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毛泽东
世界上无处不在的就是人与人的斗争,只要有两个人存在,就会有斗争,一个人一般没法斗,真想斗只能学周伯通——左右互搏。
说起李隆基治下的宰相组合,姚崇的班子是团结的,宋璟的班子也是团结的,这是因为给姚崇、宋璟搭班子的人是甘做人梯、甘当配角的人,比如当时的卢怀慎、源乾曜、苏颋。
然而到了源乾曜、张嘉贞、张说时代,斗争又开始了,因为他们谁也不服谁。
在这三人中,源乾曜相对中立,张嘉贞和张说的斗争则日益升级,他们斗争的根源是,谁都想当宰相团里的头。
源乾曜本质上是一个不愿与人争的人,张嘉贞和张说则不同,他们都想成为领袖,而不是一般的班子成员,斗争就此开始。
从两人的履历开始论,张嘉贞和张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同事,那时他们都在兵部为官,张嘉贞是兵部员外郎,张说则是兵部侍郎。
兵部员外郎品级是从六品,相当于现在的处级,兵部侍郎品级是正四品,相当于现在的正司局级。也就是说,在兵部时,张说是张嘉贞的上级。等到两人都当上宰相时,位置发生了变化,张嘉贞排名第二,张说排名第三,这让张说心里很不舒服:我当正四品时,他才是从六品呢。
共事时间越久,张说的不舒服也在加剧,他本以为张嘉贞会给自己这个老上级面子,没想到,几乎每件事张嘉贞都跟张说争,丝毫不给张说面子,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不久,在一次对高级官员的用刑讨论上,两人的矛盾彻底公开化。
要被用刑的官员叫裴伷先,高宗朝宰相裴炎的侄子。睿宗李旦复位后,为裴炎恢复了名誉,并把所有的恩宠加到了裴伷先身上。
经过裴伷先的不断努力,到开元年间他已经做到了广州都督。
天有不测风云,开元十年,他因事被捕入狱,关于他的刑罚,由李隆基和宰相们共同商议。
就是在对裴伷先的用刑上,张嘉贞和张说起了争执。
张嘉贞的意见是当廷杖打,张说恰恰相反:
臣闻刑不上大夫,为的是他们接近君王,同时让他们养成廉耻之心,所以有“士可杀不可辱”的说法。有罪应死则死,应流放就流放,何苦那么轻易地当廷杖打,把他们当成小吏一样。裴伷先按罪就应该流放,不能再当廷杖打。
张说的建议是人性化的,他知道对于高官而言,面子比命更重要,让一个高官在大庭广众下、在同僚面前接受杖打,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隆基最终接受了张说的建议,张嘉贞则讨了个没趣。
从朝堂出来,张嘉贞憋了一肚子气,他认为张说不给自己面子,故意让自己在皇上面前难堪,便冲张说说:“刚才你讲那么多大道理干吗?”
张说回应说:“宰相这个职位,运气到了就做,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当宰相。如果棍子能打到高级官员身上,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打到我们自己身上。今天我不只是为裴伷先,也是为了全天下的官员。”
张嘉贞被噎住了,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一个人享受有口难言的滋味。
这次争执张说占了上风,但张说并不决定到此为止,他已经看出来了,源乾曜充当老好人,高挂“免战牌”,他唯一的对手就是张嘉贞,只有把张嘉贞扳倒,他才能像姚崇、宋璟那样大展自己的拳脚。
为了大展拳脚的理想,必须扳倒张嘉贞。
张说开始研究张嘉贞的软肋,经过研究他发现,张嘉贞自身没有太多问题,除了脾气急躁、刚愎自用外,并没有其他的把柄。如果勉强算把柄的话,也就是曾经引荐过四个人,这四个人现在分别担任中书舍人(两人)、考功员外郎、殿中侍御史,而且这四个人跟张嘉贞走得比较近,经常凭借张嘉贞的权势做一些以权谋私的事。
张说认为这还不够,还不足以扳倒张嘉贞,要扳倒他,就要一击致命,让他轻易翻不了身。张说又开始研究,功夫不负有心人,张说终于找到了张嘉贞的软肋——他的弟弟张嘉佑。
此时张嘉佑已经出任左金吾卫将军,与哥哥张嘉贞相得益彰,哥俩一个为相,一个为将,风光无双,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风光下面,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他们的兄弟关系如果没有人做文章也就罢了,一旦有人做文章,兄弟俩就危险了。
现在张说就准备在张嘉佑的身上做文章,因为他发现了张嘉佑身上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