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向医院的护士出示警察证。
“煤气中毒的片冈令子住哪间病房?”
“走到尽头,向右转就是。”
“谢谢。”说完,片山正想迈步,又被护士叫住。
“这只猫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蹲在片山脚下。
“它是警犬。”
“不是猫吗?”护士双目圆睁。
“它善于乔装。”片山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护士,带着福尔摩斯快步走过去。
片山穿过走廊,在尽头右转,结果一眼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这不是仓持先生吗?”
“又见面了,片山先生,”仓持高兴地说,“哦,猫先生也来了?”
福尔摩斯抬头望着仓持喵喵直叫。
“它在抗议说它是雌性,不要叫它‘先生’,”片山解释道,“对了,听说片冈义太郎先生的太太意图用煤气自杀?”
“就是啊。我也吓了一跳,幸好我们及时赶到。”
“原来是这样,现在情形如何?”
“没什么大碍,不会留下后遗症。请进来吧。”
仓持正想开门,屋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跟片山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正好,”仓持说,“片山先生,他就是片冈义太郎。”
“幸会幸会,我就是片山义太郎。”
“哦,就是你呀!”两个义太郎紧紧握手。
“你太太怎么样?”
“嗯……”义太郎表情复杂。
“怎么?情况很严重?”仓持关切地问。
“不,已经恢复精神了。她说有点儿头疼。”
“那是免不了的,不要担心。”。
“我知道,可是……”
“你知道你太太为什么自杀吗?”片山问。
“刚才我问过了……咱们去那边说吧……”义太郎好像怕病房里的太太听到,于是来到走廊在长椅上坐下。“事情很奇怪……她说她没想自杀,而是被人袭击了。”
片山顿时紧张起来,换句话说,这就变成了一桩杀人未遂事件。
“那就奇怪了,”仓持说,“玄关的大门上了锁,阳台的门也……”
“对,全都上了锁。”义太郎点点头。
“凶手会不会有备用钥匙?”片山说。
“不会的。只有两把锁匙,都在屋里好好放着。”
“你能肯定吗?”
“肯定。由于最近令子丢了一把钥匙,我们只好换了新锁。还有,门下的缝隙是从里头贴上胶带的。”
“是啊,确实是从里面贴的。”仓持说。
“门缝都被贴上了呀?”
“对,用胶带贴的。”
“胶带如何处理了?”
“这个……我把它拆下来,就放在旁边了。”
“说不定可以取到指纹。既然你太太那样说,我们就要按照这条线索进行搜查。”
“拜托了。”义太郎低头行礼。
片山跑去接待处,打电话联络搜查一课。
“什么?又有命案?”栗原大吃一惊。
“是杀人未遂,不过还有一点疑问。”
片山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栗原大喜。
“我立刻就派根本和鉴识科的人去现场。”
“我也一起去可以吗?”
“也好。对了,别忘了带猫!”
片山觉得无趣。为什么凡事都把福尔摩斯放在第一位啊?
片山回到病房,直接向片冈令子询问情况。
“你就是那位叫义太郎的刑警?”令子坐在床上,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孩子在她旁边熟睡。
“听你先生说,你是被人偷袭的?”
“是的。”令子紧张地点点头。
“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形告诉我?”
“我老公和仓持先生一同出去以后,我就进浴室去洗衣服。我把浴缸留下的洗澡水吸进洗衣机里,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我,用布压在我脸上。我闻到一种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大概是氯仿。”仓持说。
“其后的情形我就不清楚了,我勉强睁开眼睛时,发现美沙子躺在我身边,接着又闻到煤气味,我抱起美沙子想逃,可惜身体不听使唤。我拼命爬到起居室,就失去知觉了……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片山点点头:“明白了。玄关大门的锁是怎么回事?”
“我老公和仓持先生出去以后,我以为他们会很快回来,所以一直没有上锁。”
“你肯定没有锁吗?”
“是的。”
“对于偷袭你的人,你还记得什么吗?”
“这个……”令子沉吟,“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所以……”
片山没有深究。她闻到氯仿马上就神志不清了,不可能注意到对方的手套或是身高等细节。
“事情的确很蹊跷,”片山向令子说明当时房屋处于密室状态,“你能不能想起什么?”
令子摇摇头:“难怪义太郎以为我想自杀。可是,我没有理由自杀啊!”她望望身边的美沙子,“即使自杀,我也不能带着孩子一起死……”
片山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来到走廊,片山问义太郎:“虽然你太太那样说,但是你觉得她到底有没有自杀的动机?”
“确实,她神经很敏感,”义太郎说,“不过我想她不会无缘无故自杀的。”
“女人都很坚强,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女人。”仓持说。
“怎么说?”
“做了母亲的女人,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一蹶不振的,除非她患有产后抑郁症。不过,令子没有那种迹象。”
“原来这样呀。”
“你有没有见过女人分娩的过程?”仓持问。
“没有。”
片山见过不少杀人现场,但从未见过分娩现场。
“女人分娩的场面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能挺过那种痛苦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想不开而寻短见的。”
“哦。这么说,确实是有人想对令子下毒手。”
“我不清楚原因,不过一定是这样的。”仓持说。
“明白了。现在鉴识科的人去你家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片山问义太郎。
“当然要去,我先跟令子说一声。”义太郎回到病房去了。
片山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如果片冈令子是某人下手的目标,她就有可能再次受到攻击。
“片山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回头一望,只见石津大步走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晴美小姐告诉我的。啊!”
石津怪叫一声跳起来。福尔摩斯从他脚边悠然走过。“福……福尔摩斯也一起来了?”
“还是怕猫,真没出息!找我有什么事?”
“晴美小姐叫我转告你,晴美小姐说晴美小姐想见你。”
“喂!你在打什么暗号?”片山摇摇头。
“啊?你不明白吗?”
“谁能明白啊!”
“有两个晴美小姐确实有点儿麻烦。”
“哦,你是说,那个姓三浦的晴美想见我?”
“对,那个晴美小姐对这个晴美小姐说要见这个片山先生……”
“什么这个片山先生?片山只有一个!”
“哦,对呀。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我要先去一个地方,”片山说,“对了,你现在有空吗?”
“没空。”
“这样啊,那对不起了,麻烦你在这个病房前面守着好不好?这个叫片冈令子的患者有可能被人袭击。”
“可是……”
“拜托了,待会儿我会叫人来换班。”
“可是我很忙啊……”
“没事啦。好了,片冈先生,我们走吧。”
片山丢下发呆的石津,扬长而去。
“胶带上只查出一个人的指纹。”鉴识人员说。
“那一定是我的了。”义太郎说。
“我能不能取下你的指纹?”
“好的。”
片山环视室内。的确,这种住宅的密封性很好,非常适合用煤气杀人。
“片山!”根本刑警走过来,“怎么样?这种情形只可能是自杀吧。”
“嗯。”
“所有门全都从内侧上锁,大门下面被胶带堵死。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这是谋杀?”
“贴胶带那里可以玩花样。”
“什么?”
“先把胶带上半段贴在门上,然后走到外面,透过缝隙用吸尘机的吸嘴把胶带吸紧,然后胶带下半段就牢牢贴在地面上了。”
“原来如此。”
“这是约翰·迪克森·卡尔想出来的诡计。不过。这次的情况嘛……”
“这次行不通?”
“如果在走廊这样做,吸尘器发出的声音就会被邻居听到。而且,吸尘机必须通电才能用。”
“是啊。那么,就只有自杀未遂这种可能了。”
“但她本人说不是……”
“也许是怕丢面子才那样说的。”
“我也想过这一点。不过,电话线切断了。想自杀的人会做到这一步吗?”
“说的也是,”根本沉思一阵,“那么凶手是怎样出去的呢?”
“我要是知道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真是怪事,无从下手啊,”根本扭扭头,“喂,就交给你办啦!福尔摩斯,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福尔摩斯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像没有特别发现,它来到片山身边坐下,开始打哈欠。
“哼,你可真够悠闲的。”
义太郎走过来说:“对不起,麻烦你了……”
“哪里,这是份内的工作。而且也许是因为我们同名吧,我也不觉得这是别人的事。”片山微笑着说。
“我以为早就和过去一刀两断了……”义太郎的表情阴沉下来,“现在必须要回老家一趟了。”
“那边也很麻烦呢。”
“没办法啊,”义太郎叹息道,“咦,有人来了。”
玄关传来说话声,义太郎走出去,片山跟在后面。一位年轻美女正站在那里。
“义太郎先生!”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令子的事了。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
“那就好!美沙子呢?”
“嗯,她很健康。”
义太郎扭头对片山说:“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晴美。”
“幸……幸会……”和以往一样,在美女面前,片山的声带又僵硬起来。
“我听你妹妹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
反正肯定没说好话吧,片山心想。
“听说你有事找我……”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想见见你。因为你跟义太郎先生的名字一样。”三浦晴美微笑着说。
片山觉得她有所隐瞒,也许在义太郎面前不便启口。
这时,一名鉴识人员走过来。
“电话上也找不到指纹。凶手大概戴着手套。”
三浦晴美困惑不解地说:“凶手?她不是煤气中毒吗?”
“好像有人企图谋杀她!”义太郎说。
“怎么会这样!”晴美脸都白了,“到底是谁想置令子于死地啊?”
“不知道。这次的事件可能跟别的案件有所牵连,必须要查明真相。”片山说。
“是啊。”三浦晴美点点头。
“你有什么打算?”义太郎问晴美。
“你若回去的话,我也一起回去。”
“哦?可是我和你都有孩子,我倒无所谓……”
“没关系,我老公可以照顾他。当然,我也不能离开太久。”
“这样啊。三浦君很辛苦啊。”
“他喜欢照顾孩子。没问题,只要休业三天就可以了。”
“那也好。总之,必须把事情搞清楚。”义太郎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