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信长的声音,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强壮的武士,他也是守门之人。
“有甚么事吗?”
“开门。”
信长说道:“你是侍候我手下之人吗?他们是否还有女子陪伴,有酒喝吗?我现在才来到,请你开门。”
“喔……原来你是那些武士的主人啊!”
“开门吧!”
“是的,我现在马上就开……”
“我不要他们来迎接我,以免打扰他们的酒兴。”
信长面带微笑,对这急急忙忙出来开门的守卫说道:“如何?你们这里还有美丽的姑娘吗?他们大家还玩得高兴吗?”
“喔……这是当然的,请请请……我们这边比鹤屋更好吔……”
“喔,是啊!在我回去之前,你就把门开着。各位……”
他们四人听了他的声音后,彼此看了看就跟着进去。
原来他是堂堂入室,不是越过屋顶而来的,他的确是用脚走进来的啊!
开门的守卫已将玄关的门打开,并且在店主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原来如此,请请请……”
急急忙忙出来招呼的店主,平伏在那里。
“谢了!”
信长就这么一句话,然后悠然自得的上了阶梯。
在这房子里,根本就没人知道有人闯进来的事情,而犬上吾助也正在舞池里跳着舞呢!
吾助跳完之后,有人拍手,有人叫喝着,三位舞妓也站起来继续跳舞。
此地是参宫道与鎌仓街道的分叉路,而这些姬夫人的舞技,也的确可为旅人们解忧。
“再怎么说,我还是忘不了留在稻叶山城下的女子啊!”
“你在说甚么?明天我们过了这个山崖,还不知道能否生还呢?”
“别说这种沮丧的话,你看看我们有这么多人,足以对付那一匹狐狸马,有甚么好怕的?”
“是啊!是啊!只要我们明天达成目的就好了,来吧!乾一杯。喂!你看看!右边的那女子,手势与腰的扭摆……”
正当这么说的同时,突然,左右房门被打开了。
“啊……”
有人小声的叫道,坐在正面的梅津玄旨斋、右边的近松赖母与左边的平野美作都慌忙的放下了酒杯。这时信长已经来到了玄旨斋的房间前站立着,然后一转身坐在对面。
“哈哈哈……”
信长笑了起来。
“继续跳啊!怎么啦?大家一副像是刚睡醒的狐狸脸,这样是会扫兴的唷。”
“你是……”
平野美作说道。
“真是健忘,以前我们曾在富田的寺庙见过。”
“嗄……”
“我……就是你们所要杀的信长啊!”
“啊!”
大伙儿慌张地拿起了刀,架在信长的后面。
信长再度的大笑起来,突然像闪电般的将玄旨斋那二尺七寸长的爱刀给取了过来。
“你想做甚么?玄旨斋,倒酒吧!”
“是。”
虽然梅津玄旨斋看起来很狼狈,不过还是拿起了酒瓶为他倒酒。这时信长又指着右手说:“美作!你啊!”
信长在这一瞬间,脸上布满了杀气。
而平野美作是斋藤义龙智略纵横的谋臣,在这场合也算是一个领导者,但这时却吓得仿如惊弓之鸟。
信长手持白刃挥舞着,使人全身感到毛骨悚然。
“不行啊!美作,你真没用!好,近松赖母,你呢?”
近松赖母介是第一次看见信长,然而信长却知道他的名字。
(到底是如何被知道的呢?……)
单凭这一点,就让他感到十分的害怕。
“喔……但是,这个……”
“你也没用,没用的家伙。好吧,小真木源太。”
“是……”
“你是割我岳父首级的凶手,你到底有何绝技,显现出来吧!”
这时,整个房间的门都被打开,然而却不见信长部下的影子。
难道他是从天而降?或从地底钻出来的?此地门禁森严,进来不易,且单枪匹马而来,此种出现方式,令人头脑错乱而思考停滞。
在错乱与停滞之下,使得从前与现在的恐怖感,全都一涌而上。
就连小真木源太,也满口的“是、是、是”,即使身体想要往前,却不听使唤。
“你也是个没用的家伙……”
信长这么说着。
“犬上吾助呢!”
当信长叫着吾助的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头要被砍下似的。
“听说你是相当有名的忍者,这次你也充当刺客,怎么了?”
“是……”
“义龙这家伙知道我的行踪。长井、牧村、川村……你们怎么样啊!不是要杀我吗?我在此,你们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呢?”
“……”
“好,那么我信长就露一手给你们看,进来吧,大家……”
这时,咚咚咚的有四名随从在一瞬间进入了房间,对方还真摸不清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前田又左已制住架在信长后面之人的刀子,而其他三人好像是从出口的三个地方进来似的。
在此,仅有玄旨斋一人毅然的正坐在那里,其余的人已吓得面色如土。
本以为只有信长一人前来,突然又出现四人,使他们更加狼狈,认为已在此地被包围。
这时,信长拿起了酒杯一口饮尽。
“玄旨斋,扇子!”
“是,扇子在这。”
“好,只有你非常的冷静,你们看!在田乐狭间,我信长讨伐了今川义元五千名的兵……”
然后他朗朗上口地念了敦盛诗中的一节。
人间五十年,求取这天下。有如梦幻般,一生仅一次。然而灭者多……
在这一座的中央,他挥舞着扇子,动作中无懈可击。一舞终了,他将扇子丢回玄旨斋的面前。
“你们还想继续跟在我后面取我信长的头吗?今天我原谅你们,如果今后还想来取我的头,那么你们就来试试看吧!好!我们回去吧!记住!我今天原谅你们……但是,如果还要跟着我的话,那么你们就跟来看看吧!”
他来去自如,像闪电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信长就在一瞬间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哼!这个家伙!”这时犬上吾助飞奔似地想要去取刀。
“等一下!”玄旨斋的扇子一响,打在吾助的手臂上。
“先生,你为何要阻止我呢?”
玄旨斋摇了摇头,闭着眼睛。
(这对手实在是……)
“啊!这五人竟然能悠然自得的走出去……”
然而在那外面,居然没有任何的吵杂声。梅津玄旨斋慢慢地站了起来。
“先生!你一人要去斩他吗?”
但是玄旨斋并没有回答。
他从刀架上取下了刀,然后走出房间。
外面的景色依旧,薄云和星星点缀着这黑夜的天空,好像会被吸进去似的,玄旨斋就消失在那黑夜里,再也没有回到旅舍。
他不是被信长斩了。
而是深深地被对方所感动,所以离开了这群刺客。在他的人生当中,已有了另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