。”
“今晚你还不能睡,父亲在前面的书房里等着你呢!”
“父亲来了?为甚么你到现在才说呢?”
“这种不好的事,等你吃完饭再说也不迟呀!”
“好吧!父亲今天为甚么来这里呢?”
说着,信长躺下了身体。
“现在平手政秀正陪伴父亲呢!看来他很恐惧。”
“为甚么呢?”
“因为你写的那封情书,岩室已经交给父亲看了。”
“就为这件事呀!”
“而且,他叫你到末森城有话相告,你却过门而不入……”
“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他不应该中午就泡在女人的房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见他呢?”
“话不是这么说,他既然叮咛要你过去,一定有甚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好吧!既然驾到,我只好见他了,真是令人困扰的老父亲,他实在是不明世故啊!”
信长做了写情书给父亲的爱妾这种破天荒的事,一点也不觉得有甚么不好。他把刀抱在手里站了起来。
“殿下——”
“甚么事?”
“今晚与他们谈完话以后,请您到这里来一下。”
“为甚么呢?”
“殿下和阿浓是夫妻呀!”
“夫妻……这完全是一种策略呀。阿浓,直到有一天你跪在我膝前认输,我才要收拾我的武器。”
“哈哈……”浓姬双手托着腮笑了出来:“你还说呢!平手爷认为殿下之所以会写情书给岩室,是因为我不好,为此还教训了我一顿呢!”
“甚么?我看你并不像是受人教训过的样子,倒像是有喜事似的。”
“反正等你那边事情办完后,请你过来一下,阿浓一定等到殿下来为止,即使等到天亮,我也一定会等下去。这是做妻子的责任,也是平手先生教训我的话。”
“随便你,反正我当做不知道就行了。”信长走出了房间,浓姬仍以袖子掩口笑着。
而后她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她神情严肃,低声说:“可怜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