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直到最后的最后,对瑞贝卡而言,我都只是个外人。
见面时会交谈,偶尔会彼此微笑,甚至我还碰到过几次她的手——即便如此,我对她来说,除了“认识的人”以外什么都不是。
对于我喜欢的音乐,我讨厌的食物,以及我从哪里搬来,直到最后她都一无所知。
要说我对此没有一丝怨恨,那是在说谎。
在学校正门前,与正和其他同学谈笑的瑞贝卡擦身而过的时候……
远远地望着她在打工地点——大学附近的购物中心门口温柔地安抚迷路的女孩的时候……
我甚至还曾不止一两次心生无明火。为什么那双眼睛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呢?
与其说这是冲着她而去的怒火,不如说这是对站在隔在两人之间的透明墙壁面前,除了伫立在原地之外别无他法的自己的憎恶。
在对对方一无所知这点上,我也是一样。
对于瑞贝卡喜欢读“二战”之前的恋爱小说,讨厌喝柠檬汁,甚至连她就住在离购物中心不远的那栋位于河边、日照良好的公寓里的事——
我都是在瑞贝卡死后才知道的。
如果那时,我能有哪怕一点勇气……
如果我向她表白,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吻上她的唇……
她会回应我吗?我能拯救她吗?
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妄想。
瑞贝卡被他们夺取了一切,像抹布一样被丢弃,而那时的我不仅没能阻止,甚至对此毫不知情。这才是现实。
那么,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呢?
我既然知道一切都已太晚,也明白瑞贝卡和我终究只不过是外人,却还要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很明白。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这只是一种现象。
就像铁块掉进水里会不断下沉,就像沙堆的城堡在海浪的拍打之下会悄无声息地崩塌一样。现象只是依照既定的物理法则使世界发生改变,没有任何意义。
“喂,你觉得呢?”
我冲着伏在地上的那家伙的后脑勺重重敲下了第二击。那家伙一边惨叫一边四肢抽搐。
第三击、第四击、第五击、第六击。在举起第七击时我停下了手。叫声和抽搐都已经停止了。那张布满了恐惧和痛苦的脸贴在地上,最后的猎物彻底断了气。
四周被昏暗的天色和冰冷的空气所支配了。
暴风雪一边发出妖魔般的咆哮,一边摇晃着水母船。我把钝器扔在地上,开始着手最后的工作。
剩下的事情并不多。
——只要把我自己,从这冰雪的牢狱中消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