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后妃们争奇斗艳,以嘉贵妃最为得宠,其次便是升为莞嫔的甄小媛。莞?听玄凌说是因为甄氏莞尔一笑甚美,故而以此为封号。他人皆醋,知情的云薇和端妃却是不以为意。
再者是与莞嫔同宫的惠嫔;然后是端妃,端妃与玄凌自幼的缘分不用细说了。至于,若昭、敦妃和曹贵嫔虽已无宠,但有子在旁,也不用愁玄凌不念及。
其余旧人已是过路,新人中刘良媛、恬贵人和赵贵人,还有已经升为从六品美人的安选侍,也能喝点汤。
别人不好说到底怎么想,但是安美人却自得其乐,除了能专门为玄凌制衣,就在长乐宫听云薇为予琛、予泽开蒙,练习《千字文》,逐渐的不再是以前那个毫无墨水之人了。
丽贵嫔原本受玄凌宠爱,又有皇后扶持,三年内贵为主位,如今碰上莞嫔、惠嫔这些个新人,竟是一点汤都没捞着。何况在皇后面前,一向是曹贵嫔更得力。她虽比曹贵嫔家世要好一些,但在后宫里撑死了也算个较好。
丽贵嫔本来就没有脑子,说话也粗俗,失了宠,连皇后都不怎么待见了。她自己心里一急,想了个馊主意。
……
这日,众妃循例去给皇后请安。
端妃说是身子不爽快,嘉贵妃的予泽、敬妃的予澄和曹贵嫔的温仪都病了,皇后以下的主位上除了和气待人的敦妃、没主意的陆昭仪,就剩了丽贵嫔,她心想机会来了。
皇后瞧了一眼下座容光焕发的莞嫔,又看了满脸跃跃欲试的丽贵嫔,腻烦得紧,听了片刻的寒暄,就让大伙都散了。
长乐宫这头,云薇照顾着发热的予泽,予琛在一旁很是愧疚,依偎在周嬷嬷身侧,平日叽叽喳喳的,现在却是一言不发,只咬着嘴唇。
“主子,您也照顾了大半宿了,就由奴婢来吧。”映竹接过云薇手里刚换下的帕子,劝她去休息。
云薇一点头,让了位置,却没去休息,只是坐到旁边的玫瑰椅子上,对予琛招了招手。
予琛蹬蹬跑过来,被云薇搂住,问道:“乖孩子,怎么啦,一脸不高兴,撅着个小嘴都能挂个小玉瓶了。”
“母妃,是女儿不好,带着弟弟只顾着玩,让弟弟生病了。”予琛奶声奶气地说着,手指扭着身上披帛的一角。
“犯错了知道不对,就已经很好了,对不对?”云薇见予琛点头,微笑起来,“那么琛儿就等弟弟醒了,和他道个歉,再教弟弟练一练百叶姑姑教你的招式,让弟弟强壮起来,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好不好?”
“好。我,我会努力教弟弟的。”予琛末了补充了一句,“我是姐姐,会照顾弟弟。”
“好孩子。”云薇摸了摸予琛圆圆的小脑袋,“除了照顾弟弟,也要照顾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好吗?”
予琛嗯了一声,握拳道:“我还会照顾皇兄的!”
“什么照顾不照顾的?”玄凌好不容易处理完政事,心心念念予泽的病情,赶着过来长乐宫,刚好听到这一句。
云薇抱起予琛去迎接他,还没行礼就被玄凌扶住了,她笑着说了刚才母女之间的谈话。玄凌听了,原本担忧着急的心情因此平复不少,他伸手接过予琛,往上抛了抛,夸赞她这么小就懂得友爱,不愧是他最疼爱的长女。
父女之间其乐融融完,云薇被玄凌催去休息,他来看顾予泽。
等予泽退了热,予琛赶紧上前表达自己的愧疚。而予泽虽难受,却不在意,反而安慰起姐姐来。玄凌一旁瞧着,满心愉悦,两个孩子既懂事,又友爱,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玄凌便留在长乐宫,体会着亲情。他本来打算为两个孩子努力造个弟弟的,结果被人打断了,很是不悦,不耐烦地一听,却是自己这些日子里比较喜欢的惠嫔落水了。玄凌哦了一声,不甚在意,还想要继续。
云薇白了他一眼,推着玄凌的胸膛,起身穿衣。她才穿好了宫装,又被玄凌搂住,让自己别去。玄凌说云薇昨夜都熬了半宿,虽休息了片刻,还是不够,这都入夜了,明日再去也是一样,反正与惠嫔同宫的莞嫔,以及宫人和太医们会处理好一切。
云薇和玄凌处了几年,自是知道他对重要的人是无时无刻在关心,对比较喜欢的就看心情,再末尾的就是无所谓了。而比较喜欢的女子只是落水,人又没事,还是和云薇这个对玄凌来说是重要的女子,两人在一起的时刻要紧。
“四郎,不是您给臣妾摄六宫事的权利吗?这宫里出了妃嫔落水一事,臣妾定是要去瞧一瞧的。您要是不想去呢,就去给琛儿说故事吧,她最近可难缠了,嫌嬷嬷们讲得不好。若是您这个她最最最喜爱的父皇去讲,琛儿定是肯安心睡觉,所以四郎快去吧。”
云薇说完,挣开玄凌的怀抱,随意用一只白玉簪挽起长发,其余的都作罢,披了一件水蓝色祥云纹样的毛呢斗篷,匆匆离去。春寒夜晚,还是要保暖的。
玄凌不觉叹口气,第一次觉得女人多了也是个麻烦,他都被打扰了兴致。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自己惯是个风流的人物,绝对是离不开女人的。
于是,玄凌听了云薇的话,去侧殿看一看女儿睡着了没。
这一看,果然被云薇说中,予琛睁着大眼睛,目光炯炯,盯得讲故事的嬷嬷结巴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殿内的地热太暖和的缘故,嬷嬷拿着帕子,颤巍巍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玄凌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予琛登的一下眼睛就亮了,欢欢喜喜地爬起来扑到父皇怀里。玄凌赶紧接过女儿,怕她赤脚踩地会着凉,并无视了地上厚厚的绒毛呢子。
“父皇,父皇,您是要给女儿讲故事吗?”予琛天真又可爱,集齐了云薇所有的好处。
一颦一笑之间,太像宛宛所生的了。玄凌感叹。他本就喜欢予琛不似予漓那样会害怕自己,兼之予琛天资聪慧,且身体健康,比起体弱的予泽、迟钝的予澄、多病的温仪以及年幼的徽静,是最得玄凌欢心的。
当然予泽也很聪明,只是体质较常人虚弱了些,即使在夏日也容易染上风寒,冬日更不用说,最好是待在有地热的宫室里,千万不能出去玩。
虽说玄凌现在膝下有了三个儿子,但都有缺点,不似予琛这般完美。且不说皇室总是不嫌儿子多的,就说从玄凌这一代起,宗室们总是女孩多,男孩少,简直算得上求男若渴了。
这边玄凌专心给女儿讲故事,另一边云薇匆匆赶到衍庆宫。
一路乘着步辇赶去,云薇远远看见整个衍庆宫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衍庆宫统共就两位妃嫔,莞嫔接到消息,压着焦急,带了合宫宫人在仪门外等候。
众人见了嘉贵妃鸾轿,忙下跪请安。云薇道一声“起来”,方问:“惠嫔怎么样了?”
莞嫔道:“太医已在里头抢治了,眉姐姐现时还未醒过来。”
云薇嗯了一声,领头进去衍庆宫,直至主殿西侧的存菊堂。太医们见嘉贵妃来,慌忙行礼。云薇一挥手让他们别多礼,沉稳道:“惠嫔的情形到底如何?”
为首的江太医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惠嫔小主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呛水受了惊吓,所以一时还未能醒转过来。”
听得太医如此说,一旁的莞嫔方松了一口气。
江太医继续道:“臣等已经拟好了方子,惠嫔小主照方调养身子,应该会很快康复。只是……”他略一迟疑。
“只是什么……”云薇道:“说话莫要吞吞吐吐。”
江太医肯首道:“是。是。只是小主受惊不小,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复。”
云薇道:“既然如此,你们更要注意伺候,一定要尽快调养好惠嫔的身子,不得有误!”
众太医皆诺,方才退了下去。
内堂,惠嫔的贴身侍女采月和白苓脸上犹挂着泪痕,半跪在床边忙不迭的替她收拾换下的湿衣,用热水擦拭额头。见云薇她们进来,忙施了礼。
两个人伫立床边。莞嫔忍不住探身细看惠嫔。
只见惠嫔已然换过衣服,头发犹是湿的,面色苍白无血,看起来了无生气。莞嫔鼻尖一酸,眼眶已尽湿了。
嘉贵妃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宫人们神色皆是不由自主的一凛,慌忙低下了头。“怎么服侍小主的?”云薇这一问,跪了一地的宫人,“本宫且问你们,惠嫔好好的怎会溺水?”
采月和一名叫小施的内监吓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云薇跟前哭诉道:“奴才们也不清楚。”
莞嫔回过头,怒道:“这什么糊涂话!小主出了这样大的事,竟有贴身的奴才不清楚的道理!”
小施早吓软了,忙“砰砰”叩首道:“奴才冤枉。奴才真不清楚。夜间奴才与采月姑娘陪同小主去丽贵嫔的延禧宫叙话,回来的时候经过千鲤池,因小主每过千鲤池都要喂鱼,所以奴才去取鱼食了。谁知奴才才走到半路就听见嚷嚷说小主落了水。”
“那采月呢?”
采月抽泣着答:“丽贵嫔娘娘宫里的琪儿说有份宫中香乃是贡香之一,很是珍贵,小主尽心为贵嫔娘娘抄写经书,便赠与小主所用,方才忘给了,让奴婢去取。”
“如此说来,惠嫔落水的时候,你们两个都不在身旁?”莞嫔问罢,气得要死,怎么会有如此疏忽大意的侍从,但转念一想,采月毕竟是眉姐姐的陪嫁丫头,轻易离不得她,莞嫔只好请示嘉贵妃,让这二人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