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赵恒下诏北伐,开始了他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御驾亲征。
出征之前,命李继隆、石保吉为驾前左右排阵使,将相一概随驾出征。当时正是隆冬季节,天气寒冷,朔风凛冽,左右见天气寒冷,便向赵恒献上貂皮帽、毳裘。赵恒认为,将士们在寒风中行军打仗,忍受着削面的寒风,自己身为皇上,也不能独自享受。他拒绝了近侍送来的貂皮帽、毳裘。
看来,赵恒颇识鼓励将士之法。
将士们听说皇上拒戴貂皮帽,拒穿毳裘,大受感动,纷纷说道:“圣上这等体念我们,此次北伐,一定要拼死报国!”
北伐大军还在路途行走,前军已到达澶州。契丹统军顺国王萧挞凛自恃骁勇,领兵直逼宋军营前列阵,萧挞凛带数骑出阵观察地形。
宋军前军主帅李继隆得知契丹兵过来了,一面派人奏报皇上,一面带领众将士赶到营前观阵。
李继隆到达前营,见契丹兵列阵以待,几个首领人物站在营前的小山包上指手画脚,便命令部将张环守在床子弩旁,密切注视敌兵的动向,他自己转进后营去调兵遣将。
床子弩是一种重武器,依靠几张弓的合力,将一支箭射出,由于张力很大,需要几十人拉弓才可拉开弓,射程可达五百米,在当时,算得上是威力很大的远程武器。
张环守在床子弩旁,见敌方一个黄袍大将站在阵前指手画脚,料知不是常人,也不待请示,悄悄地告知控制床子弩的士兵,悄然一声令下,突然扳动弩机,顷刻之间,百箭齐发,一齐射向敌兵营前的几个人,萧挞凛正在那里布阵,猝不及防,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毙命当场,身边的几个人,也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
契丹阵上将士见主将毙命当场,慌忙出兵抢回尸首,退兵扎营。待到张环派人报告李继隆,麾兵驱杀,契丹兵早已逃远了。
萧挞凛是契丹一员猛将,他所率领的部队也是契丹的精锐之师,尚未开战,便被宋军射杀在阵前,对契丹军的士气是一个重大打击。
这时,杨延昭守广信军,驻扎在遂城,魏能守安肃军,驻扎在梁门,两军离契丹境地最近,契丹军屡次围攻这两个地方,屡战屡败。杨延昭追击契丹军,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当时的人便把这两军称做铜梁门铁遂城。
唯独王钦若守天雄军,束手无策,整日里修斋诵佛,闭门默祷,求神灵保佑他能渡过难关。幸亏契丹兵没有进攻天雄军,才使得王钦若在这次北伐战争中全身而退。
正在前方战局紧张的时候,突然传来东京留守赵元份得暴病去世的消息。赵恒立即命参知政事王旦赶回东京处理善后事情,并接替赵元份的职务。
王旦深知当前战局的凶险,回京之前,特地将宰相寇准叫到赵恒面前,问赵恒,如果十天之后接不到捷报,该如何处理。
赵恒沉默良久,说:“立皇太子!”
实际上,这是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了王旦。
王旦出身名门,老成持重,赵恒非常器重他,常在他奏事退出时,以目光相送,并在心里说,致朕为太平天子者,必定是此人。一次,赵恒与钱若水聊天,钱若水当着赵恒的面,也说王旦可任大事。赵恒说,朕也是这样想的。
可见,赵恒委王旦如此重任,是对王旦深信不疑。
三天之后,赵恒御驾抵达韦城,但前方战况不明,王超的部队又没有按照事先约定南下接应,赵恒开始犹豫,是否按原计划继续北上。此时随行的官员中,有人主张尽快撤退到金陵,也有人主张撤回京城。寇准则坚决反对,他对赵恒说:“陛下现在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河北诸军日夜盼望陛下到来,如是现在撤退,军心必然大乱,辽军趁势前来攻打,恐怕到不了金陵就成了契丹军的俘虏。”
赵恒听后大惊失色,加之有其父太宗亲征失踪的前车之鉴,于是不敢再提撤退之事。
宋军在日夜兼程北进,辽军也在继续南下,他们的主力早于赵恒之前到达澶州(河南濮阳)城下。宋朝大军行动迟缓,景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才到达澶州南城。
澶州以黄河为界,分南、北两城,南城相对较为安全。赵恒看到河对岸烟尘滚滚,就想留在南城,不去北城。寇准劝说道:“宋军的主力都在北城,陛下如果不去北城,亲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说,各路大军已经陆续到达澶州,陛下去北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殿前都指挥使高琼也劝赵恒过河到北城去,并且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说:“请陛下放心,臣率兵保驾,定保万无一失。”说罢,也不等赵恒同意,就命令卫兵们护送皇上前进。
赵恒勉强随大军渡河,到了北城,在城楼上召见各军将领。宋军将士看到城楼上的黄龙旗,知道是皇上到了,立即万众欢腾,一齐高呼万岁,声雄气壮,数十里外都能听见,契丹兵卒听到喊声,吓得胆战心惊。
契丹自萧挞凛被射死之后,士气受到很大影响,又见大宋皇帝御驾亲征,并亲自登上城楼督师,更是气沮。萧太后派出两员大将,挑选五千精骑,命令他们说,大宋皇帝到了澶州,你们快去攻打一阵,给大宋皇帝一个下马威。
两员大将领命,率领五千精骑,前来攻城。
寇准认为这是来试阵的,奏请赵恒命将士出战,痛击一阵,不要被敌人小看了。
赵恒命李继隆开城迎敌。
李继隆领旨,率领三军,放炮出城。
李继隆本来就是勇冠三军,威猛无敌的大将,又见皇上在城楼上亲自督战,更是精神抖擞,率领宋军,身先士卒,冲上前去,与契丹兵展开激烈战斗。
李继隆的部下虽然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但他们从来没有当着皇帝的面与敌人战斗,碰上了这样的机会,人人都想表现一番,冲向敌阵,人人犹如下山的猛虎,个个似出海蛟龙,势不可挡。顷刻之间,契丹军便被杀得七零八落,非死即伤,最后活着逃回去的只有百余骑。
赵恒嘉奖了出战的将士。然后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寇准,他自已下城回行宫去了。
赵恒虽然把指挥权交给了寇准,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转回行宫之后,派人去打探,看寇准在做什么。其实,寇准等人内心的忧虑绝不亚于赵恒,只是不能表露出来而已。为了稳住皇上的心,寇准每日与杨亿等人饮酒作乐,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把寇准的一举一动向皇上作了汇报。赵恒听了后,心下大宽,高兴地对左右说:“大敌当前,寇相还有此闲情逸致,他一定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这样,朕就放心了。”
寇准其实是外松内紧,受命之后,召集几位将领,对军事作了周密布署,号令三军,军纪威严,士兵们既畏惧,也高兴,都认为如此治军,这个仗一定是能够打胜。
宋、契丹双方在澶州相持了十余日,形势对宋军相当有利,宋军坚守辽军背后的城镇,又在澶州城下射死契丹军大将萧挞凛,击退契丹军的一次进攻,使契丹军士气一落千丈。
萧太后唯恐腹背受敌,无奈之下,便命韩杞为使者,与曹利用同到澶州城与宋讲和。
赵恒生性优柔寡断,并没有与契丹一决胜负的决心。早在与契丹开战之前,他就听从王继忠的建议,命曹利用至契丹议和。曹利用至契丹后,因萧太后一定要宋廷割让关南地区,被曹利用很坚决地拒绝,使和议没有达成,现在,萧太后主动提出议和,当然是正中赵恒下怀。
曹利用带契丹使臣韩杞进入澶州,先行谒见赵恒。他对赵恒说,契丹的意思,想要宋朝将关南地区的土地割让给他们,他已经当着契丹主和萧太后的面拒绝了契丹人的要求,他们还提出赔款一条,他也没有承认。
赵恒说道:“朕说过,割地一事,是万不能答应的。如果契丹恃强要挟,非要朕割让土地不可,朕决意用武力与他解决。若要赔款,从前汉朝也曾把玉帛赐给单于,这是有先例的,不伤国体,可以商量。朕过去是这个意见,现在还是这个意见。”说罢传契丹使臣觐见。
契丹使臣韩杞进了行宫,向大宋皇帝行跪拜之礼后,呈上国书,并说奉国主命,索还关南地区,如果宋能满足这个要求,和议就可以达成。
赵恒接过国书之后,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放在案几上,吩咐曹利用带使臣下去,设宴招待,等候答复。
曹利用领旨,引韩杞退出。
赵恒立即召见寇准,商量与契丹和议之事。寇准听赵恒说准备要承认赔款与契丹议和,并没有投赞成票,他对赵恒说:“如果陛下要想保住百年间不再发生战事,一定要令契丹俯首称臣,把幽、蓟十六州土地尽还我国,赔款的事,休要提起。如果不然者,数十年后,契丹又要谋我了。只要契丹答应了这个条件,才许和议。他要恃强,就用战争与他解决。我军自陛下御驾到来,军气日壮,战将云集,正可一战大破敌兵!”
赵恒要赔款议和,寇准不但不同意赔款,而且还想要契丹称臣,乘机收复燕云十六州土地。君臣的意见分歧很大。
赵恒面有难色地说:“依你之言,就一定是非战不可,但胜负难以预料,就是胜了,也要使将士们付出很大的伤亡为代价。朕实在不忍百姓受战争的苦困。数十年后,契丹再来侵略,那时自有捍御的人,你也不必虑得太远了,如果赔款能成和议,朕意姑且与他议和,两下罢兵了事。”
寇准见说服不了赵恒,便推说等他去见见契丹使臣,摸摸情况后再商量。赵恒答应了他的请求。
寇准去会见韩杞,两人唇枪舌剑,一番辩论,谁也没有说服谁。
和谈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但这件事情在军中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和与战的问题。这些出来打仗的士兵,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们哪里顾得上国家的长远利弊,只想早日和议成功,好回家去吃安乐茶饭。他们都知道皇上主和,寇准主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忽然从军中传出蜚语,说寇准之所以要主战是想出风头,要挟皇上,想邀功,未必是为了国家安全。
军中的蜚语很快就传到寇准的耳里,他知道这是有人从中捣鬼。然而,人言可畏,特别是在军前,这样的谣言是可以杀人的。无奈之下,只好违心地同意赵恒和议的决定。
赵恒见寇准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立即命曹利用随同契丹使臣韩杞同赴契丹军,商议和谈的细节问题,并特别嘱咐曹利用,只要是不割让土地,多给一些钱没问题,哪怕是他们要一百万,也在所不惜。
看来,赵恒是铁了心要议和了。
皇帝虽然不惜血本,出价一百万,但寇准心里一点儿也不痛快,他把曹利用叫到一旁,警告道:“即使皇上已经答应以一百万为限,但是你要敢超过三十万,回来我就杀了你!”
寇准是宰相,对曹利用下达的是死命令,曹利用不能不掂量这句话的分量,皇帝的话虽然是圣旨,但宰相也是可以杀人的,何况他也是为国家,不是为自己个人的利益。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不够硬,还想保住他大好的头颅。因此,寇相的话还得听,并且要保证完成。
寇准的一句话节省了七十万,当真是一字千金。
曹利用到了契丹军那里,果然契丹又提起了关南地区的事,萧太后说:“关南那些地方,是当初晋感谢我国,作为谢礼送给我国的,柴荣以武力夺取过去,你们有义务把那片地区还给我国。”
曹利用拒绝了,他说:“晋把地盘送给别人,周再夺取回来,和我们大宋无关,我们守卫的是自己的领土。割地这件事我不能向皇上奏明,至于每年拿出些金钱来佐助军用,这件事情还可以商议。”
契丹有的大臣威胁道:“我们这次发兵,就是要恢复旧地,想拿点儿钱来就把我们打发了,不行!”言下之意,不割地就继续打下去。
曹利用也不甘示弱,反驳道:“我是奉命前来议和,大不了一死。”接着又说,“你们如果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别说地盘捞不到,这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到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萧太后耳里听他们争争吵吵,讨价还价,心里在快速地思索,看宋使的态度,关南旧地肯定是要不回来的,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眼下形势险恶,只能见好就收,于是,契丹接受了以金钱换和平的议和条件。
在具体的数目和细节上,当然免不了争吵,但要是超过了三十万就会掉脑袋,这一点曹利用是牢牢记住了,所以他竭尽全力守住了这道最后的防线。
讨价还价过后,议定宋每年给契丹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曹利用完成使命,并且没有丢脑袋的危险。辽国身处险境,还获得了这么多的钱财。双方皆大欢喜。
曹利用兴冲冲地回去复命,高兴得忘了看太阳,等到行宫时正赶上吃饭的时间,赵恒才举起筷子,听说曹利用回来了,他一面赶紧吃饭,一面让小太监出去问问曹利用,到底给契丹多少钱。
在这个地方,史书上写的是“使内侍问所赂”,这个“赂”字,很是传神。
小太监见了曹利用,问花费多少钱,曹利用就是不说,问急了,就说:“这是国家机密,得面奏皇上,不能告诉你。”这算个狗屁国家机密,等大车小车给辽国送银绢的时候,天下谁会不知道?
赵恒也着急,他又派小太监来问:“就算是机密吧,你先说个大概数。”可这位曹先生始终不开口,只是得意地伸出三个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脸蛋。他要当面去和皇帝讲,你开价一百万,我三十万就搞定了,我可是能臣,大忠臣啊!
小太监得不到回答,只好对赵恒说:“曹利用就是伸出三个手指,莫非是三百万吗?”
赵恒一哆嗦,筷子几乎掉了下来,脱口而出:“三百万?这也太多了吧!”接下来又一想,三百万虽然多了点,好歹还是把契丹这尊煞神打发了,就又说:“嗯,总算没啥事了,将就了。”
曹利用在外面听得真真的,心里偷着乐。
赵恒匆忙吃完饭,立即召见曹利用,见面就问:“契丹人到底要多少钱?”
曹利用为了设置悬念,故意卖了个关子,不正面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说:“臣有罪,臣有罪,臣答应给的银子和绢帛太多了。”
“到底是多少?”赵恒真急了。
“三十万!”曹利用见火候差不多了,得意地亮出了底牌。
“什么,三十万?”赵恒高兴得脸都抖了起来,怕耳朵听错了,追问道。
曹利用从怀里掏出草签的和议文本送过头顶说:“草拟文书在这里,请皇上过目!”
内侍接过文书,送到赵恒的御案前,赵恒迫不及待拿起,展开一看,只见协议书写道:
一、辽与契丹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
二、以白沟河为国界,双方撤兵。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三、宋方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
四、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赵恒看过协议书,惊问道:“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对!”曹利用紧张地说,“银十万,绢二十万,合计三十万。”
赵恒听说以区区的十万白银和二十万匹绢就搞定了和约,大喜过望,当场把曹利用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并赏给他一笔丰厚的奖金。
赵恒派李继隆往契丹军正式签订和约,契丹也派丁振来缴和约,姚东之来献御衣食物。赵恒御行营南楼大宴群臣和契丹来使。
宋与契丹签订为兄弟之国,两下罢兵。契丹军全部撤退出塞,宋军也班师返京,并将契丹和约颁告两河诸州。
这个和约是在澶州签订的,而澶州的西边有个名叫澶渊的湖泊,澶州也因此又名澶渊郡,因此,这个盟约在历史上就被称为“澶渊之盟”。
在军事上,契丹军已经处于劣势,虽说不大会被全歼,但前后夹击,消灭大部分有生力量还是有可能的,等到那个时候再谈判,和约的内容大概就会改写了。就算真的像赵恒担心的那样,辽军绕过澶州,逼近京城,看辽军在澶州城下的战绩,估计也很难有上乘的表现。如果再进兵汴梁城下,要想安然撤回,恐怕要比在澶州撤军困难得多,萧太后真的敢冒这个险吗?多年来,契丹军侵犯宋境,都是充当一个抢劫犯的角色,抢到了粮食、财物就走人,有几次似乎向内地深入过,但那只是偶尔为之。这就是说,契丹军并不敢深入宋境太远,他们也担心,进去了出不来。
当时,河北近南州县的百姓,大多住进了城寨,辽军抢掠所得不多,围攻岢岚军时就是因粮草不继被击溃,就在和约已成、相约退军的时候,契丹军才向宋廷说了自己的忧虑,我们深入宋境,再回北方去,也怕你们边境的抄了我们的后路啊!
契丹军的处境如此险恶,竟能依靠恫吓敲诈出这么一笔油水,与其说是萧太后的胆略计谋过人,倒不如说大宋的皇帝和大臣目光短浅、胆小如鼠更准确。
皇帝赵恒就不必再说了,看看另一位宰臣毕士安,赵恒亲征的时候,他托病留在了京城,听到和议成了的时候,高兴得啥病都没了,还教训那些不满以三十万“买”和议的人:“不给那么多,就打动不了契丹人的心,恐怕议和也和不了多久。”看来如果他去谈判,或许真的就能拍出一百万来。
宰相寇准确实非等闲之辈,他对形势认识很清楚,不但反对和谈,而且还要同契丹人一决雌雄,乘机收回燕云十六州,完成太祖、太宗皇帝未完成的遗愿。可惜,在君王要和谈、奸佞耍手段的情况下,独木是难撑的。
敌人强大还不是最可怕的,自己要不争气,那就算彻底没戏了。
契丹军到大宋边境走了一趟,得到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敲锣打鼓地走了。
赵恒以为送走了一只饿狼,大宋取得了伟大的胜利,顿时神气起来,诗兴大发,提笔写下了《赋契丹出境》诗一首:
我为忧民切,戎车暂省方。
旌旗明夏日,利器莹秋霜。
锐旅怀忠节,群凶窜北荒。
坚冰消巨浪,轻吹集嘉祥。
继好安边境,和同乐小康。
上天垂助顺,回旆跃龙骧。
明明是把钱财交给了来抢劫的强盗,强盗大摇大摆地走了,居然在他的笔下变成了“群凶窜北荒”,当真是“妙笔生花”。
那位王继忠,也在和议中捞到了巨大的好处,宋、辽两国都把他看成大功臣,每年宋朝派遣使者去辽国的时候,皇帝都会让使者给他带去大批的花红礼物。辽国也没亏待他,赐他国姓,官职一路高升,最后居然坐到枢密使,被封楚王。
“澶渊之盟”以后,契丹贵族每年都会不劳而获得一大笔钱财,个个心满意足,萧太后巩固统治的目的达到了,五年之后,萧太后离开了人世。
辽圣宗也信守和约,还真把宋朝皇帝赵恒当大哥对待,宋辽一直和平相处。乾兴元年(1022年,辽太平二年),宋真宗去世,辽圣宗还为此大病一场,大有兔死狐悲之感。天圣九年(1031年,辽太平十一年),辽圣宗病逝,在临死时还嘱咐“不得失宋朝之信誓”。
此后,一百二十多年间,双方未发生大的战争,维持了和平的局面。
“澶渊之盟”影响深远,历来也是评价不一,从经济发展上看,宋辽可谓“双赢”,连续数十年的流血征战不再,百年和平降临,边境开通榷场,加强了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和发展,促进了民族融合,其历史意义不容忽视。
但对宋朝来说,经济上的成功不能掩盖政治上的失败,无论如何“澶渊之盟”是个屈辱的城下之盟,因为宋朝是在占优势的情况下与人结城下之盟,更为恶劣的是开了妥协、不抵抗的先例,成为解决和西夏、金国争端的范本,为此后靖康年间迷信和谈,坐失良机,最终覆国和南宋高宗在与金人交战有利的情况下,达成了屈辱的绍兴和议,乃至隆兴和议、嘉定和议等等都提供了可供“借鉴”的祖宗之法。
纵观两宋历史,在对外冲突中,大宋是打败了求和,打胜了也是求和,无论胜败都给对方钱的做法,赵恒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