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本来一座并不算坚固的危城,攻克并不太难,尤其是守军中的主要领导已经动摇,应该是冀城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的时候,这就是因为冀城内有了个杨阜,实际战事过程战苦了马超。结果虽然冀城内刺史、太守恐俱马超,都有降意,却因杨阜哭谏不降,亲率家兵战于城头,冀城一直死守了八个月未破。
后来刺史、太守见救兵无望,终于开城投降了马超,那马超却是个怪脾气:对死抗的杨阜欣赏有加,却砍了主动归附的刺史、太守的脑袋!
但杨阜却毫不领情,借口丧妻求葬假回到了历城,联合大舅哥姜叙、南安赵衢、安定梁宽等起兵反马,马超这次当然再也不能放过这这叛军杨阜了。
双方其实说不清谁算叛军,马超与杨阜、姜叙等大战于卤城,杨阜与本家族兄弟八人首先突击马超军,马超恨极之下,独战杨家兄弟,一只铁枪神出鬼没,竟然连挑七人落马丧命,唯有杨阜犹自死战不退,身中五枪,浑身犹如血人,却还狂呼悍战!就连马超的西凉军也不由心惊。
杨阜被重伤救下战场,马超趁势围攻卤城,但马超的后方冀城却出了乱子,那里毕竟是杨阜的老家,被安定梁宽、南安赵衢趁马超军空虚,里应外合袭破了冀城,留在冀城的马超妻子被杀。
冀城丢失后,凉州各郡变戏法般迅速改旗易帜,马超卤城还没到手,回头一看:自己突然变成穷光蛋了!
西凉军人乡土观念最为浓厚,只要老家改姓,士兵心思立马转向,不能保家了,谁还为国?部队士气陡然低落,迅速涣散,开小差的远超战场损耗,威震西部边陲的马超铁骑成了江南追歼战中的国军,马超本人不得不重新申领自己的“身份证”了。
新“身份证”上的职业改了行,成了羞对外人道的“流浪者”身份,马超强行收集残部越秦岭逃往汉中,去寻求他往日懒得正眼瞧一眼的张鲁之庇护,开始了虎落平阳、龙陷沙滩的屈辱日子。
西凉的韩遂虽与马超反目,但在军事上毕竟还是唇齿关系,马超这嘴唇撕裂成豁,韩遂这牙齿必然透凉入龈,心寒之下,将部队迁徙金城,背靠友邻羌、胡,暂避夏侯渊的曹军。
那主持凉州军事的曹军主将夏侯渊在各方面都得曹操七八分真传,尤其是在战场指挥与行兵冒险方面,比曹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在杨阜、姜叙起兵反马超之时,曾告急求援于夏侯渊,诸将领实在不愿与马超作战,便纷纷建议:这等举兵大事,要请示最高领导曹公,咱别擅权了。
夏侯渊却明白诸将的心理,冷冷回答:“曹公在邺城,如去请示,往返四千里,要等军令回来,姜叙等脑袋也不知挂在何处了!这是救急还是谋杀?”
没听大伙的,自主命令张郃督步骑五千为前军疾援杨阜、姜叙,结果虽未赶上实战马超,但其援兵立至的威慑却是马超军溃走汉中的重要因素。
现在西凉的主要军阀就剩下一个在显亲的韩遂,夏侯渊准备给韩遂来个长途奔袭,谁知那韩遂比经了枪的野兔还要仓皇,没等曹军出动便走略阳。
夏侯渊只得按常规战法,进逼略阳,及至离略阳韩遂三十余里,羌、胡万余骑兵增援韩遂的消息已经传来,诸将有的建议兵贵神速立即攻之,有的建议应当转攻兴国。
夏侯渊现在的思路有点曹操的影子:“韩遂兵精马快,羌、胡兵野战彪悍;兴国城池坚固,强攻难以立拔。那羌、胡兵也有家室,不如奔袭长离,那里是诸羌胡的老窝。韩遂军中的长离诸羌必归救其家。韩遂若无羌、胡兵助阵,其势则孤,举师救长离则舍坚城被迫与我野战,必将成为我的俘虏!”
夏侯渊乃留督将守辎重,亲自率轻兵奔袭长离,轻骑骤至,羌兵眷属猝不及防,被攻破焚毁居住之屯。
韩遂果然举全师来救长离,诸将见韩遂的救兵众多,便欲结营作堑与之来个坚守战。
夏侯渊不禁摇头:“我军千里远征,现在敌人来到了跟前,却忙于作营堑固守,则士卒劳累,军心必然涣散,士气不可复用。贼军虽众,仓促远来疲师,易破也!”
羌、胡人还没学会中原汉人的“落井下石”大法,的确义气,慷慨相助韩遂万余骑以抵挡曹兵,确实起了为韩遂壮胆的作用,谁知自己的老窝反而丢给了曹兵,军心不禁慌乱,现在随韩遂来救自己的眷属,一个个当然急于回奔,一时建制大乱,成了一窝乱蜂。
本来那羌、胡兵就无甚严明的军纪,战阵之上不易指挥调动,现在回家心切,更成了游兵散勇,这样一窝乱蜂岂能是容易溶合指挥的?
韩、胡联军到了战场之上,实行的是标准的各自为战兵法,又恰前来远征的夏侯渊正急于立功,战风更加彪悍,部队又训练有素,收展自如,竟被夏侯渊长驱直入,势若风摧败柳,雨暴残红!
夏侯渊索性也学曹操之南皮摧袁谭之战,亲自接槌擂击战鼓,曹军士气更加飙狂,就此一战大破韩遂及羌、胡诸军。
余下的战事简单多了,在夏侯渊的连打击之下,羌、胡散勇一散了之,韩遂败走西平,夏侯渊与曹军诸将士回头攻陷兴国,这回又学了一把魏公风范:鸡犬不留,全城屠之!
西线捷报频传,更增曹操南征欲望,大军即将出动,江淮又将沐浴战火!且住!此战事还是不打为好——有人挺身而出,欲阻挡曹操南下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