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城先生……这、这是……”
正声鞋也不脱,就摇摇晃晃地想从三合土走上板间。言耶拼命阻拦着他,同时关上门,插好了门闩,然后从胸前的衣袋中取出铅笔,以承接门闩棒的金属底座为基准,在横木上画了几条线。
“姑且这样就行了吧。好,我们这就向祭坛进发。啊,我说,正声君,上去前不脱鞋可——”他一边竭力安抚极其焦虑的正声,一边沿着笔直的木板路从三合土走到大鸟神之居的阶梯中段,“不,还是先从这里观察一下吧。”
气势十足奔向祭坛的正声,行至途中就被言耶柔声劝阻了。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开始细看祭坛。虽说有篝火,但这里的一切毕竟还是被淡淡的晦暗笼罩着。不过,在凝目眺望的过程中,坛上的景象总算缓缓收入了眼帘。
首先是大鸟神之居的左半部分,状态保持得比较齐整。祭祀飞翔岩的供品坛上,可以看到币、榊和香炉等物,还有多半是辰之助带来的华丽的鲷。供品前,左右各有一个烛台。从言耶所处的方位看过去,右侧那个已倒,但想来是朱音为举行仪式才布置的供品坛,基本上原封未动地保存了下来。
从供品坛到祭坛的右半侧,一路撒满了鸟的喙、爪、羽,看来是曾被言耶打开过的叠箱内收纳的物品。而且,这些东西虽然在供品坛前还齐整均匀地分布着,但越靠近祭坛右侧就越乱。凌乱不堪的祭坛上,有一块长方形的红布,乱糟糟地摊在大鸟神嘴前的板间上。而在布上,可以看到好像被什么冲击得七零八落的人骨——
“朱音小姐似乎是一边在祭坛左侧祭祀大鸟神,一边在右侧准备施展返魂术……”
“骨上粘着的,是……血吧?”
就像正声所指出的,人骨中的大部分都在滴血。
“在那个棺材似的箱子里看到骸骨时,虽然感到骨头格外新鲜,但毕竟是没粘血啊。”
“那么,这血……”
正声的口气异乎寻常。言耶责备他似的说道:
“不,现在还不能判断,还太早。也可以理解为只是返魂术需要血罢了,这些都是事先准备的血。虽然被雨水冲掉了不少,不过你看,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吧?与其说是飞溅的血粘上了骨头,还不如说是直接把血涂抹到了骨头上吧。好几个小壶和刷子正倒在布的周围。也有纸人之类的物品,还撒着五颜六色的粉末呢,虽然粘上了血不容易分辨出来。”
“你是说这些都是返魂术的必需品,而血,是装在哪个壶里的,后来有人拿刷子把血往骨上涂?”
“只看这里当然无法断言——”
“但是,就算血是事先准备的,究竟是怎么个准备法?不是很快就会凝结吗?”
“和甘油混合就能避免凝结。”
“即使把人骨上的血看成是为了施展返魂术而涂抹的,飞溅在这块红布周围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只给骨头涂抹的话,不会溅得这么远,不是吗?”
拜雨水所赐,木板地已经湿透了,但正如正声所言,淡淡的血痕在红布四周清晰可辨。
“那是涂上人骨后被雨水冲刷下来的血吧?要不就是给骨头涂抹时失手洒了,怎么解释都行啦。”
“但是——”
正声还要纠缠,言耶扬起右手,摆出了制止的姿态。
“到此为止了好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弄清楚这种情形是否是朱音小姐有意为之的。”
“话虽如此……但是刀城先生,这里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肆虐狂暴过的样子,不然就只能认为有过争斗了,不是吗?”
“但朱音小姐说过,仪式过程中会有不止一股力量运作,而且她的意思是这些力量会影响到祭坛。”
“你是说,那指的就是这种状况?”
“朱音小姐还说过,纯粹的真理之身降临为其准备的有形之身时,依靠返魂术复苏的身体作为容器不知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这里的情形,难道是作为容器的身体超过忍耐的极限爆炸了……”
正声的口吻就像在说“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视线却游离不定,这是因为眼前的惨状太鲜明、太真切了吗?
“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这种解释也不是不行呢。”
“那么,也可以认为是姐姐的血吗?”
这时的正声,似乎总算恢复了理性,但他还是用有点咄咄逼人的态度追问言耶。
“那样的话,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仪式失败令她意外受伤。另一种可能则是有人在仪式过程中加害了她。不过,如果是前一种情形,受伤的她应该还在这里,后一种可能也能以同理反驳。还会出现新的疑问,即那个所谓的加害人是怎么潜入拜殿的。对了,此人的身份和动机也是个谜,得加上。”
“无论是哪一种,总之姐姐死了……是这意思吗?”
“不不,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即使血是朱音小姐的,由于这场雨而流失的血量很难判断,因此不能不由分说就断言她已身亡。”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事实上,言耶认为雨水冲走了大量的血。
“啊!难不成……”
正声突然大叫起来,冲上了祭坛,言耶根本来不及阻拦。然后,他把身子探出了面向崖壁的栏杆,凝目向下望去。
(对啊,从崖上坠落或被推落的可能性不是最大吗?)
没有意识到如此理所当然的事实,不仅是由于心神为此地的异样氛围所慑,还因为他已陷入某种感觉无法自拔了吧。因为他感到,这里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可怖惨剧。
“能、能看到、看到什么吗……”
扶手只有人的腰部这么髙,所以正声双膝着地。言耶来到他身侧,战战兢兢地把视线投向下方的暗处。
“太暗了,很难辨认,不过,如果姐姐仍是巫女装束,就一定能看到。”
“是啊。即使不能完全确认,至少类似的物体会进入我们的视野。”
两人继续眺望断崖下那块有鬼之洗衣场之称的岩场,眼睛开始习惯昏暗的光线时,他俩就下了判断:没有看起来像人一样的物体坠落在那儿。
“怎么办……”
正声用困惑而又不知所措的声音低语道。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把血保存起来。在某些时间和场合,这些血也有可能成为重要证物,所以不能就这么让雨淋着。”言耶断言似的说道。
“不过……话虽如此——”
他看着红布和七零八落的人骨,支吾起来。
“祭坛也许是犯罪现场,弄乱了就麻烦了,对吗?”
一副穷途末路形象的正声,替言耶清晰地指出了问题的要点。
“嗯,嗯……因为从这里的情形来看,必须把这种可能性也考虑进来。”
“那么就让我们行动起来吧。因为最早也要等到后天上午才会有别人上岛来。其间就这样袖手旁观的话,血反而会被冲洗得一干二净了。”
让言耶意识到关键问题后,正声争分夺秒般地开始收集七零八落的人骨,用红布包起来。
“只要头盖骨和骨盆等大骨就行,不用全部收集。”
言耶向卖力拾骨的正声说道。
骨头原本是一整个人的份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由于种种原因,大量人骨穿过木地板的格子掉到了岩场或大鸟神嘴里。那样的小骨头收集起来非常困难,而且只是检查血液的话,他认为有主要部分就够了。
正声拾起主要的骨头,用布包好,放在了三合土前的板间。当他完成从雨中抢拾人骨的任务时,言耶已经迅速调查了右侧的和室。然而,他一路走到尽头,也没发现这里和傍晚参观时的情形有什么不同。
然后,他和完成拾骨任务的正声一起进入左侧和室,先后打开了那个棺材似的箱子和装供品的箱子,不过,两者当然都是空空如也。于是他们立刻抬起那个一直让人有点在意的香资箱似的箱子的盖子。
“什么也没有……”
但是,虽然气势汹汹地开了箱,箱内却也是空无一物。只能看到角落处有少许棉絮状的东西。
他俩继续向里进发。途中用目光扫视着诸多为仪式准备的物品,却无法确定其中是否少了什么。总觉得这里看不到的物品都在祭坛上,而且就算祭坛上没有,也能设想是被风雨从坛上吹跑了。因为言耶并没有把全部用品都记住,所以确认起来非常困难。
不过,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他也能断言,有两件物品确凿无疑地消失了。一是一把具有十足杀伤力的剑,锋刃锐利而又坚硬,别说杀人了,简直能把一个人剁成肉酱。就是这把剑,不见了。就算在大鸟神之居的仪式上被使用过,也无法想象它会被那种程度的风吹跑。
(也可能是用作凶器了吧……)
但是,言耶决定目前不把剑消失的事实告诉正声。当然,这是因为他能看出来,正声又会去想祭坛上的血会不会是姐姐的,并且为此不安。所以他决定把注意力放到那十分醒目的另一个消失物上。
“鸟的标本,消失了……”
和室最深处,只有此处竖着滑窗,在这里,曾让北代瑞子和言耶吃惊的影秃鹫标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余底座。
“姐姐说过啊,在鸟人之仪中,标本会担当重大使命……”
“嗯,她说会作为大鸟神的化身复活……”
他俩同时向大鸟神之居望去,把视线从那里移向断崖对面那水天一色的幽暗空间。
“或者——先前飞走的那只鸟就是?”
“哈哈,不会吧……”
对于正声勉强带笑的回应,言耶也想用玩笑似的口吻作答。然而一看对方的脸,他就立刻语塞了。但他马上又重整旗鼓道:
“嗯,如果只是要处理标本,大卸八块丢进大鸟神的嘴之类的地方就行,也不是什么难事。”
被现场的氛围所慑,尽管只是一瞬间,但言耶心里确实闪过了标本莫非当真复活的念头。他深以为耻似的说出了这种该当天谴的不敬之词。
“这倒也是,但拜殿里有活生生的影秃鹫是——”
“可以认为是仪式所需,或者,也有可能是为了让化身复活看起来逼真些,因此特意准备的吧。无论是哪种可能,我想总之是用饵引来的——”
说到这里,言耶突然歪了歪头。
“等一下,但是,给影秃鹫喂饵什么的究竟行不行啊?有和朱音小姐混熟的影秃鹫吗?”
“嗯,据我所知没有。都是野生的鹫。”
“世上倒是有驯鹰师,但从没听说连鹫也能驯。”
“那么,是纯属偶然飞来的鹫?”
“那不是太凑巧了吗?”
“这么说——”
于是两人同时看向残留在眼前的底座,一时无话地伫立着。
然后——言耶感到,从某处传来了什么声音。似乎是女性,是不是受伤的朱音在求救?想到这里他慌忙扫视着拜殿内部。正声好像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有什么声音……是听到什么声音了吧?”
正声开口道,眼看他就要到处乱跑。
然而,言耶很快就意识到,那声音是从门那里传来的,而且声音的主人像是瑞子。
“怎么啦?”他俩急忙奔到门前。
“对不起——我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只是想给两位泡杯茶,结果端过来一看,发现阶梯廊下端的门开在那里,所以……心想没准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他俩合力砍开的门板洞彼方,传来了瑞子的回应。她的声音里似乎充满了不安。
“是这样啊。那么,大家都在集会所——”
“嗯……只是间蛎先生和海部先生中途进了里间,所以他们后来怎样我不是很清楚……”
“哎?大家不是聚在一处吗?”
“里外间当中的门关着,所以分成了两处。”
(而且从她出集会所的一瞬间开始,至少,下宫落了单。)
目前的问题还会进一步扩大,言耶立刻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很抱歉,我想请你帮个忙,你愿意回集会所去,把大家都带到这里来吗?”
“啊,朱音巫女她……”
也许瑞子越过门扉,从言耶的话语中觉察到有异变发生吧,她怯生生的目光从洞里透了过来,好像在窥探拜殿内部的情形。
“集合后再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好啦,请赶紧——啊,你都特意把茶端来了,我们还是喝吧。”
言耶接过从洞里递入的有盖茶碗,把其中一个交给正声。茶水已经凉透了,但言耶就像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就陷入了干渴似的,一饮而尽。
言耶歇了口气,开始调查门和门闩。
“这骨头,怎么办?就放在这里?”正声请求指示道。
“不,拿到集会所去,保管在杂物间里比较好吧。”
“那好,布湿了,所以我先把骨头收进原来的棺材里去。”
正声收拾人骨的期间,完成门和门闩检查的言耶,从三合土开始缓缓环顾拜殿内部:“你怎么看?殿内有没有朱音小姐可以藏身的地方呢……”
虽然是向正声提问,口吻却近乎自言自语。
“不……不可能吧。如果衣柜是空的,倒是可以躲藏一个成年人,但我们都看到了,里面塞满了衣服——”
紧接着,言耶催促正声再度走入右侧的和室。然后从衣柜、箱阶、碗柜、唐柜、箱笼等物开始,乃至蒲团袋,但凡看似有容纳一人之空间的物件,全都一一检查了内部。然而,他得到的唯一结论是,所有物件内部和之前无意中看到的状况并无二致。最后,沦落到了无论如何都藏不了人的镜台抽屉都要拉开来翻查的田地。
这种搜索也推进到了左侧和室,但结果还是一样。虽然只有提灯的微光可用,但可以断言没有看漏什么。能窥探内部情形的,能拉出内置部件的,全都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然而别说朱音的踪影了,连一个疑点都没发现。
“还有别的地方可搜吗——”
言耶一边说,一边扭头环顾拜殿内部。
“已经没有了吧。”
正声发出了有点疲倦的声音,坐倒在榻榻米上。然而,言耶的叫声让他立刻吃惊地一跃而起。
“那个洞!大鸟神的嘴啊!”
话音未落,言耶已奔向祭坛。
“但是,刀城先生——那个洞太小了……”
正声随即追上前去。
“嗯。但也可以说,那个洞还没小到能略过不查吧。”
他俩登上祭坛阶梯,奔向右侧的中央区域。木地板被四四方方切掉了一块,只有这方块跟前的接近长方形的空间内,完全没有撒到鸟的喙、爪和羽毛,唯有为施行返魂术而铺设的那块红布被取走的痕迹。不过,可以看到从红布渗出的血濡湿了木地板的痕迹。
(果然有大量的血,在这里被冲走了呢。)
俯视着被雨迅速冲洗而去的木地板上的血,言耶又一次这么想。然而,在正声意识到这一点之前,言耶把他的注意力引向了木板下方的洞。
“这么可疑的地方居然看漏了,怎么搞的!”
开着口的恐怖洞穴周围,是人只能勉强站立的岩场,因此言耶坐在木地板上,缓缓向那里的岩面探下脚。
“请小心。下面也很湿,容易滑倒。”
“没关系,就算一脚滑进了洞,因为只有一只脚,不会整个人都掉进去啦。”
“可要是两只脚都滑进去,整个人陷到胸部的话,可能不巧就拔不出来了。”想象着自己的那种滑稽样,言耶想笑,但脸却只是一味地紧绷着。在这里掉以轻心无疑会有受重伤的风险。
他先选中了洞穴边最宽阔的落脚点,也就是木地板被四四方方切去后所形成的四角空洞里的一处角落,在那里蹲了下来。接着,他把脸半探入那个突兀而又恐怖的洞穴开口中张望起来,发现穴的内壁滑溜溜、湿漉漉,好像从岩石表面渗出了体液似的滑腻的液状物质,非常恶心。
“唔……”
这时,洞穴中扬起了散发着恶臭的风。令人烦恶不禁想要呕吐的臭气直冲鼻端。
“唔,真臭啊……”
正声用两手的掌心掩着口鼻,看来臭气也传到了站在木地板上的他那边。
“做祓禊的那一周,很可能每天都为洞穴祭奉供品,也许是供品腐坏了。”
“啊,是啊。”
“话说回来,这洞穴的底究竟是怎样——”
就在这时,随着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了辰之助的怒吼。
“喂!怎么回事!不开一下门吗?”
和气势汹汹的措辞相反,语声里透着匪夷所思的畏惧。言耶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他随即醒悟,正是为了掩藏恐惧辰之助才发出了怒吼。
“请等一等!这就来开门!”言耶大声回应着,和正声一起回到门前,“不过,进来后各位请在三合土上留步,别在拜殿内擅自走动。”
“搞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要听你的指示——”
辰之助马上顶撞起言耶,但钦藏和行道频频安抚,总算和他做好了约定。虽然之后他还是继续发着牢骚,嘟嘟囔囔……
不过,言耶拔闩开了门,他就立刻闭了嘴——而且,明明才叫过“快让我进去”,这时却一步都不肯迈了,只是战战兢兢地窥探着拜殿内部,呆立不动。
“正如各位所见,我和正声君破门而入时,朱音巫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为谨慎起见,姑且在殿内把看起来能藏人的地方全部搜索了一遍,但哪里都找不到她——”
言耶首先进行了这样的说明,然后按照事情桩桩件件发生的顺序,向众人讲述了一切。
“奇迹啊……”
辰之助蹒跚着走到三合土上,在那里迫不及待地脱下鞋,随即坐倒在通往祭坛的木板路前,注视着大鸟神之居。
“朱音巫女大人创造了奇迹。我想过,是她的话就能行。她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从这样的呓语中,可以看出先前从辰之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恐惧已经平息了,一种全新的敬畏感取而代之,涌上了他的心头。
“小辰——这是真的吗……”
行道马上走到他身边,和他热烈交谈起来。无法立刻相信辰之助的话语,但心里愿意相信——行道的心思,任何人都一目了然。
言耶百感交集地看着他俩率直的反应,无意中向钦藏转过脸,却见他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两位同乡,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久,他打开搁置在板间上的那个棺材似的木箱盖子,自说自话地察看起包在红布中的人骨来。
“怎么样?是人类的血吗?”
言耶询问时,正声和瑞子也凑了过来。瑞子仍然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只是看,怎么也看不出来啊。”
“不是人血的可能性呢?”
钦藏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搓着骨头表面的血。言耶又向他问了一句。
“有是有——”
“当然还是缺乏根据,对吧?”
“那还用说吗?少废话。”
钦藏立即显出了怃然之色,不过,之后正声的话语,让他的不悦一扫而空。
“如果不是人血,姐姐安然无恙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啊,但愿如此。”
钦藏用罕见的充满真挚的口吻回应道。然而,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对了,鸟人之仪开始前,朱音小姐不是交给你一封信吗?”
“啊……是啊。”
就像失神忘却了极为要紧的事情似的,言耶慌慌张张地翻找衣服的内侧,取出了那封未拆封的信。也许是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吧,辰之助和行道也进了左侧的和室。
“写、写、写了什么呢?巫、巫女大人究竟写了什、什么——”
“请稍等,我这就看——”
言耶应付着辰之助的催促,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信笺。
然而,他打开信笺一看内容,就突然向飞翔岩抬头望去。再看一眼信笺,随即又去眺望飞翔岩的方向。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刀城先生,怎么了?”
正声用焦虑的口吻询问道。
“信上是这么写的。”
言耶终于停止了奇怪的举动,开始朗读写在信笺上的文章。
“鸟人之仪,成功之际,飞翔之岩,翻卷赤旗。兜离之浦,有幸福来访,巫女稍后即返,在此期间务必诚惶诚恐将大鸟神拜祭。”
他语声一顿,盯着众人的脸环顾一番,继续道:“鸟人之仪,失败之际,鸟神磐座,不见赤旗标记。兜离之浦,有灾祸来访,巫女永不复返,切记谨防空中鸟女!”
众人当即抬头仰望飞翔岩,只见岩上,根本没有赤旗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