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二零章

……

海边。

绿谷出久发现今天的欧尔麦特有些不对劲,有时在发呆,有时在叹气,很不寻常的样子,连指导他的训练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欧尔麦特。”绿谷出久忍不住问了。

他很担心这位迟暮的英雄。

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也能为欧尔麦特排忧解难就好了,面对着恩师,同时也是把“个性”传承给他的偶像,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够感恩和付出。

欧尔麦特看到绿谷清澈又担忧的眼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那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在和平的环境长大,也会露出这种眼神吗?

不。

他强制自己停下错误的思想。

他现在要在意的绝对不应该是小女孩头也不回地跑掉的背影,而是她的危险性,还有她的威胁。

“欧尔麦特?”绿谷出久见他迟迟都没有回答,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什么。”欧尔麦特抬头说,有些欲言又止,“我只是……”

他不太知道怎样说下去。

绿谷小心翼翼的提议道,“欧尔麦特,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你可以试着跟我说。”

然后不到一秒,他又自己害羞起来,“呀、不是,我不是自大到觉得自己能解决你的问题啊……但是这样嘛,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总会舒服一点,哪怕对事情没有帮助……嗯,就、就是……”

欧尔麦特直接说道,“谢谢你了,绿谷少年。”

“啊、不用客气……”

欧尔麦特低头看着地面,越是相处,他就越意识到绿谷出久的与众不同——

那是与歌川谣相反的特殊,他拥有一颗珍贵的英雄之心,哪怕是自己最无力的时候,都会不顾一切拯救他人。

他又叹了一口气。

假如不是形势那么的不容选择,他是绝对不会让歌川谣接触雄英还有绿谷出久的,至少不是在他成长起来之前。

但他还是得面对的不是吗。

这一部分也是他制造出来的问题,“绿谷少年,你是我的继任者,所以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不,一个人。”

“啊、是!”

他的表情非常的认真,绿谷立刻端坐起来。

欧尔麦特看了他一眼,就说,“开学之后,会有一个女孩子跟你一样就读雄英的1A班,她是我的……养女。”

养、养女!?

绿谷出久顿时被这个消息炸晕了,饶是他这么铁忠的欧麦粉居然都完全没听过这个消息。

欧尔麦特居然已经有了孩子了?是什么时候有的?她是什么人?个性是什么?为什么会被收养?

他脑中一连串的问号闪过,但唯独确定的是,对方作为几乎所有人的偶像,No. 1英雄欧尔麦特的孩子,肯定是非常出色的人——

绿谷非常有力地说,“明白了!我会跟她好好相——”

“我希望你把她当作敌人看待。”欧尔麦特说,完全不顾这句话听起来让人有多不可置信。

……啊?

怎么跟想像中的有点不同?

绿谷出久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眼睛大大睁开——

这、这是什么新型的鼓励竞争方式吗?欧尔麦特,难道是喜欢看自己的孩子你死我活争个高下的家长类型?……他立刻就混乱了。

“别胡思乱想。”欧尔麦特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如字面所说,那孩子是真正偏向敌人的一方,你必须保持戒备。”

绿谷出久觉得自己更晕了。

既然是敌人,为什么又会被欧尔麦特收养?

“你姑且当是我的失败吧。”欧尔麦特说,绿谷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了内心的疑问出来。“我曾经试着去纠正她、改变她,但我失败了,而且败得很难看。”

绿谷有些迟疑的问,“既然是偏向敌人,那她为什么又会进雄英……?”

欧尔麦特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是多方恶斗的结果,涉及了很多机密,还有很多未知数,现在的你还不需要理会,只要专心在雄英读书变强就好。”

闻言,绿谷也只好点头。

现在的他还太弱了,帮不上欧尔麦特的忙。

“会觉得不公平吗?”欧尔麦特看到他闷闷不乐的表情,“你拼命才得来的机会,一个不知名的孩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

“不会,我也得到了你的馈赠才能上雄英的。”绿谷闷闷的说。“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什么都帮不上忙的感觉。”

欧尔麦特的眼神温和下来。

“你总有一天会担上重任的。”他抚了抚绿谷的头顶,“现在你只要知道不能相信她就好,她不是你的同学,也不会成为英雄,只是基于某些原因与你坐在同一个地方而已。”

“……嗯,我明白了。”绿谷点了点头,又问,“那其他同学会知道吗?”

“恐怕不会。”欧尔麦特低声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项秘密,我们希望尽可能不要传出去——你也不要对其他人提起,因为那会引来伊甸的关注。”

“伊甸?”绿谷听到不熟悉的名词。

“……哦看我这个人!”欧尔麦特立刻懊恼不已。

他居然一不小心就说漏口了。

他立刻努力板起脸。“总之、你记着我今天说的话就好——接下来是自主练习!”

啊,他粗糙地混过去了。

绿谷在内心吐槽。

但他向来很听欧尔麦特的话,就没有疑问地继续自己的身体锻练。

他已经练得比较强壮了,动作也变得很熟练,在反覆又枯燥的力量训练中,他不由得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产生了一丝好奇。

“呜哇,真的假的——”

不知情的小女孩发出了惊叹。

她在一间老旧的出租屋里,看着用纸袋蒙脸的男人像变魔法似的弄出了第二个她——眼神、外表、思想,通通都一模一样。

她好奇地团团转。

“分倍君,你居然真的能复制我出来!分裂后的复制体有什么要注意吗?”

“复制体不能承受太大的冲击,比如说骨折什么的,不然就会消失。”分倍河原仁弱势地回答,闷闷声音通过纸袋传出来,“其他就没有了。”

也就是说,只要不受到太大的冲击,能一直存在。

歌川谣感慨道,“这也太厉害了——话说,分倍君,为什么你要蒙着脸?”

明明已经被她从头发到脚趾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六藏的力量很好用,她连眼前人的社区保险证尾号都能背出来,蒙脸根本就没有意义。

分倍河原仁有气无力的解释了,因为他不久前分裂得太多自己,看着无数自己在眼前自相残杀,有点心理阴影。

“自相残杀啊……那还真是挺危险的。”歌川谣眼神带笑,看向另一个自己——对方用一模一样的表情看回来。

『谁当川崎呗衣,谁当歌川谣?』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

歌川谣顿了一下,说道,『我当川崎呗衣。』

复制体跟她同时说,又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啊,真糟糕。

歌川谣不由得心想,她已经有点讨厌这种感觉了。

她好想当川崎呗衣在背后搞事啊,而不是被一群英雄当成危险的野生动物似的围观,可复制体明显有同样的想法。

然而复制体对她说,“如果你也是我,你应该知道雄英肯定不会就这样让我们进去,他们必定会在我们身上用一些限制个性的道具。”

复制体了解她,只能用事实说服。

“而我们可不清楚那种道具能限制’谁’的个性,万一分倍君的个性被切断了,我会直接被溶解。”复制体说。

歌川谣沉默了一下,被自己说服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半晌,她妥协地说,“好,我当歌川谣。”

然后不等她说别的,复制体又说,“还有,如果你要我帮忙,横滨那房子的漫画就得全归我,你永远都不准看。”

“……哈?你有良心吗你!”歌川谣不可置信地说,“那可是我世上最喜欢的东西!”

“你喜欢的东西多去了。”复制体丝毫不相信,假笑道,“我不管,反正那归我,不然我就破坏我们的计划,反正我是活一会就得死的复制体。”

“……好吧。”歌川谣无奈地说,那确实是她自己能做出的混帐事,她摸了摸身上的锁钥……发现复制体手上也有,他连她身上的东西都复制过去了。

复制体笑着扬了扬手上的锁钥。

歌川谣有些心情复杂。

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等雄英高中开学了——“英雄科的考试已经结束了,但普通科的报名还开着,你可以吧……”

复制体离开前,回头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像在嘲笑她在说废话。

歌川谣立刻就决定不管了,她并不怀疑复制体能不能顺利潜入,因为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不过……啊,好讨厌。

原来“我”是这么讨厌的家伙吗?

她非常罕见的反省了一下。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只是还有一点……

“对了,分倍君,你要加入港口mafia吗?”她微笑着邀请。

“港口、mafia?”分倍河原仁睁大眼睛。

“好!”“不行!”——两个人格发出截然不同的声音。

他只是突然接到一个黑客的通知,说有大客户找他谈生意,结果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她一下子就转了一大笔钱作为订金给他,自信满满的,彷佛毫不担心他会把钱骗走或者是反过来打劫她。

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是什么来头,居然能给出这样的提案。

他当然有听说过港口mafia,连英雄都要退避三舍的、横滨真正强大的地头蛇。

尽管他一直在干些偷摸抢骗的事,但距离真正有权有势的黑手党还有很远的距离,本质还是一个普通人的心态。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其实他对港口mafia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听过名字而已。

但他确实想要一个归处,一个可以令他感到安心的地方。

“当然。”歌川谣笑了。

“虽然全年无休,但包吃包住包医疗,保护伞还算坚固,伙伴众多……呃、多到分不清楚谁是谁,不过总会结识最亲近的人,会有很多人需要你——”

“当然也会有很多外人恨你,想要置你于死地,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过来前她只打算做一个短暂的交易,利用谈判和利诱,如果不顺利,揍一顿、用生命之歌控制他的寿命、甚至是威胁杀了他……之类的方式也想过了。

但她进来就改变主意了——

这些方案全都派不上用场。

因为这个人就蜷缩在破烂的角落里,不敢正眼看任何人,更不敢看自己。

他对自己过分强大的能力惶然不安,害怕自己,也害怕外面的世界,眼睛透出深刻的孤独与茫然,沒有人在乎他,也沒有容身之地,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着,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价值。

——多像曾经的她。

“怎样,要来吗?”

于是小女孩对着男人伸出了手,带着丁点几不存在的真正的诚意。“你可以从我的副手开始做起。”

反正要是背叛了??

就像以往一样全都杀掉就好。

小女孩微笑著想。

分倍河原仁只是愣了一下,就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哎?这么干脆的答应啊?”歌川谣偏了一下头说,眼带笑意。“你可以再想想,不用马上给我答案哦。”

“不用想了。”分倍河原仁说。

“因为你那边看起来很热闹!”

“因你看起来很寂寞。”

分倍河原仁的两个人格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