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作战历来的作风便是身临前敌,带头冲锋。
实际上这种习惯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场指挥员,不利于综观全局,随机应变;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激励将士,提高部队士气。而今天的水战,却是非黄盖带头不可。
黄盖不是担心战船冲不上去,而是顾虑冲上去不能及时脱身,前面的战舟需要冲入敌人战阵核心,在被围状态下,能果断冲出才是最难的,他需要临场指挥员的绝对冷静,尤其不能贪功恋战,所以黄盖决定由自己亲自顶上去。
在生牛皮掩体的防护下,黄盖所率的战船几乎船速未减便接近了敌阵,等进入了敌人弓弩射程以内,黄盖突然发觉敌人的箭矢并不猛烈,好像有点等待黄盖战船接近拼杀的意味。
黄盖突然警觉:不对劲!荆州水军从不是这种作战作风,难道刚改挂了曹军旗号就能改变基本战法不成?在以往,荆州战船是竭力阻止江东战船接近的,怎么突然胆子大了起来?
落帆减速已经不及,黄盖紧急传令:右满舵转向,与敌游斗,不再冲入敌阵。——其实也根本冲不进去:曹军各舰之间就没有留出能容一蒙冲斗舰冲入的距离。
这是要与黄盖战船纠缠相斗,黄盖率船队掠过曹军船阵,双方互射了一阵弓弩,却是都无损伤。
再率舰绕回重新冲杀?黄盖正在犹豫之时,忽然隐隐听到周瑜帅舰楼船的鸣金之声:怎么?现在便罢战撤军?肯定是来路出现了情况,周瑜的指挥楼船高大,发现了什么,黄盖当即立断,就势回师,贴南岸火速向主力船队靠拢。
船至中流,黄盖极目东望,不由大惊:原来那曹操水军的巨无霸,已经在东部水寨出动,而且数量众多,首个大家伙已经越过长江中线,自己的舰队即便高速,也会与对方撞个正着!
也就是说,自己的舰队已经被这东西与江东主力隔离了。
回头望去,只见那原来驶出曹军的水道,竟又接二连三驶出了那水上怪物,自己的后路也已经被断了。
黄盖决定,与这东西交一交手,看清它是如何造得,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根据距离与个头估计,这东西——黄盖突然醒悟:与这家伙无法交手,自己的蒙冲斗舰与这家伙相比,还不如一只小舢板,一旦接近,撞击之下,必然船毁人亡!可是,怎样脱身呢?
黄盖几乎是凭本能命令各船保持贴近南岸航向,满帆高速,随时准备转向北驶,不能真的与这家伙硬撞吧?
双方又接近了些,黄盖已经看出了这东西的构成:是由十几艘自己这样的蒙冲斗舰拼接而成,这仗打不得,单船靠近,与送死无疑!
黄盖紧张的估算着双方的航速与航向,突然紧急挂起信号旗,全体左转,航向直冲北岸!
现在是双方比速度的时刻,黄盖的意图已经摊明,全速北绕,从敌方舰队后面绕过去,以求生路;那连环战船上的张允却也极为明白,怎能容你就这样轻松逃脱?
二十排连环船分头向上下游开始转向,开始围向黄盖的舰队。
黄盖的二十艘蒙冲斗舰上的桨手们现在是拼上了全力,且喜顺风顺水,船速快得已经令人瞠目结舌,就在水寨中的蔡瑁发觉了黄盖军的动向,又派出的连环船驶出水寨的几乎同时,黄盖的舰队也几乎沿着曹军水寨的寨边,窜出了曹军的包围圈。
不是全部,最后两艘战船没能躲过向下游转向的曹军的围捕,被轻松的撞了个船身散架,士兵们落入大江,而黄盖却眼睁睁看着不能回救,这首战看来是败定了。
幸亏江东水军自小与长江厮磨长大,个个水性极佳,落水后却知脱光衣物,顺流直下,被陆续救上船来不少,只是江水寒冷,被冻毙于江中的也属不少。
曹军的作战平台转向却不那么灵活,所以并未集结前来追赶,黄盖才得以率余下的十八艘斗舰向周瑜交令,一路回思,直冒冷汗:此次能逃脱全军覆没实属侥幸!
周瑜细听黄盖讲述战况,口中安慰黄盖:能探知曹贼连环战船一事,老将军已立首功!脸上却不禁愁眉紧锁:这战事如何再打下去?
而黄盖却语露兴奋,低声断言:“都督莫忧,那曹操违天意而行,败亡不远也!”
凯旋而归的张允却兴奋不起来,本该大胜,却让那狡猾的黄盖只给丢下了一条小尾巴,这连环战船作战威力虽大,驾驶操作也太不易了呀!
这一点蔡瑁也有些作难,十舟十舵,稍微转向便必须同一动作,即使派一令官统一指挥,各舟还是难以把握各自的力度大小,转弯时从内到外,各舵角度逐大,怎能恰如其分的同时动作?
事情汇报到了连环战舟的发明人曹操那儿,曹操大乐,一口酒差点喷出:“十舵不能一统,一舵如何?”
一语提醒梦中人:是啊,各舰已成一体,要那么多舵手干吗?安一巨舵足矣。
只是连环战船之舵手尚需训练,各排之间的配合更需操练,欲用其最后决战,估计还需月余。
曹操大方:就给你一月时间,到日必破周郎水军!
可是,那周郎给荆州水军们这一月时间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