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清末年,朝政腐败,对媒体的管控力度极严,举凡涉及时政之议,报馆都难免监狱之厄,大清国希望的是报纸多多报道正面新闻和各级领导行踪,可这类新闻却是没有任何新闻价值,百姓不买账,报馆也没办法。
所以报纸为了生存,唯有走八卦路线,大肆报道名人逸事,花边新闻;演艺圈的名伶戏子,自然成为了记者们吃饭谋生的父母,而戏台名角为了票房,自然也需要记者抬轿子,所以记者们组成了组织严密的狗仔队,对名伶的私人生活保持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以便实时报道。
绝代名伶杨翠喜好端端地突然在戏台子上失踪,这是当时中国娱乐行业的一件大事,差不多所有媒体的记者全都开赴天津,要找到杨翠喜的下落,大家也好有饭吃。
狗仔队果然个个都是神探,不过三日五日,便已查得杨翠喜下落。挖出杨翠喜的下落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狗仔队们竟然连段芝贵替杨翠喜从戏班里的赎身费一万二千元,连同段芝贵以个人名义从商会会长王竹林那里借了十万两银子给载泽的细节都查得明明白白。
爆炸性新闻!
天津《大公报》、《顺天时报》等开始了对此案详尽的报道。不过是一夜之间,袁世凯的知名度再次高涨,美人计,性贿赂,这原是袁世凯的拿手好戏,现在终于被大家揪住了证据。
当此之时,忽有一人,未奉征召,就冲入宫来——岑春煊!
岑春煊此来,正是要向慈禧太后汇报目前有少数领导“亲贵弄权,贿赂公行,引用非人”的,与此同时,御史赵启霖递上他的一篇作品:《段芝贵夤缘亲贵,物议沸腾折》。
窃东三省改设督抚,原以根本重地,日就阽危,朝廷锐意整饬,特重封疆之寄,冀收拱卫之功,不谓竟有乘机运动,夤缘亲贵。如置黑龙江巡抚段芝贵。
臣闻段芝贵人本猥贱,初在李经芳供使令之役,继在袁世凯置中听差,旋入武备学堂,为时未久,百计夤缘,不数年间,由佐杂至道员。其人其才,本不为袁世凯所重,徒以善于迎合,无微不至,虽袁世凯不能不为所蒙。
上年镇国公载泽往东三省,道过天津,段芝贵复夤缘充当随员,所以逢迎载泽者,更无微不至。以一万二千金于天津大观园戏馆买歌妓杨翠喜,献之载泽。其事为路人所知,复从天津商会王竹林处借十万金,以为之礼,人言籍籍,道路喧哗。载泽等因为之蒙蔽朝廷,遂得置理黑龙江巡抚。
……段芝贵以无功可记,无才可录,并未曾引见道员,专恃夤缘,骤跻巡抚,彼可谓无廉耻。载泽,以亲贵之位,蒙倚痹之专,惟知广收贿赂,置时艰于不问,置大计于不顾,尤可谓无心肝。不思东三省为何等重要之地,为何等危迫之时,改设巡抚,为何等关系之事,此而变通贿赂,欺朝廷,明目张胆,无复顾忌,真孔子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矣……
事情闹大了,老袁麻烦了。
慈禧太后看了赵启林的弹劾奏章,笑曰:来人,剥去段芝贵的顶戴花翎。
倒霉的段老师,只好再拿起书本,去课堂上给蒋介石讲战术课。
事情还没完,慈禧太后吩咐:让醇亲王载沣,大学士孙家鼐组成调查组,要认真彻底清查此案,不管案子牵扯到谁,不管他职位多高,地位有多大,肚皮有多肥,都要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