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离家出逃,未至江浦,徐树铮就被母亲派出来的人马,逮住押回了家。回家进门一看,嘿,好一个温柔漂亮的小媳妇,正坐在炕上等着自己呢。
原来母亲为了拴住儿子的心,专门给儿子娶了个漂亮媳妇。
漂亮媳妇好,徐树铮欣欣然入洞房。
几日后,他从洞房里出来,找到父亲说:爹,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从军,报效国家。我不要老死于乡间,成为一名迂腐老夫子,与国无益,与己无利。
父亲问:这事儿,你跟你媳妇商量过了没有?
徐树铮道:商量过了,她把带过来的嫁妆,都给了我做盘缠。说是我出门在外,身上不能少了钱。
父亲道:既然这样,那你等我把家里累年的积蓄,全部取出来给你。你此行远近我不管,但无论如何,你得干出个名堂来,不能让你媳妇白白地守空房。
于是徐树铮与媳妇告别,取路山东,去找当时的山东巡抚袁世凯。到了济南,他给袁世凯写了封书信,信上说:国事之败,败于兵将之庸蹇。欲整顿济时,舍经武无急务。意思是说:当前国家最急迫的任务,就是强大军事。袁世凯见信后大喜,就叫来道台朱钟琪,说:小朱,你来看看这封信,这肯定是个人才啊,你替我面试面试。
朱钟琪道:为啥要让我面试呢?你咋不自己面试呢?
袁世凯解释说:你看,我妈妈这不刚死,我正在替老人服丧戴孝,不方便嘛。
于是道台朱钟琪出来,面试徐树铮,却不想两人价值观不同,话不投机,面试的结果是不欢而散。悲愤至极的徐树铮出来后,赋诗一首,曰:
性气粗豪不自收,等闲岁月太难留!
安能化得身千亿,处处迎风上酒楼。
此诗迅速传开,不久就传到了其家乡。父亲知道这首烂诗是自己儿子写的,就给徐树铮写信,大意是:孩子啊,你出山,就是要想办法让别人用你。别人不肯用你,那是因为你眼光太高,老是想骑在用你的人脖子上,这不行啊,这世上的人,哪个用你的目的是让你骑在他脖子上耍威风呢?
正所谓知子莫如父,父亲的这番话,正说到徐树铮性格弱点上。可饶是这老头读书破万卷,也想不到这世上之人,千奇百怪,硬有那种愿意让徐树铮骑在自己脖子上的怪人。
眨眼工夫到了冬天,徐树铮困居于济南的高升店,无所事事,就穿了件夹袍,在大堂上写楹联,一边写一边嘀咕:凭啥呀,凭啥不让我骑在你脖子上?我就是要骑,就要骑……正嘀咕着,旁边站着名军官,招呼他:朋友,你这字写得不错啊,有时间没有?咱们聊聊天如何?
聊就聊呗,于是两人坐下来东拉西扯,听徐树铮说完了他的情况,那军官说:原来是这样啊,你既然想从军,那就到我的军营里如何?
徐树铮问:你是哪头蒜啊?
对方回答:我是段祺瑞。
从此,徐树铮就跟了段祺瑞。
他先当抄抄写写的文员,偶尔跟着士兵练武,再后来被送到日本士官学校,回来后仍然是跟在段祺瑞身边混。到辛亥年间,武昌首义,徐树铮跟随段祺瑞去战场上暴打革命领袖肥仔黎元洪,这时间发生了一桩事,把他的价值,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当时,北洋军鏖战于武汉三镇,战事正酣,段祺瑞部纵火汉口。于是记者飞跑了来,问:为啥要放火啊?
段祺瑞给出了一个极缺心眼的回答:纵火,乃打仗之兵法也。岂不闻孙子曰,凡火攻者有五,敌军散布于街内,藏于暗处,而我军在明处,如果不用火攻,我军必然会有重大伤亡。
记者心里乐得快要疯了,奋笔疾书,段祺瑞这个回答,足够他死一百次的,身败名裂是必须的。记载下来后,记者飞奔报馆,要让段祺瑞死得很难看。正奔之际,前方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截住去路,细看来人,原来是徐树铮。
徐树铮对记者说:是这么回事,刚才段军统喝多了,脑子一时进水,乱答一气。其实不是那样的,火烧汉口,并非段军统下的命令,此事造成了民众死亡,段军统极为悲愤,已经申报朝廷,要追查肇事者。还要认真详细地调查民众生命财产的损失,予以赔偿。汉口大战,殃及无辜百姓,段军统深表痛心,已经表示要尽全力维持停战局面,避免战事再起,使我无辜百姓,再遭兵祸……你快写啊,就照我刚才这么说的写。
记者摇头:抱歉,我还是要发表段军统刚才的讲话,你说的这一套不好玩,没新闻卖点,不符合新闻报道准则。
徐树铮转身,端来厚厚两沓钱:再商量商量吧,段军统刚才脑子是真的进水了,还是发表我这段吧,好不好?
记者愤然起身:想用金钱收买我吗?休想,你这是对我人格的羞辱!
徐树铮:你看你……来人,给我把这个造谣惑众的家伙的脑壳砍下来,哼,这可是你替我省钱的,怪不得我。
刀斧手奔上前来,拖了记者就要砍脑壳。记者急了:别砍,别砍,把钱给我,我发表你刚才的那一段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