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刈谷音吉老人,原本是个放高利贷的,性情乖僻,平时居家十分小心,大白天也都插着门,不按响门铃就决不让人进门。并且,他既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女佣,过的是彻彻底底的单身生活。综合这些特点来加以判断,倒也不难寻找破案的线索。
没过几天,当局就找出了三名嫌疑犯。
这三人都经常出入刈谷音吉老人的家。由此入手,经过一定程度的秘密调查,将他们随机分别叫到了警察署,井口警部亲自审问了他们。
第一名嫌疑人名叫进藤富子,女性,是一家相当大的日式餐馆“清流亭”的老板娘。实际年龄已接近五十,但由于善于保养和化妆打扮,看上去似乎才三十出头而已。针对她的审讯情况大致如下:
“五月五日傍晚到十二点钟左右,你在哪里?”
“我没上哪儿去呀。我就在自家店里,坐在‘清流亭’的账台里面。”
“不对吧。我们已经调查过你店里的女侍和厨师了。你是在傍晚时分出去,在十二点钟左右坐出租车回来的。”
“嗬,嗬。调查得还真仔细啊。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清流亭’就是靠我这一介女流一手维持着,其中的艰辛简直没法跟外人说。说白了,我是有‘后台老板’的。那天我就是到‘后台老板’那儿去的。”
“你‘后台老板’,就是那个被人毒死的刈谷音吉吗?我们已经了解到你每个月都会去他那儿一两次,而且都是在晚上去的。”
“拜托你别说这种不明不白的话,好不好?我当然认识刈谷音吉,早就认识他了。就他那么个又小气、又乖僻的家伙,我会要他照顾吗?”
“那么你每个月去他那里一两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这个我就不用跟你说了吧。我绝不会说的。”
一旦嫌疑人拒绝回答,警察也没有强制其答复的权限。因此,针对进藤富子的审讯,也只能到此为止。
第二名嫌疑人,是某金属镀层工厂的工程师、高管,名叫中内忠,是个工科学士。他借了刈谷音吉的高利贷,想来是被催逼得很难受。然而,审讯时他说,刈谷老人在讨债的时候虽然很凶悍、很乖僻,可也不乏有趣之处,并说他们之间并未因借贷而产生怨恨。他也跟“清流亭”的老板娘一样,总是在夜里去刈谷老人那儿。街坊邻居还听到过他和老人在门口争吵的声音。就人品而言,中内忠给人的感觉是个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绅士。据说他的兴趣爱好是打高尔夫球和读书。审讯时,井口警部与他的对话如下:
“你们工厂所做的镀层,是哪一种类的?”
“什么都做。有小件,也有大件的。”
“好像技术还相当先进啊。当然也有利用电力来给工件添加镀层的,是吧?”
“是啊。有电镀的。”
“电镀时,都使用些什么化学品呢?”
“各种各样都有。有金、银、镍、钴等金属的化合物,还有酸、碱等。”
“黄铜也镀的吧。”
“是啊,那是自然……”
“电镀黄铜或银的时候,要用哪些化学品呢?”
这时,中内忠这位工科学士的神色略显慌张,而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井口警部那双敏锐的眼睛。因为,井口警部已经有了电镀时必须用到氰化钾的预备知识,所以他在提出这个问题时,自然会特别注意对面这位电镀工厂高管的表情。
工科学士“咯”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上一支烟,在脸色恢复正常后,平静、缓慢地说:“这可不行。你是想让我说出我们工厂里也有毒死刈谷音吉老人的氰化钾,是吧?哈哈哈哈。好吧。我告诉你。我们工厂里确实有,并且频繁使用,但那是禁止携带出门的,使用时也十分小心。我们有规定的,即便是像我这样的人,也不能随便将其带出厂门。”
紧接着,井口警部询问了他五月五日夜里的“不在场证明”。
他说那天他夜里去看电影了,问他看的是什么电影却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只说是“西部片”。问他看的是不是彩色电影时,他倒立刻就答上来了:“是彩色的,非常漂亮。虽说故事情节还是老一套,平淡无奇……”
于是,警察们给全市所有的电影院都打了一遍电话。结果是:五月五日那天晚上,没一家影院上映“西部片”。
“给我盯住那个工程师!”
井口警部立刻给他的手下下了一道严厉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