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野信二沉着而又明确地继续说道:“玩花纸牌在排牌的时候,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按照二十、十、五、空白这样的顺序,从右往左摆放,另一种则是从左往右摆放。可是,凶杀现场摊出‘清一色’的牌,就跟这速写画的一样,是从右往左,按照二十、空白、十、五摆放的。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摆放顺序。只有不会玩花纸牌的人,或者至少是不遵循常规的人,才会摆出这样的顺序来。然而——”
他指着他们刚才打牌的桌面说道:“然而,这儿也出现了同样奇怪的摆放顺序——”
“圈套!陷阱!!”菲尔德突然怒吼了起来,还想去抓桌上的纸牌,可立刻就被身旁的一名刑警抱住,动弹不得。巴谷课长靠近桌子,对照着高野信二所画的速写和菲尔德的纸牌,确认其跟凶杀现场之“清一色”的摆放顺序完全一样。然后,他似乎十分满意地点了好几下头。
被刑警紧紧抱住的菲尔德还在嚷嚷着,并用各种语言申辩说这是个圈套,自己上当了。
高野信二忽然厉声说道:“如果说这是个圈套,那么我就给你看看更为确切的证据吧。”
说着,他毫无顾忌地走到菲尔德的跟前,从他上衣的右边口袋中将露出一半的手绢和一张单据抽了出来。
“这是你的吧?”
“……”菲尔德疑惑地看着高野信二。
“这张单据是你做生意用的,是吧?”
“是啊。”
高野信二大步走到巴谷课长的跟前,将单据递给他看。这是一张用于鲸鱼油脂买卖的用过的旧单据——
“这?”巴谷课长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见此情形,高野信二便将单据翻了过来。啊,那上面墨迹新鲜地赫然写着:38.50仑平!
这不就是在现场丢失的,吉田仑平当天晚上写的IOU吗?
“菲尔德先生,你跟所有的罪犯一样,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犯下了重大的失误。你刚才从审讯室回来后,就一直不停用手绢擦鼻子,对不对?而这张随着手绢掉落的单据,正好被我看到了。所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你的失策,就在于这一张单据上。你在杀死了绚夫人之后,十分小心,唯恐遗落下什么东西日后成为证据。你为了将嫌疑推在我们这些牌友身上,特意将合下的牌翻开,并凑成‘清一色’的模样。这可真是处心积虑啊。然而,你正是因为这一点,为自己种下了祸根。
“估计你是在起身离开之际,看有东西掉在了地板上,就惊慌失措地将其捡了起来。一看,发现是自己做鲸鱼油脂生意时用过的单据,就心想:啊呀!这东西留在这里,不就马上怀疑到我身上来了吗?危险!危险!于是你就将这张单据塞进了口袋。
“你不知道,这张单据你是捡不得的。菲尔德先生!因为这是你今晚走出去之后,吉田仑平给绚夫人写的借条。如果你不是杀死绚夫人的凶手,这张单据是绝不会到你身上去的!
“根据我的记忆,这张单据是被绚夫人扒拉到右桌角上去的。或许它不知怎么的就掉到地板上去了。并且,掉下去的时候它还翻了个儿,正面朝上了。要是它反面朝上的话,或许你就不会去捡它了吧——”
听到这儿,詹姆斯·菲尔德浑身发软,双膝跪倒在了地板上。巴谷课长也心悦诚服地紧紧握住了高野信二的双手——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三十分钟过后。
深夜的京浜国道上,飞驰着一辆破旧的福特牌汽车。车内洋洋得意地坐着的,正是我们的高野信二君。
“特别奖金二十日元。因事件调查之功而加薪——嗯,五日元肯定是有的吧。嘿嘿,不错啊——”
随即,他一边为报道打着腹稿,一边不无遗憾地嘟囔道:“那个女人,我泡了她那么久,还一次都没上过。唉,真是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