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

槿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工作已经结束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在业内可以称作中间人的男人，曾经亲自做过事，但由于身上逐渐堆积起了赘肉，动作变得迟钝，便在年过五十的时候扮演起传达室的角色，并且获得了成功。

槿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接活，但最近也开始做起这个男人所介绍的事。这跟六年前为了打击一个叫作“千金”的公司而制订的庞大计划也有关系。他接下那个工作的时候，体会到了同其他业内人士沟通的繁杂，感到十分麻烦。那一连串事情同样开始于刚才那个十字路口。当时的记忆再次复苏：自称是家庭教师的男人、两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布莱恩·琼斯和意大利面，一切都杂乱无章地从眼前掠过。那些画面轻轻地飘过脑海，如同灰尘连绵地飞舞之后又静静地落下一般，记忆也随之沉淀。

电话那头的中间人说了一句“辛苦你了”，然后又加了一句“正好”。

槿预感到有麻烦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对方继续道。

苦笑。这是那个中间人的口头禅。

哪个都不想知道。

别这样说嘛。那，就从坏消息开始吧。男人说。其实刚才，忽然有个熟人给我打了个电话。是一件稍微有些麻烦的工作，而且时间很紧迫。

真辛苦啊。槿不带感情地说。

接着是好消息。那个，很急的工作的地点，就在你现在所在位置附近。

槿停下脚步，扫视四周。只有一条宽阔的马路和一家便利店。两个听上去都像是坏消息。

说是委托，但其实是以前一个很照顾我的熟人让我帮忙，我也没法拒绝。对方坦承。

跟我没关系。也不是说我不想接，但是我不大喜欢一天之内接下两件事。

别啊，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前辈的请求。是一个地位很高的经典角色，中间人强调。拿游戏来打比方，就类似于“勇者斗恶魔”和“迷城的国度”一样，怎么样，值得尊敬吧？他开始死缠烂打。

你打些我听得懂的比方，槿说道。于是对方回答说，拿音乐来说，就像滚石乐队一样。

这我至少还知道。槿微微笑了一声。

啊，搞不好应该是谁人乐队吧，虽然已经解散了，但时不时地还会出来活跃一下。对，就是那个。

不管你说什么我也没办法啊。

难道你讨厌过去的人？

对于那些过去的人，我表示尊敬。能有那么长久的生命力，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委托？总之我先听听内容再说。

中间人开心地开始解释，似乎槿已经接受了他的请求。

听完了内容，槿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内容笼统不清不说，不管怎么看，自己都不适合。

为什么，为什么不适合？

我做事需要在有车经过的地方，或者是站台。建筑物里面，交通工具可进不去。室内不是我的专长，你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但是没时间了。就在槿你现在所在位置旁边啊。恐怕已经没时间去找其他人了。其实我现在也正赶过去呢。这些年来，自从我干起了中介这一行，就再也没有亲自去做过事，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只有我去当执行部队了。

偶尔做一下不是也挺好嘛。这可是老前辈的请求。

我害怕，对方毫无底气地说道，像是一个对社会感到恐惧的青年诉说着自己的苦恼。好久没有亲自做事了，所以有些害怕啊，他说。所以，你也来帮帮我吧，槿。

我去了又能怎么样？通常，人们都称呼我推手，你这件事的内容跟我不沾边。就好像是让扔铅球的去跑马拉松。

你来就可以了。我，我马上就到啦。

祝你成功。

是嘛，槿，谢谢啦。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

不管怎么听，这话听上去都像是槿已经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