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鸟坯岛拜殿内的人消失的分类和方法所作的讨论,没有得出任何结果就自然而然地告终了。之后,六人为就寝分成了两组。
集会所外间是刀城言耶、鵺敷正声和北代瑞子,里间是间蛎辰之助、海部行道和下宫钦藏。如此这般进行了房间分配。不过钦藏想加入有瑞子在的一方——似乎更大的原因是他讨厌和辰之助同处一室,但也许是考虑到三人一组的情况,觉得只能这样吧,他没怎么抱怨就进了里间。
围炉里的火种倒是熄了,但里外间的木板隔门却被关得密不透风。这本是盂兰盆节期间的夜晚。就寝时别说隔门,就连大门和后门也一定要打开呢,然而这一晚出奇的寒意瘆人。就八月而言,事实上气温是稍低了点,这诚然也是原因,不过,恐怕所有人都应该察觉到了吧,这不是唯一的原因。朱音和赤黑在不可思议的状况下消失这一事实——虽然各人多少有点差别,但这种奇怪的现象无疑重重地压上了众人的心头,令人产生了异常强烈的不安。
他们各自倒在分到手的薄褥子上,等待睡魔到访。然而睡魔完全没有光临到任何人身上的迹象。没多久,里间就传来了辰之助和行道嘀嘀咕咕的对话声。
“刀城先生……”
于是,就像正在等什么人开口打破沉寂似的正声,轻轻问道:“还醒着吗?”
“嗯,好像怎么也睡不着。”
“赤黑先生和我们分开时,不是说了奇怪的话吗?”
看来正声并不是因为睡不着才打算闲聊几句。意识到这一点的言耶,在睡铺上摆出了对话的姿态。
“对啊,你立刻就去问了意思——”
“不,关于那句话,他没给我任何说明……之后我一直很在意——于是突然想到,也许他是在说《古事记》里记载的天之岩屋户的故事——”
“天安河原——对啊,就是众神聚首,商议怎么把在天之岩屋户中自闭不出的天照大御神带出来的地方啊。”
“也就是说,赤黑先生把拜殿喻为天之岩屋户,把姐姐喻为天照大御神,把我们喻为了众神,不是吗?”
“等一下,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吧,‘宛如会聚在天安河原束手无策的众神……’”
“是。”
“如果、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这句话的解释就是这样了,无论我们如何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把自闭拜殿的朱音巫女弄出来。”
“嗯,恐怕是——”
“那么,和那套分类项目对应起来的话,不正是第四类‘朱音→拜殿(藏)=她进入拜殿后,长时间藏(或被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至今状态未变’吗?”
“是啊,可以这样理解呢。所以刀城先生的地板下空间的设想,也还是有可能的。”
“嗯……坦率地说,我自己都开始认为那真是太不可能啦……不过,我确信我们必须重新检查拜殿内部,包括地板下的空间。”
“我说……”
就在这时,围炉的另一侧,响起了瑞子拘谨的声音。
人站在门口朝里看的话,围炉左侧是瑞子,右侧是言耶,隔开里间的木板门前是正声,各自睡下的三人,刚好形成了“冂”形。不过正声让自己的头向着右侧,还朝言耶那边大大地靠了过去,所以他俩的头几乎挨在一起。因此,室内形成了瑞子离他俩略远的格局。
“怎么了?如果刚才的话让你有所发现,请别客气,告诉我们吧。”
单单把瑞子一个排斥在外了呢,心里愧疚的言耶开口鼓励她。但正声似乎对她的介入感到不快,只是沉默。
“没什么,只是听你们谈起《古事记》,总觉得……怎么说呢……”
也许是被正声的沉默所威压吧,她说话不太流畅。
“你是想说——赤黑先生提及《古事记》,可能也有别的意思?”言耶这样抢话头,不仅是为了方便她发言,也是因为他对她的发现产生了纯粹的兴趣。
“是……《古事记》里,天之岩屋户后面有五谷起源的记述,接下去就是八岐大蛇。”
“嗯,是啊。”
“传说中,须佐之男命所去的地方,是出云国斐伊川上游的鸟发。”
“鸟发……”
“他在那里遇到了足名椎和手名椎。这对老夫妇说,他俩曾经有过八个女儿,却被八岐大蛇所食。八岐大蛇,有八个头,这一点自不待言。”
“八个人……八个……”
“还有,杀死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命,从蛇尾中找到了草薙剑。”
“一柄剑……”
“我只是听到两位的对话,突然联想起这样的故事……”也许是依然沉默的正声让瑞子拘束起来了吧,她的语声越来越小,终不可闻。不过,她没说出口的内容已经充分传达给了听众。
“在鸟发这一地名中出现的鸟,十八年前和这次皆为八人的人数巧合,还有采物中曾经出现却已消失不见的一柄剑——换言之,八岐大蛇的传说中,或许有解开鸟人之仪的秘密的钥匙,对吗?”
“不……我也没想到这么清楚的地步……”
“只是,要说和鸟有关的话,《古事记》里还记载着高木大神从天上遣下的八咫乌,倭建命死于能烦野后所化的白鸟,还有像大雀命那样……”
“是啊……只是由于八岐大蛇的传说里有八个人,这一人数巧合再加上草薙剑,让我多少有点在意……但仔细想想,毕竟还是无关吧……”
“嗯……因为赤黑先生以天之岩屋户为喻,所以就在《古事记》的其他记述里寻找和这次事件相似的地方,尝试解释其中含义,这么做你觉得如何?我觉得太牵强了点。”
“是……”
正声无视自己的意见,继而又被言耶否定。黑暗中,瑞子沮丧地叹了口气。
“正声君怎么想?”
对她同情起来的言耶脱口而出,询问正声的意见,又立刻后悔了。因为他意识到正声不可能认真作答,只会让她更受伤。
(一度让人觉得已亲近起来的两人,毕竟还是有距离啊!)
正声果然一声不吭。不过,不是针对瑞子的沉默,而是专心致志地思考什么要紧事似的、让人深感其紧张的沉静。
(难道八岐大蛇和鵺敷神社有关系?)
确实可以说同在中国地区,但即便如此,兜离之浦和出云的交界点也实在是太少了。这一带若有蛇神或蛇附体的传承又另当别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分明就是被鸟一统天下的地域。
室内的气氛连言耶也难于开口攀谈,因此这番思考只在脑中停留,没有说出来。
“明天早上,坐间蛎先生叫来的船回去吧。”
围炉边响起了正声可怕而又粗鲁的声音。
“是、是说我……吗?”
鋳藉却又似乎确信他是指自己的瑞子问。
“可是正声君,要搜索朱音小姐和赤黑先生,哪怕多一个人也好吧?虽然我想恐怕是很难挽留间蛎先生了,但如果连瑞子小姐也不在——”
虽然不知是什么令正声耿耿于怀,可言耶还是想庇护瑞子。
“我去商量一下。”
正声显出少有的失礼之态,打断了言耶的话。紧接着,他就离开睡铺打开隔门,走进了里间。
“都怪我多嘴……”
“没、没那回事……不过,也许你还是如他所言回浦去比较好吧。”
“哎,为什么?”
态度骤变的言耶的措辞,让瑞子吃了一惊。
“嗯,因为,虽然搜索确实需要人手,但如果朱音小姐和赤黑先生被卷进了犯罪事件,那么我们的处境也决不能说是安全的。”
“就因为这个,让我一个人逃走——”
“并不是说因为你是女性,我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
“那么,我也和大家一起——”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还是要说,设想一下就像十八年前的朱音小姐那样,只有你一人幸存下来的情形,你有心理准备吗?”
言耶这么一问,瑞子猛地闭了嘴。
“朱音小姐侥幸由鹳先生指示躲在杂物间里,好歹度过了危机。然而这次未必会如此顺利。”
“但、但是,事态又未必会发展到那种地步,如果真那样了,男人不也一样危险……”
“嗯,话虽如此,男人的话也许还能战斗。当然了,比不像样的男性更强的女性也大有人在。只是恕我失礼,北代小姐你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强。”
“……”
“而且,虽然已经否定了,但要是八人——这人数真有寓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最后剩下的就是你。”
“难、难不成……”
“只是假设而已啦,假设人数有寓意的时候。嗯,就算不说这个吧,你回了浦,我和正声君才能安心搜索这个岛,这一点毫无疑问。”
“怎、怎么会……”
“你是想说正声不是这样的人?不,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我想他会保护你哟!”
瑞子又一次闭上了嘴,看得出她对言耶的话感到震惊。言耶从未有过为哄她同意回浦而说些无聊谎话的打算。因为他真心认为,一旦陷入危急事态,正声一定会庇护瑞子。
“和间蛎先生说好了。”
就在这时,正声回来了。本来他一定会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和他去里间前很不一样吧,但他似乎完全没有这份闲心,只顾宣布:“他说不管是谁,只要想回去就可以搭船。”这话隐约透出了言耶也可以回浦的意思。
“知道了,谢谢。总之北代小姐会搭船,至于余下四人怎么办,到明天船来之前再商量吧。”
现在最好别去刺激正声——言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他只说了这句就打住了。
外间的三人,谁也没再开口,就这样入睡了。里间辰之助与行道的嘀咕声不知何时也已停止,集会所迅速陷人了静寂。唯有雨、风和波涛,以及偶尔突然入耳的、凶鸟振翅般的声响……
鸟坯岛的夜,越来越深了。
“刀城老师,刀城老师——”
言耶醒来时,行道正站在他枕边。他还以为自己不管过多久都无法入睡呢,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嗯、嗯……已经是早上了吗——”
“嗯,天眼看就要亮了,不过……小辰不见了!”
“哎……哎哎!”
瞬间过后,言耶一跃而起,越过开着的隔门向里间窥探。“间蛎先生睡哪边?”
“和老师一样睡在围炉右边。我在杂物间前,小钦在左——”
正如行道所言,除了还在熟睡的钦藏的睡铺,另外两个是空的。
“比我们早一步去拜殿了吗?”
言耶歪着头低语。
“在天还没亮时?小辰再怎么想点狼烟,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去拜殿,而且还是独自一人,这可叫人有点无法想象啊。”
行道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否定道。
“那倒也是。”
现在的言耶知道辰之助有多胆小,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辰之助会采取的行动。
“啊,鞋——”
言耶想起了赤黑的事,急忙向三合土飞奔而去。
“六个人的鞋都好端端——”
“是那双,小辰的鞋……”
从后面跟来的行道也确认了辰之助的鞋。
“怎么啦?”
就在这时,传来了瑞子惊讶的声音。她好像是被他俩的行动和对话吵醒了。
于是言耶马上向她发问:“我想就是这几十分钟内的事吧,间蛎先生是否经过你的身边,向玄关走去了?”
“没觉得啊,没有任何人经过我身边……”
“我这边也没发觉他经过的迹象。而且,最重要的是,从玄关出去的话,鞋应该不见了才对。”
言耶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了一句之后,身体突然一僵,这回他冲入了里间。
“刀、刀城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行道慌忙跟在他后面,瑞子也彻底起了床,追着二人。
“果然……”
言耶打开设置在集会所西侧深处的后门,让他俩也能看到外面。
“这应该是间蛎先生赤脚留下的足迹,看,从门口通向了那里,通向了岛的南方。”
“哎?小辰他、他,赤着脚出去了吗?而且不是去拜殿所在的北方,相反是南……”
“北代小姐和我都没有他从旁经过的印象,正门处鞋子还在,后门外还有赤脚的足迹,由此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赤黑先生应该是穿着鞋的,去向又是西北,而且,一夜的雨都没让他留下的痕迹完全消失,也未免太奇怪了。但是,这赤脚的足迹还很新。”
“要说南边嘛,他倒是和我一起去过那边的厕所——”
“赤着脚去厕所?被尿憋到这种地步?嗯,倒也未必不能如此设想——”
“不,这种设想毕竟还是太荒谬。”
“去看看吧。”
言耶打算和行道二人去追踪足迹,就没有唤醒还在睡觉的正声和钦藏。瑞子却说她也要去。刚开口劝她留下,但想到这么喧哗会把那两位吵醒,只好无可奈何地带上了她。
“还没告诉小钦和正声君,没关系吗?”
穿上雨衣绕向集会所西侧时,行道担忧似的问道。这个早晨也是下着小雨,天气一点也不好。
“先不说下宫先生,正声君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身体方面都一定很疲惫了,所以让他多睡一会儿比较好吧。而且五个人一拥而上地追过去也没什么意义,连三个人都嫌多啦。”
最后一句是挖苦瑞子,不过,言耶也感到这样太幼稚吧,只有这句话在说时压低了声音。
从集会所后门开始的足迹,绕向建筑物的南侧后,随即直线向前。可见是渡过了正好位于葫芦形岛的细腰处的“桥”,踏入了岛的南半部分。
葫芦形岛的细腰部分被人们称为桥,其实却不是为连接岛的南半部分与北半部分而架的桥梁。延绵于这细长空间的土地和建有集会所的土地相同,从这层意义上说,只是普通地面而巳。不过,由于它很狭窄,南与北的边缘当即成了断崖绝壁,所以人们等间距地打上桩、拉了数重绳索,把这形似扶手的玩意儿,从南北两方的悬崖边直拉到细腰两侧,看起来恰巧就像桥的栏杆。
“昨晚的风毕竟还是吹得很厉害呢。”
行道看着当扶手用的绳索,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光景就像在展示昨晚的风是如何强劲吧——绳上到处挂着细小的木屑、破报纸以及碎布片。
“倒不是受小辰影响,不过,我总觉得昨晚的风中,时不时传来大鸟振翅般的声响,怎么也睡不着啊。”
“足迹靠右,所以我们姑且跳到左侧追踪下去吧,尽量别贴近足迹。”
然而,言耶却对行道的话语充耳不闻,只顾催促两人前行。除了足迹,他对任何事物都视若无睹。
“啊,刀城老师——离足迹远一点是可以,但太靠左就危险了,请小心哟!”
即便如此,行道也没生气,反而牵挂着言耶的安危。
“是这边吧。”
赤脚的足迹过了桥,所形成的和缓的曲线向右进发。
“啊,这不是去厕所的路啊。”
一过桥立刻右转,直走到悬崖边,厕所就搭在那里。足迹虽然也是过桥右转,但开始拐弯的地点却在更前方。
“这是井吗?”
在足迹所形成的曲线中段的左侧,几块矮石头堆成了正方形的井。站到井边的言耶一边问,一边探头窥视井内。
“听说从有村子的时候开始,水量就不足,为饮用水的问题费了很大的周折呢。”
“因为从浦上运水过来也极为费事吧。”
“难不成小辰是来这里打水……”
“——好像不是。因为足迹从井前经过,往那边去了。”
言耶指着足迹延伸的方向。
“可那样走下去,前方什么也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把视线投向更远的前方,一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因为他发现,在自己眼前延续的赤脚足迹,通到西侧的悬崖就突然消失了。辰之助简直像是从那里跳进了海……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两位请待在那里别动。”
言耶绕井前进,试着靠近崖侧。
在足迹消失的地点四周,虽然曾经杂草丛生,但如今一切都化作了泥泞之海。再向南去是岩场的起始之处,但怎么看也不可能跳到那儿去。而且最重要的是,最关键的足迹是直通往崖边的,所以除了从断崖绝壁坠落,按理不会再有别的去处。
为谨慎起见,言耶上岩场看了看。只见斜度舒缓的岩面由此延伸开去,不久即化为山体。在这岛之西南部的斜坡上,冲鸟村的废墟及其下方的广阔沙滩,映入了他的眼帘。而废村的上端直到岛的东南部,覆盖着郁郁苍苍的广袤森林。
“和赤黑先生的情形完全一样。”
情不自禁感叹的同时,言耶的背脊上蹿过一股令人震颤的寒意。
返回足迹消失的地点,他战战兢兢地向崖下窥探,确定直到下方遥远的海面为止,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存在。
“刀城老师,难道小辰是从这里掉下去了……怎么会……”
行道不安的语声,在天空渐渐明亮起来的鸟坯岛南部微弱地回响,倏地消失了。
“当然还不能断言,不过就以现状来看——”
盯住地面头也不抬的言耶发现,以这关键的足迹为中心、空开四尺左右距离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细痕,呈平行状态。“这是什么?”
靠近前去蹲下观察,就能发现痕迹虽然极细,却陷进了地面深处。简直就像是把直通到崖头为止的薄长板,竖着插进地面的感觉。不过,板的长度充其量也就两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对言耶蹲着不动的模样感到疑惑,行道发出了担忧的声音。
断定没有别的东西要看后,言耶把奇妙的细痕深深印在眼底,随即催促两人返回集会所。行道想知道辰之助的下落,言耶也一样。
回到集会所玄关时,遇到了正在游廊下转悠的钦藏。三人被质问去了哪里,言耶便原原本本作了说明。至于正声,似乎还完全处在熟睡之中。
只有说明似乎不能让钦藏满足——抑或是不能信赖吧,他独自一人追踪足迹去了。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一脸严峻地说道:
“赤黑的事情还可以认为,他以某种形式介入了鸟人之仪,结果出了差错或有别的什么原因,坠崖了。可辰之助……有点匪夷所思吧?”
“因为他打算今天一大早就上拜殿燃起狼烟,呼唤接人的船来以便回浦呢。”
“小辰为什么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一个人去那个什么也没有的悬崖呢?”
男人们近乎惊恐地疑惑着。
瑞子怯生生地问:“会不会是想上厕所却走错了方向,就那样坠了崖?”
“要这么说,我觉得厕所和足迹消失地点之间的距离未免有点太大啦。”
“确实。说走错嘛,偏得又那么远,不自然啊。”
钦藏也赞同言耶的观点。
“譬如说醉了什么的,会不会呢?”
瑞子进一步向行道询问。
“对小辰来说,临睡前不喝酒是不可想象的……但昨晚毕竟还是不同,虽然他从包里拿出了酒瓶,却似乎忍住没喝……所以我想他没做过那么不谨慎的事。”
“总之先把正声叫起来,好好吃一顿早饭吧。然后大家一起去找朱音小姐、赤黑先生和间蛎先生——”
言耶的提议得到了三人的首肯,众人走进集会所。
直到言耶在枕边出声唤他起床为止,正声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睁开眼后,也没立刻起身,一副半梦半醒的表情。
“说真的,间蛎先生人不见了。”
言耶本认为,直奔主题地说了足迹的事,正声一定会一跃而起。然而,这句话造成了全然相反的效果。
“他所惧怕的事——在他身上发生了呢。”
低语的正声,在褥子上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
“所惧怕的事……是指?”
正声在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似乎比外表看起来的更重,间蛎辰之助失踪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证据就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正声,说了往日的他不会说出来的话:“他惧怕的是——自己会否被鸟女掳走。你们看,在空中谨防鸟女……这是我的姐姐朱音巫女的忠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