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王安石仍然稳坐相位。在新法全面推行之后,他又创议开拓疆土。选拔官员,征讨西南、西北的少数民族地区。此次军事行动,他采取三路并进。
一路,命中书检正官章惇为湖北察访使,征讨峒蛮;二路,命戎州通判熊本为梓夔察访使,征讨泸夷;三路,命洮河安抚使王韶,招讨西羌,进兵吐蕃各部落。
西南多山,多民族杂居,历代被视为化外。由于地形复杂且多民族杂居,管理非常困难,故历代都不在那里设官置府,而是让各部落的酋长自行管理,实行自治。
宋初,有个叫秦再雄的辰州人,足智多谋,武艺超群,他征服了那里的异族人。太祖皇帝在东京汴梁召见他,对他好言抚慰,任命他为辰州刺史。除了赏赐之外,还赋予他自治权,内部机构由他自己设置,官员由他自行任命,征收的赋税也不上交朝廷。
太祖的意思很明确,只要他自守一方,不闹事就行。
秦再雄感恩图报,派选亲信分别招降各部落,使宋初数千里无边患。
仁宗时,溪州刺史彭仕羲,自号如意大王,集众作乱,经官军征讨,归顺于朝廷。
赵顼即位以后,西南已分江而治,江北地区由彭师晏管辖,江南由舒氏、田氏、向氏三族分治,都受命于宋朝。熙宁五年(1072年),峡州的舒氏横征暴敛,部众不服,因而发生内乱。
王安石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兵峒蛮。
章惇率军到达湖北后,先是招抚江北的彭师晏,向他传达皇上的诏令,授他礼宾副使,兼京东州都监。兵不血刃就搞定了北江。接着又发檄文江南各族,好言劝降。向氏、舒氏两族知道朝廷这是先礼后兵,自知难以与朝廷为敌,便上表请降,献还先朝所赐剑印。唯田氏一族自恃骁勇,不肯从命。章惇率兵征讨,大兵压境,田氏并没有多大反抗能力,一战即溃。
章惇顺利地平定西南,凯旋归来。
泸夷在西南边界,因地邻泸水,靠近泸州,得名泸夷。
泸水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姚州城。仁宗初年,夷族酋长乌蛮王得盖上表宋朝廷,请求赐为州名,并说他愿率各部落归顺朝廷。仁宗皇帝答应了他的请求,设姚州,授得盖为姚州刺史。得盖死后,孙子仆夜继任时,自号“罗氏鬼主”。
赵顼继位以后,罗氏鬼主势力渐衰,力不能服众,各部落首领公开与他叫板,而且还率众骚扰宋边境,罗氏鬼主无以约束。
王安石绝不能容忍泸夷的挑衅,于是命令戎州通判熊本率兵征讨泸夷。
戎州通判熊本久守边郡,对泸夷的情况非常熟悉,他率军运用各个击破的战术,很快平定了泸夷,使泸夷各部落重新归附宋廷。
洮河安抚使王韶招讨西羌,遇到了番人的强烈抵抗。
熙宁四年(1071年),赵顼设置洮河安抚司,命王韶为长官,开始经营河州、湟州地区。在河湟地区,吐蕃部落的势力最大,一直是宋、辽和西夏拉拢的对象。王韶到达秦州之后,了解到青唐城的俞龙珂是西羌最大的一个部落,渭源的羌人和西夏都想拉拢他。王韶仅带数人到俞龙珂的营帐,对俞龙珂晓以利弊,劝说他归顺宋廷,并留宿在他的营帐里,以示诚意。
俞龙珂很受感动,觉得王韶以诚待人,值得信赖。率领部属十二万归附。
俞龙珂非常崇拜赵宋的大忠臣包拯,请求皇上赐他包姓。
包中丞即包拯。他一生赤胆忠心,铁面无私,清正为官,不阿权贵,善断奇狱,童稚妇女都知道他的名字。因他曾任御史中丞,故称包中丞。他还做过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故又称他为包待制或包龙图。仁宗嘉祐七年(1062年)病逝,死后追赠礼部尚书,赐谥做孝肃,所以又称包孝肃。
赵顼依了俞龙珂之请,赐他姓包,赐名顺。俞龙珂改姓名为包顺。
王韶在包顺的支持下,深入吐蕃各部,为收复河湟地区扫平了道路。
熙宁五年(1072年)五月,赵顼升古渭寨为通远军,命王韶管军事。打算以此为基础,巩固陇右地区,打击西夏。王韶一边训练军队,一边开垦荒地,发展边贸,把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
七月,王韶引兵西进,攻击吐蕃,目标直指武胜。蕃酋穆尔水巴等族,各据守险要,抵抗宋军。众将见番部据守险要,有些胆怯,想在平地扎营布阵,等待敌人来攻。
王韶却认为,宋军在平川之处布阵,番兵如果不出来,那就只能耗下去,最后的结果便是空手而归。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更不是朝廷想要的结果。宋军既然已到险地,就应与番兵展开决战,险中取胜。于是,他命令宋军选择有利地形布阵,畏敌不前者,杀无赦。
番兵见宋军择险布阵,从高处冲杀下来,锐不可当。
宋军见番兵来势凶猛,未战先怯,眼看抵御不住。王韶见状,亲自率领亲兵杀进敌阵。众将士见主将身先士卒,士气大振,奋力冲杀,大破番众,乘势夺下敌寨,放了一把火,将敌营帐篷付之一炬。
西羌木征与部下酋长瞎药领兵来援。被王韶率兵击败,宋军乘胜占领了武胜,择险筑城,建为镇洮军,然后上表向朝廷告捷。
赵顼得知西线大捷,下令设置熙河路,领熙河、洮、岷三州及通远军,升镇池军为熙州,命王韶为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其实,这时的河、洮、岷三州并没有收复。
王韶攻克武胜后,率兵长驱直入,用了五十四天时间,行程一千八百里,杀敌数千,获牛马万余头,一举收复河州、洮州、岷州。
捷报传到东京,赵顼喜不自禁,驾临紫宸殿接受群臣祝贺。
赵顼对群臣说,这次西线大捷是王安石的功劳,他解了腰间自佩的玉带赐给王安石,下诏升王韶为左谏议大夫,兼端明殿学士。
王韶刚班师回朝。番将木征就收集残兵败将,诱合董毡的部将青宜结鬼章等,用诈败计杀败宋军,河州知州景思立战死。木征乘胜进攻岷州,被包顺率兵击退,回头围攻河州。
王韶正在回京途中,突然接到朝廷命令,说木征反叛,命他立即回师平叛。当他赶到兴平的时候,传来河州被围的消息。他率军日夜兼程赶到熙州,挑选精英二万,下令轻装上阵,杀奔定羌城。
河州被围,盼望救兵,大军不救河州,反而杀奔定羌城。众将不解王韶的行军意图。
王韶解释说,木征之所以敢围攻河州,是因为有定羌城作为外援,如果攻克定羌城,断绝他的外援,河州之围不救自解。
果然,当王韶率兵杀奔定羌城,破西蕃,结和川族,切断木征的归路之后。木征慌忙引兵退去,保守踏白城。河州之围不救自解。
王韶还兵熙州,派轻骑绕出踏白城后,出其不意,杀入羌营,焚烧八十帐,杀敌七千。木征计穷势蹙,无路可逃,只得带领酋长八十余人,到王韶军前乞降。
王韶命李宪将木征解送京师,报捷献俘。
当景思立兵败身亡,木征威势大振的时候,朝野震骇,很多人主张放弃熙河。赵顼也为此急得吃不安,睡不宁,几次下诏告诫王韶,要稳扎稳打,不可贸然轻进。
王韶却轻装简从,直捣敌巢,献俘京师。朝臣惊叹,说王韶立下奇功。
赵顼更觉喜出望外,御殿受俘,特别加恩,命木征为营州团练使,赐姓名赵思忠。授王韶观文殿学士,兼礼部侍郎,不久,又召为枢密副使。
王韶青云直上,破格任用。当时有人给王韶一个美名,叫做三奇副使:献奇计,奏奇捷,受奇赏。
王安石觉得自己慧眼识人,也是意气风发。
熙、河、洮、岷、叠、宕等州在内的千里土地,自唐朝安史之乱以后就被吐蕃各部落占领,至此全部收归宋统辖。这无疑是北宋王朝数十年来一次巨大的胜利。熙河一役,不仅阻止了西夏的南侵,而且鼓舞了赵顼收复失地、重振国威的信心。
熙宁六年(1073年),南岳华山发生山崩,一时间人心惶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乘机抨击新法,说这是上天对人间的警告。赵顼更为慌乱,按照习俗,他迁居另一宫殿居住,以示对神灵的敬仰,并下令吃粗粝的粮食,以求上天的宽恕。
文彦博在朝堂上公开说华山崩裂是民怨惊动上天。王安石指责文彦博诋毁新法,两人在朝堂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文彦博一气之下请求辞职。
赵顼见他去意已决,便命他为河东节度使,判河阳,迁徙大名府。
熙宁六年七月,北方发生严重旱灾,赤地千里,水田晒开的裂缝可以躲进一个小孩子,庄稼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宫廷内外,朝野上下,都将此归咎于新法,说是新法惹的祸。赵顼忧心忡忡,唉声叹气,他也开始相信这是上天的某种警告。并对自己继位以来所实行的一系列新法进行反思。
王安石得到这个消息,连忙进宫劝慰,说旱、涝都是天灾,在尧汤的时候也是经常发生的,陛下即位以来,连年丰稔,如今数月不雨,当没有什么大害。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力行善政而已。
赵顼紧锁眉头说:“朕所担心的也是此事,恐怕我们报行的不是善政。朕听说商税太重,外面都怨声载道了,朝野上下,宫内宫外闹得满城风雨,连皇后、太后都知道这件事。都说这是弊政,朕的想法,不如罢免了吧!”
参政冯京也在场,他随声附和:“臣也听说有这回事。”
王安石见冯京在皇上面前公然与自己作对,愤然说道:“为什么我没听说?蚊子之所以要叮咬臭鸡蛋,是因它闻到了那股味。冯大人之所以听说,大概是所有发怨言的人都围在你身边吧!”
冯京见王安石将他比成一个臭鸡蛋,气得脸色大变。
赵顼似乎不想纠缠,一言不发,起身进内殿去了。
王安石和冯京,各自怀恨而退。
几天之后,赵顼公开发了一份罪己诏,他在罪己诏中痛责自己,说因为自己治国无方,得罪了上天,导致天灾频繁降临。他号召文武百官向朝廷提建议,言语极为恳切。
相传这份罪己诏出自翰林学士韩维的手笔。
正在群臣为皇上的罪己诏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小人物出现了,这个小人物的出现,改变了朝廷的政局。他叫郑侠,皇宫门吏,也就是门卫。
郑侠是福清人,进士及第,曾做过光州司法参军,他在光州审理的案件报到朝廷,全部得到宰相王安石的批准,没有一件驳回重审。因此,他视王安石为知己,很想报效王安石。光州任满以后进京听调,正是王安石大力推行新法之时。由于他将王安石引为知己,便想向王安石进言。王安石问他听到了什么。他说,青苗法、免役法、保甲法、市易法以及边境用兵,都有弊病,百官和百姓很有意见。
王安石听罢一愣,什么也没有说。
郑侠退出之后,没有再见王安石,只是给王安石写信,屡言新法病民。这样一来,郑侠就得罪了王安石。王安石本想委派郑侠一个好的职位,见这个人不识相,一味地反对新法,便委派他一个皇宫门吏的职务,门吏即是一个门卫。
郑侠知道这是王安石从中捣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虽然不服气,还是要去上任,不然,饭碗就没了。
郑侠做了门卫后,经常在宫门口转悠,用官话说这叫做巡逻。他在巡逻的时候,常看到一些难民从东北涌进京师,这些难民充塞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认为这是王安石的新法惹的祸。皇上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比看一百道奏折还管用。可惜,皇上住在皇宫之内,看不到这些。他突发奇想,画几幅难民图送进宫去,一定比文章管用。
郑侠说干就干,他用了几天时间,画了几幅难民图,并写了一份奏折。所有的工作做好了,他挟着奏折和难民图来到中书省,请求他们转呈皇上御览。谁知那里的门房把他轰了出来,理由是他的官职太小,级别太低,无权直接向皇上报送材料。
郑侠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混的,他想到了另一个单位——银台司。
银台司是京师城外的官差站,向皇上报送密件的一个专门机构,这里送上去的文件,不经过内阁,直接送呈御览。
郑侠托关系将奏折和难民图送往银台司,银台司以密件形式,经专线送进宫中。由于是专线投递,避开了内阁大臣们的视线。
赵顼正在为天灾带来的危害而烦忧,忽由银台司呈上急奏,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一份奏折和一个画卷,他先拆开奏折,见是一个叫郑侠的宫门吏上的一份奏折,他省前略后,只看中间主要的东西,只见上面写道:
去年蝗灾、旱灾严重,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各地饥荒严重,请求陛下开仓赈济灾民,废除不合理的政策,以上应天心,下延百姓垂死之命。现在南征北战,获得大胜,朝中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肯定没有人将百姓典妻卖子、拆房卖屋的惨状上报朝廷。臣把最近在安上门看见的情景,画成一幅图,送呈御览,只要看看,就会流泪,天下还有比这更惨的事情吗?如果陛下行微臣之言,废除新法,十天之内不下雨,请将臣推出宣德门外斩首,以追究臣欺君之罪。
赵顼放下奏折,取过图画,只见图上都是难民的悲惨情景:有的在喊冷,有的在叫饿,有的在嚼草根,有的在吃树皮,有的卖儿卖女,有的身戴枷锁,有的倒毙路旁;另有一班悍吏,手持皮鞭,怒目而视,神态凶暴,这些垂死的百姓,个个愁眉紧锁,泪流满面。无论是难民,还是酷吏,个个都画得惟妙惟肖,看后如同身临其境。
赵顼看了难民图,顿时悲从心起,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夜里在龙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一夜没有合眼。
赵顼本想通过变法,使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第二天,暂罢青苗、免役、方田、保甲等十八项法令
赵顼在没有与王安石商量的情况下就下令暂罢新法,这标志着他与王安石之间开始出现裂痕。对于变法派,这是一瓢冷水;对于反对变法的人,则是一个喜信。
皇上废除新法的消息传出之后,朝廷内外一片欢腾,反对变法者相互击掌以庆。
说来也巧,就在暂罢新法的当天,天空突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下了一天一夜,下得河满堰满。
久旱逢甘霖,这是天大的的喜事,文武百官纷纷向皇上祝贺。赵顼便问大家是否知道天下雨的原因。百官都说这是皇上的盛德感天动地,所以才天降甘霖,拯救天下苍生。
赵顼从袖中取出难民图给百官们看,说这是郑侠呈上的难民图。说他看了难民图后,才知道新法已经使天怒人怨,过去,他只听说新法便民,从来没有人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朕看了这幅难民图后,才下命暂罢新法。诏令一下,便天降甘霖,郑侠果然说得不错。
王安石听罢,愤然抗争,他说郑侠欺君罔上,妄献此图。他只听说新法实行后,人民拍手叫好,哪里会有难民这样的情况呢?
赵顼摇摇手说:“你去调查一下,核查清楚了再来回话。”
王安石怏怏退出。反对变法者当然不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继续大肆抨击王安石及其新法。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王安石向赵顼提出辞呈,赵顼没有批准。
郑侠的难民图,虽然鼓舞反对派,却得罪了变法者,这些人便要找郑侠出气。从法律角度讲,郑侠通过银台司传送奏章是非法的,因此,郑侠便要在御史台受审。
审问的结果如何,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此后不久,他又出现了,而且继续上表,这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受到严厉处罚,充其量只是批评教育,记过一次罢了。
赵顼暂罢了新法,王安石思想有抵触,吕惠卿、邓绾二人进宫面奏赵顼,请求继续推行新法。赵顼犹豫不决。
吕惠卿声泪俱下地说:“几年来,陛下废寝忘餐,推行新政,已经取得了很大成果,天下百姓也一片赞颂,怎能仅凭一个狂夫之言,说废就废呢?如此一来,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邓绾附和吕惠卿,也劝说赵顼继续推行新法。
变法图强,本来就是赵顼的理想,他下令暂罢新法,也只是看到难民图后一时冲动,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觉得将推行多年的新法全盘否认,实在是心有不甘。见两位大臣苦苦相劝,变法图强的意识在思想里又占了上风,于是点头同意了两人的建议,继续推行新法。
两人领旨而出,新法继续推行,而且力度比以前更大。
王安石的变法运动,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宫中的太皇太后也有所耳闻。她们的消息来源不是文武百官,而是皇亲国戚。
王安石的新法,不但涉及到老百姓,也触及到宗室、外戚的利益。例如,新法变革了宗室子弟的任官制度,使不少远房的金枝玉叶失去了做官的机会,因而招致他们的强烈不满。这些宗室子弟不仅上书朝廷,对新法表示不满,甚至在路上拦住王安石,要向他讨一个说法。王安石态度坚决,并没有在这些人面前屈服。朝廷没收了皇后父亲的部分财产,曹太皇太后的弟弟也遭到违犯市易法的指控。所有这些消息,都传进宫里,使得太皇太后及皇后对王安石也极为不满。
这一天,赵顼进宫问候太皇太后曹氏,曹氏乘机说道:“祖宗法度,不宜轻改,从前先帝在世的时候,我听到了什么,也要告诉他,先帝都听得进去,现在要效仿先帝之法,才能避免祸乱。”
赵顼轻松地说:“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什么事。”
“听说青苗、免役各法,民间都感到很痛苦,为何不一并罢除呢?”
赵顼分辩说:“新法是利民之策,是为民谋福,并无害民之意。”
“恐怕未必吧!”太皇太后道,“我知道王安石很有才华,但他推行新法,违反了大多数人的意愿,民怨极大,树敌太多,出于爱护他的目的,不如暂时免去他的宰相之职,调出京城吧!”
赵顼说:“满朝文武大臣,唯王安石一人能担此重任,怎么能免去他的宰相之职、调出京城呢?朝廷离不开他。”
太皇太后流着眼泪说:“王安石这是在乱天下啊!”
赵顼与祖母的感情极好,他见祖母如此伤心,虽然很内疚,但他确实不愿放弃新法。正在左右为难之时,恰好弟弟昌王赵颢进来了,他接过话头说:“太皇太后的慈训,是至理之言,皇上不可不听啊!”
赵顼正在懊恼,听了昌王的话,怒斥道:“是我在败坏天下,我不会治国,你来做皇帝好了。”这是将心中的怒气与痛苦发泄在昌王身上。
赵颢无端受到一顿呵斥,流着泪,委屈地说:“国家有事,可以共同商议,我并没有什么异心,何至如此啊!”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赵顼与他的弟弟发生了争执,一时愣在当场,过了一会儿,不高兴地说:“这都是王安石惹的祸,该如何处理,皇帝你看着办吧!”说罢径直入内去了。
赵顼本来是进宫问候的,结果弄得个不欢而散。
王安石自郑侠上疏之后,便萌生退意,当他听说太皇太后、皇上与昌王为他的去留发生争吵之后,去意更加坚决。
赵顼在王安石的坚决请求下,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辞呈,并叫王安石推荐接替他的职务的人选。
从这里可以看出,赵顼虽然免去了王安石的宰相之职,但并没有完全放弃富国强兵的理想,而是要继续推行新法。
王安石推举了两个人,一个就是前宰相韩绛,一个乃是曲意奉承的吕惠卿。
熙宁七年(1074年)四月,王安石正式罢相,出知江宁府。
大宰相王安石秉政五年有余,大张旗鼓地推行新法,在中国历史上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改革风暴,许多人都被这场风暴刮出了政坛,刮出了京城,甚至丧命,最后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