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的指令。”
歌川谣称赞了他，她很少这样做，所以说出来的语气还是带着微妙的高高在上。
他们摆脱了跟班后，缓步走在黄昏的街道上。
“说起来，为什么学校有这种地方啊？”泽田纲吉抱怨道。
他拍着沾满灰尘的裤子与衬衣，反倒是把他拉入去的小女孩干干净净的，她压根没有碰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而且为什么你第一次到我们学校就知道那种偏僻的小房间？”
“别在意这点小事。”歌川谣摆手说，“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确认冰鬼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指？”
“到底是单纯的生物、人为制造的道具、还是异能力？”她耐心地解说，“你跟它直面过了，有什么头绪吗？”
“唔……”泽田纲吉有点苦恼。
刚才只是顾着对敌，几乎什么都没有观察到。
他努力回想道，“冰鬼被火炎溶化的时候，好像会发出惨叫，攻击人类的动作也似乎有思想的样子……”
——“应该是生物吧。”
他不太确定的下结论。
然后他突然发现走在他身边的小女孩不见了，他左看右看，才发现她走进露天咖啡店里，坐在大伞下乘凉。
“……那个，谣小姐，你在那里干什么？”泽田觉得自己的san值有点不够用。
“我累了，动不了。”小女孩闲散地喝了一口红茶，还一副嫌弃它不够甜的样子，往里面加了三包白糖。
——你今天什么也没做过吧？
——不，是办了入学手续没错，但调查方面没有丁点进展好吗！
一瞬间，泽田纲吉突然明白了里包恩对着咸鱼的自己的心情。
这样闲着，她还摆出了一副大人样叹气道，“要是六藏跟部下在就好了，这种小事，不到晚餐时间就能解决了。”
不过，就是有黑客也没用。
这种小镇根本没几个监视器。
“真不好意思啊，这里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人。走了。”泽田纲吉吐槽道，上前把她拖走。
他觉得自己像带着蓝波出门似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脑子要好一点。
他一脸头痛，“真是的，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类跟其他物种接触的过程只有一种。”她顺从的跟着他走，一边解说，“了解它们的作息、栖息地，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能的就直接躯逐或者抹杀。”
她拿出手帕抹了一下嘴角。
一抬头，就看到蓝得没有半丝杂质的天气，语气很淡，“对人类也一样呢。”
泽田纲吉吓了一跳，“别说这么危险的话啊！”
她看了他一眼。
本来她不会评价一个天真少年的想法，但她被付钱来教导他，她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
“一个合格的Mafia老大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无法控制的变数。”她说，“一旦发生，就要把变数排除。”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抗拒，“我不要，我不想杀人。”
歌川谣停下脚步了。
里包恩到底在想什么？
他居然把未来的彭格列老大养成这么一副软弱的样子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那么，你重视的人就可能会被杀了。”
“……我会保护他们的。”泽田纲吉不大确定地说，“而且，里包恩也会帮我的。”
歌川谣也不勉强他，“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过里包恩出差去了，你得靠自己找到冰鬼。”
她拐弯进了登山店，买了一幅并盛地图和一副望远镜，塞进泽田纲吉的怀里，“这些拿着。”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他茫然的抱着两样东西问。
“看守。”
“哈？”
“幸好并盛町不大，你家的屋顶也挺高的。”她边走边说，“既然你说要保护大家，那就坐在屋顶上看着哪里会出现冰鬼……”
“然后去战斗吗？”他抿唇问。
“嗯。”她指了指他手中的地图，“重点是，要画下它们出现的地方和频率，找到它们的作息习惯，做得到吧？”
“感觉好麻烦。”泽田纲吉小声抱怨。“而且我白天还要上学啊，要怎样看守？”
“你自己想办法，保护者的工作就是这么麻烦。”她在前面走着说，“反正我已经把方法告诉你了，你喜欢就干，不喜欢不干也没什么。”
“不，我又没说不干……”他小声说，感觉她跟里包恩是两种不同意义上的强势。
里包恩会直接武力镇压。
她则是直接把最优解放到他面前，让他除了如她所说的行动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泽田纲吉悻悻的爬上屋顶，中途还滑了一下脚，差点掉下来。
歌川谣把他打发到上面后，坐在他的房间内享受清凉的冷气，奈奈太太还亲切地为她端来了西瓜，相比起一个月前，现在简直不能更舒服。
她擦干净双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是来教学的，但不自觉就用了对待下属的方式对他了。
偏偏少年又这么容易对付。
“这不能怪我啦。”她笑了一下，不知道对着谁。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接替了少年的岗位，坐到屋顶吹凉风。
夜晚的并盛很安静。
这个小镇连便利店都不多一间，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蝉鸣的声音偶尔传来。
“Ciao。”
本来以为已经出差的里包恩跳到她的面前。“你得什么线索了吗？”
她托着头看他，“什么啊，果然没有走远嘛。”
屋里的泽田纲吉已经睡着了，打雷都醒不来的那种，所以里包恩才大摇大摆地出现。
他冷哼了一声，“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你这种危险人物，单独待在彭格列未来的boss的身边。”
“你很珍惜你的学生。”她说。
里包恩摸着肩头上的绿色小蜥蜴问，“那么，你的进度呢？不要告诉我，你一点头绪都没有。”
小女孩看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谁。”
要是直接打过一个照面，还什么情报都得不出的话，她早就被boss踢进道具行列了。
“我悄悄的对那个冰鬼使用我的能力了，唱了一小段死之歌。”小女孩的表情很冷淡，脱去了白天的伪装，“结果，那个冰鬼的生命力没有丝毫波动，也就是说，那东西不是活物。”
她看向远方。
夜风与月光拂过她的头发，宁静安然。
然而，她口中的却是煞风景的话题，“那么，剩下的结论，就是被操纵的死物，或者是……某人的’个性’了。”
在横滨以外的地方，先天性超能力不是被称呼为“异能力”，而是“个性”吧。
她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打算告诉阿纲吗？”里包恩问，他全程都跟着看，他知道他的学生把冰鬼误判成生物了。
偏偏歌川谣这个坏心眼的老师，完全没有帮助学生的打算，还把他向着坑推了一把。
“怎么可能告诉他。”她笑出来，像听到什么笑话，“你太宠你的学生了，里包恩。侦探游戏就是要靠自己找出答案，才会得到乐趣啊。”
如果泽田纲吉听到的话，想必会从被窝弹出来，大喊“那个鬼畜婴儿到底哪里宠人了！”之类的话吧。但相比起粗暴直接的太宰先生，里包恩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引路导师。
他耐心地把一切推到少年的面前。
——力量、伙伴、继承权。
更重要的是，他保留了少年的纯净心灵。
她伸了一个懒腰，灵活地跳回屋里，有里包恩在这里守夜，她就不浪费自己的精力了。
“喂。”里包恩冷冷地喊她。
“有什么所谓，反正你也要守着你的宝贝学生。”小女孩回头说，“太宰先生说，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泽田纲吉做了整晚的恶梦。
他一时被冰鬼追着喷冷气，一时看到自己又回到指环战，总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压着他的胸膛似的……
他睁开眼睛，果然身上还真有谁睡着了。
小女孩歪倒在他的身上。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吸均衡，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天使一样。
好可爱……
他愣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动静，她也跟着醒过来。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一睡醒就看了他的脸半天，说道，“突然看你有点不顺眼，凭什么你有那么好的导师。”
泽田纲吉如遭雷劈。
这人……
怎么还突然自夸起来了？
——还有，说好的守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