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逃亡,曹操鞭长莫及,别急,还有个袁尚的死对头亲哥袁谭呢,现在轮到了袁谭下手的时候了,那袁谭对弟弟的原则也与弟弟对哥哥一样:斩草除根!自古无毒不丈夫么。
老孙忽然想起了大隋那位炀帝,外带唐宋两位太宗,俗话说的“打虎还是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原来还另有妙解?
袁谭自袁尚撤平原之围后并没有闲着,更不会按照曹操的命令安稳本分的回去经营他的青州,而是抓紧扩军征战,开始了趁火打劫冀州东部、北部的行动。
毕竟是故主袁绍的长子,而且打得又不是曹军的招牌,以冀州之主的身份收伏冀州郡县确实顺利,一月不到,袁谭取甘陵、下安平、收勃海、伏河间,连得数郡,声势重振。
等到袁尚兵败邺城逃亡中山的消息一传来,袁谭立即明白:落井下石的机会到了。现在是三十天河东,三十天河西,可算是另一种度日如年?
中山国虽然地处冀州北部边境,但所临幽州是袁尚的友好邻邦袁熙的地盘,所以平常兵备不多,再加上本来就属冀州最小的一个郡国,又加新败,怎能抵挡饿狼般哥哥的侵犯?
而那袁谭偏懂得兵贵神速的大道理,几乎是真如饿狼扑瘸兔一般直击中山,等袁尚得到确实军情,索命的亲情同胞已离此不远,仓皇之际,还顾得了什么部属辎重?只带得数名亲随逃过州界,一直到了幽州的固安,才算有了点稳固安定的感觉了。
小公子逃亡,大公子来接班,倒也顺理成章,中山全境立即换了主子,袁尚仅存的这点军备兵卒被袁谭劫掠收编一空,现在就差弟弟的人头了。
但轻犯幽州,与现在还保持中立状态的袁熙公开撕破脸,袁谭还是觉得没到时候,还需要先消化刚吞下的几郡,君子报仇,岂在一时?况且,那曹操会坐视自己擅动刀兵而不睬么?
曹操现在还当真只能坐视袁谭事实上的复叛,岐山全歼袁尚所部还称不上彻底获胜,不远还有审配这根硬骨头死守着邺城不降,不拔掉邺城这根硬钉子,曹军主力哪里也去不得,现在到了邺城最后的时刻。
由于袁尚逃得急促,其军所有辎重都留给了曹军,要命的是连袁尚的大将军、冀州牧印授、皇帝所赐之节钺、甚至连自己的随身衣物都成了曹操的战利品。曹操充分的利用了这些宝物:拿到邺城四门,以实物来证实袁尚已被彻底歼灭,别妄想救兵了,欲想活命,两个字:投降!
这曹操也怪,求降的袁尚他给予拒绝,坚决不降曹的审配他却极力劝降,而那审配却宁死不给曹操这个面子。
城中闻知袁尚已灭,人心惶惶,个个不想给袁家陪葬,此时能降,岂不是最好的出路?审配却作了紧急政治动员:
“幽州的袁熙公子马上就到,我们还怕没有主公吗?现在曹军已经疲乏力竭,只要坚守死战,我军必胜!”
还真差点让审配给说准:曹操确实有点得意忘形而疏于防范了,有次在出行巡视围壕时,离城过于近了,审配发觉之后,在其前方紧急埋伏了弓弩兵,等曹操临近之后,审配亲自指挥,一阵乱弩射下,差点要了曹操的命去,幸亏那弓弩兵中没有高手,曹操又机警得没给城上第二次机会,不然,真说不定笑到最后的是谁了。
事情现在是到了这个样子:无论审配再忽悠的天花乱坠也用处不大了,将来的幸福生活不顶现在的肚子饿,等到那说不准的救兵来到?俺说不定已经成了哪位的口中美味了,抬轿子的还管坐轿的是谁?保命要紧。
所以人人思降保命,连审配的亲侄子审荣也不例外,坚决不替老袁家卖命了,一天夜里,身为东门校尉的审荣打开了城门,放进了曹兵,邺城终于陷落了,还是那句老话:坚固的堡垒大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审荣在开城纳敌时,审配正巡逻在城东南角楼上,望见曹兵已进城,知道大势已去,当然现在最恨的是叛徒,只是不知道罪魁就是自己的亲侄,忽然想起那辛毗亲哥的全家还在邺城狱中,现在最紧急的就是赶快宰了叛徒的全家,立即派人飞骑驰抵邺城狱中,在随曹军入城的辛毗赶到监狱之前,杀掉了辛毗兄一家老小。
审配巷战力尽被俘后见到了辛毗,辛毗心中恨极,抡马鞭劈头盖脸,边打边骂:“奴才!你今天死定了!”——骂什么也不该出口这个“奴”字呀?估计当时没细想当了奴才的是谁。
审配连正眼瞧他一下都懒得:“走狗之辈,正是由于你们这种不配称人的东西,才破了我冀州,我恨不能连你一块宰!杀我?是你当走狗的能说了算的吗?”
有了上次白城楼对付陈宫失败的教训,曹操知道如何打击不怕死之人的心理。一见审配先问的就是:“知道是谁献了你的城门吗?”
审配当然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所以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曹操得意的有点近似残酷:“就是你亲侄审荣啊!”
审配几乎给气晕过去:“小儿不足用乃至此!”
曹操见击中了敌人的要害,心里那个痛快:“前日我行围城下,先生的箭弩怎么这么多呀?”
得意必然有失,曹操本不该对审配起这种嘲讽之心,一句随口戏言竟遭到了审配立即反讽:“我恨其少呀!”
曹操顿觉无趣,但还是不想杀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忠烈之士,便主动替对手辩解了起来:“卿忠于袁氏父子,亦自不得不尔也。”(《后汉书·袁绍列传》)
一听曹操话语有放过审配之意味,堂下的辛毗号啕大哭,曹操真有些为难了,又见审配毫无屈服的可能,只好狠心下令将审配斩首。
到了刑场,有个因投降而活命的冀州人张子谦,素不服气审配,欲来沾些口头上的便宜,得意喝令审配向南跪下,并笑着说与审配:“卿竟到了这种地步,何如我等?”
审配厉声痛骂:“汝为降虏,审配为忠臣,虽死,岂若汝生邪!”(《三国志·魏书》)
——那张子谦反倒被骂得面如血染。
临行刑,喝令刽子手转自己北向,语气骄傲:“我君在北!”
自古燕赵多悲歌之士!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