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张说时代 一箭双雕

开元十年末,李隆基准备从东都洛阳返回长安,这次返回他不准备走直线,而是要走一条折线,从洛阳向北先去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一带)视察,然后再从并州返回长安。

这时张说提出建议:“汾阴丘陵上有西汉王朝建立的后土祠,很久以来,已经没有皇帝去祭祀了。陛下应该趁这次巡幸将那里加以整修,然后举行祭祀仪式,为百姓祈求五谷丰登。”

李隆基听后,便同意了。

看着李隆基点头,张说心中窃喜,这一次跟随皇帝出巡,他心中装着两个计划,他要一箭双雕。

开元十一年正月三日,李隆基从洛阳出发,向北视察。

正月十四日,李隆基抵达潞州(今山西省长治市),这里是李隆基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在这里担任过潞州别驾(总秘书长)。现在旧地重游,李隆基感慨万千,感慨之余,给潞州老百姓发了一个大红包:免除五年内赋税差役。

潞州的老百姓,今夜做梦也会笑。

正月二十五日,李隆基一行抵达了并州,在这里他又给当地送了个红包:在这里设置北都,并州升格为太原府,刺史改称府尹。府在唐朝是高于一般市的,相当于现在的直辖市,经过李隆基的这次规划,太原府就跟长安府、洛阳府平级了,都是特别市。

设置完北都,李隆基的心情很好,然而没过多久,一份奏疏破坏了他的心情。

奏疏是弹劾张嘉贞的弟弟张嘉佑的,上奏人指出:张嘉佑在地方任职期间曾经有贪赃枉法行为。

这道奏疏上奏的时间很要命。

此时正是李隆基巡幸期间,他最担心的就是长安和洛阳的安全。现在奏疏指出,左金吾卫将军张嘉佑贪赃枉法,他会怎么想呢?

不会少想,只会多想。

张嘉贞的麻烦来了。

张嘉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张说的暗算,试问,如果不是张说提前安排,怎么会那么巧在皇帝外出巡幸时,张嘉佑遭到弹劾?

张嘉贞方寸大乱,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去找张说商量对策。

鸡找黄鼠狼当保安,老鼠找猫当伴娘。

在张说的“指点”下,张嘉贞脱去官服,改穿素色的平民衣服,在行宫外等候皇帝的处分。张嘉贞自己挖坑,然后自己又跳了下去。

如果张嘉贞直接面见李隆基,进行严格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以李隆基的开明,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犯事的是张嘉佑,而不是张嘉贞。但是张嘉贞郑重其事地往行宫外一站,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李隆基即使想留下张嘉贞,他也得防备朝中百官的悠悠之口。

张嘉贞的宰相生涯就此终结。

开元十一年二月三日,张嘉贞被免去宰相职务,出任幽州刺史。

直到这时,张嘉贞才意识到自己被张说算计了,他恨恨地说道:“中书令不是有两个人的编制吗?何苦如此相逼呢?”

一年后,张嘉贞回京出任户部尚书,与张说在一次宴会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番脏话之后,两大高官伸胳膊撸袖子要进行近身肉搏,结果还是中间派源乾曜奋力拉住了两人,才避免了两大高官的无限制级搏击。

扳倒张嘉贞,张说计划中的一只雕已经落入袋中,那么下一只呢?

二月十六日,李隆基在汾阴祭祀后土祠,为天下百姓祈求五谷丰登。

祭祀完毕,张说又笑了,至此,他的又一只雕也落入袋中。

这是一只什么雕呢?

这是一只抛砖引玉的雕。

张说把李隆基引到后土祠祭祀,其实是有深意的,后土祠是汉武大帝建立的,汉武大帝曾经在这里举行祭祀仪式,这是张说抛的砖。

在砖的后面是玉,汉武大帝曾经到泰山封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