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在神州大地上,同时存在着七个国王。“七”也许是很多人的吉祥数字,但绝对不是嬴政的。这时的嬴政,他的吉祥数字只能是一,独一无二的一,一统天下的一。
灭亡六国,先从哪家开始呢?嬴政在思考这个问题,韩王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自从韩非死后,韩王安开始不安,时刻担心着韩国成为秦国扫平天下的第一个祭品。可是,马善被人骑,国小被人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让建议:“不如向秦国俯首称臣,可为韩延数年之命。”韩王安道,“韩秦同为诸侯,岂有称臣之理?”张让道,“王虽一时称臣于秦,为韩王不变也。保全社稷,再徐观天下之变,也不失为一策。”韩王安一听有理,于是向秦国纳地效玺,请为籓臣。
韩国既已臣服,秦国的兵锋,自然便直指老冤家赵国了。
嬴政十五年,秦国再次伐赵。《史记》记载:大兴兵。可见,此次起兵的规模远超过往,大有一举吞并赵国之意。秦军兵分两路,一路抵达鄴城,一路抵达太原,先后攻克狼孟、番吾。
名将李牧再次临危受命,对秦军的进攻给予了强硬回击。秦军不能取胜,无奈撤退。李牧虽然赢得了这场赵国保卫战,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赵亡卒数十万,邯郸仅存。”
这一年另有一事可记。燕国太子丹,小时候曾和嬴政一起在赵国作人质。等到嬴政登基成了秦王,太子丹还是在继续作人质,只不过东家从赵国换到了秦国而已。嬴政时常轻薄太子丹,并不加以礼遇。太子丹大怒,乃易服毁面,为人佣仆,赚出函谷关,逃归燕国。在森严的看护防备之下,太子丹仍然选择了逃亡,充分表现出了他的冒险气质。然而,这事他作得并不地道。他既然代表燕国,在秦国为质,即使受了侮辱,也只能为了国家利益而忍耐,万万不该私自逃跑。堂堂太子,如此求一身之快,欲置国家信誉于何地?按理,他老爸应该再把他捆回来,向秦请罪才对。无奈老燕王爱子心切,居然也听之任之,留而不遣。
秦国本可以太子丹私自逃亡为借口,加兵于燕,讨伐其不义。但秦国却仅仅作了象征性的抗议而已。统一六国的时间表已经制定,岂会因为一个人质的逃亡而轻易改变!
嬴政十六年,秦国加兵于韩。韩王安无奈,只能剜肉医疮,割地求和。九月,秦国接收韩国南阳之地,以内史腾为假守。
这一年,秦国初令男子书年。这相当于是今天的人口普查,很明显,此举是在为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作准备。
这一年,赵国虽然没有遭遇秦兵,却依然损失重大。代地地震,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垣大半坍塌,大地裂缝最宽处达一百三十步。
嬴政十七年,内史腾攻韩,俘获韩王安,尽纳其地,命名为颍川郡。韩国就此灭亡,东方诸侯已经六去其一。
这一年,赵国边境依然太平无事,可老天再度和他们作对。国内大旱,颗粒不收,全国大饥,人心浮动,谣言四起,道:“秦人笑,赵人号。以为不信,视地生毛。”
这一年,华阳太后薨。还记得她吗?这个改变了嬴政全家命运的女人,这个改变了天下命运的女人?
嬴政十八年,秦国再次大兴兵,目标还是直指赵国。秦军经过了两年的精心准备,加上赵国连续两年遭受天灾,民心低落,国力衰弱,此长彼消,是以对此一战,秦国上下皆信心满满,视为灭赵之战。
秦军兵分三路,王翦率上党秦军,直下井陉;杨端和率河内秦军,攻邯郸;羌瘣率另一路秦军助战。赵国方面,也是尽遣全国男丁,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全数编入军队,以李牧、司马尚为将,抵抗秦军。
只要有李牧在,赵国军队就有了主心骨,其顽强的战斗力就不容小觑。王翦和李牧接连数战,皆不能取胜,佩服之余,也起了英雄相惜之意。
两军对峙数月,相持不下。王翦知赵军饥饿,于是派人送肉酒与李牧。李牧食之不疑。王翦再传书李牧,道:“知赵乏粮,愿与君持久。”
李牧回书也不示弱,道,“固所愿也。”
就在王翦准备拖垮赵军之时,咸阳传来急诏。王翦读罢诏书,脸色大变,掷书于地,怒道,“军国大事,岂可如此轻易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