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餐太棒了!”古田说,“是谁做的?”
“我,”辻纪子说,“还有樱井玛莉小姐、植田真知子小姐,以及长谷和美小姐。”
“哦,原来是女生齐上阵呀,”古田苦笑,“只剩下了我一个男的……”
“加油!”片山为他打气。
“今天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真知子说。
“比赛和天气有关系吗?”片山问。
“没有湿气的话,小提琴的声音会更动听。”古田说。
“哦,原来如此!”
“……好像有点儿冷清。”长谷和美说。
没错,少了大久保靖人和丸山才二,市村智子也走了。
“这一周的经历我永生难忘。”长谷和美说出这样伤感的话,让人感到很意外。
“大家都是一样的。”辻纪子说。
玛莉一句话也没说。由于昨晚睡眠不足,她双眼通红,但神情却出奇沉稳。
“刑警先生,谢谢你。”古田说。
“什么?哪里哪里,这是我份内的工作。”片山有些难为情。
“比赛结束之后我可以和你约会吗?”长谷和美说,“我不会再勒你的脖子了。”
“但愿如此。”片山苦笑。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和玛莉相遇,玛莉红着脸低下头。
“一切都结束了?”辻纪子问。
“结束了,凶手已经落网,不会再发生意外了。”
“那么,我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战斗了!”辻纪子明朗的声音让这个早晨显得格外美好。
“九点半有车来接你们。”片山看看表。
“刑警先生也一起坐车去吗?”
“不,我要先回警视厅,但是我一定会去观赛的,”片山看着旁边说,“和这家伙一起去。”
福尔摩斯抬起头叫了一声,引起一阵开怀大笑。
“大家都出来了?”片山环顾四周,“好,要锁门了。”
他锁好大门,漫长波折的一周终于结束了。
片山向自己的汽车走去,福尔摩斯跟在后面。
大家也陆续走向面包车。片山坐进车里,让福尔摩斯坐在副驾驶席上,发动引擎。
车子慢慢加速,片山从后视镜看着那栋房子。
“真是难熬的一周啊,”车子开上大路,片山对福尔摩斯说,“不过,也不算太糟,事情都解决了,而且还跟女孩儿接吻了……我那样做是对的,是不是?”
福尔摩斯打了个哈欠。
“那个女孩儿又可爱又温柔,太完美了。”
“是吗?”
“是啊!”片山肯定地说。蓦然,他惊恐地回过头,看到玛莉的笑脸。片山急忙把车停在路旁。
“你……在做什么?”
“我在这里坐着呀。”
“这我知道……我现在要去警视厅,而你应该坐那辆面包车去赛场……”
“我不参加决赛了。”
片山大感意外:“你怎么……”
玛莉立刻打断片山。
“不,你听我说。昨晚我越想越厌恶,人居然为了音乐而互相残杀……这是不对的!就是因为有比赛这种东西,才会发生如此惨剧。”
“可是……”
“我知道对不起妈妈,可是我决定放弃小提琴了。”
片山无言以对。
站在玛莉的立场上,片山无法责备她。因为她,已经有几个人丢掉了性命,片山很理解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片山先生。”
“什么事?”
“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
“酒店,或汽车旅馆……”
“你……是认真的吗?”
“昨晚如果没人打扰,你不是也想……”
“这……也对。”片山感到难过,因为他不能否认。
“求求你……我不想就那样和你告别。”
片山沉思片刻,点点头:“好吧,那么就去找一家酒店吧。”
“谢谢,我好高兴!”玛莉兴奋得手舞足蹈。
“喂,这可是公家的车子,别弄坏了!你坐到前面来吧。”
“好!”
“福尔摩斯,你到后面去。”
福尔摩斯懒洋洋地跳到后座,玛莉移到前座。
“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吧……你困不困?”
“有点儿困。”
“你先睡一下,到了我会叫醒你。”
“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吗?”
“可以。”
玛莉把头靠在片山肩上。
汽车慢慢起步。
“真幸福……”
“是吗?”
“真的,我第一次感觉这么幸福……过去总是被追着往前走。”
“好好休息吧。”
“嗯……你的肩膀好舒服,我睡了。”玛莉闭上眼睛,轻轻叹息。
片山开了一段路又再度停下车。玛莉睡得很熟。
片山手握着方向盘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一声长叹,发动了汽车。
片山停下车,轻摇玛莉的肩膀。
“到了,起来吧。”
玛莉呻吟一声,睁开眼睛,又眨眨眼,对着片山微笑着说:“早安。”
片山心里一阵刺痛。多好的姑娘啊!我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玛莉深吸一口气,转头向外看。
“这里是……”
是文化会馆。
玛莉转过头盯着片山,吐出一个词:“骗子!”
片山心痛极了。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来这里。”
玛莉扭过脸不理他。
“你知道吗?”片山继续说,“你的心情我很了解。我也觉得比赛不能代表音乐的真正面貌,但犯错的是人,而不是比赛本身。”
玛莉没有说话。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你对莫扎特、贝多芬……”片山实在想不出第三个音乐家的名字,“总之,你很喜欢这些人的音乐,对吧?那就去把它们演奏出来呀!用你的才华让这些音乐流传后世。”
片山停顿片刻,又说:“搞音乐的人做坏事、犯错误,但是你能说那是贝多芬或莫扎特的错吗?”
玛莉转头看着片山,泪盈于睫。然后,她又回头看向文化会馆。
“现在去还来得及。”
“可是……我没有小提琴。”
“不要紧,小提琴在面包车上,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玛莉眼泪汪汪地看着片山。
“快去吧!”
玛莉搂住片山,她的眼泪流进两人嘴里,味道是那样苦涩。
玛莉松开片山,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向文化会馆跑去。
片山长叹。
“喂,福尔摩斯,你说我是不是傻瓜?”
“喵——”福尔摩斯表示肯定。
“可恶!”片山笑了。
掌声响起。
比赛盛况空前,观众热情高涨。
片山和晴美居然被安排在朝仓旁边的位置上。
福尔摩斯也卧在晴美腿上“欣赏”表演。
魁梧的斯塔维茨先生坐在朝仓的另一边,大手、大眼、庞大的身体,一切都很大,但却让人觉得他是个温和的好人。
“到目前为止——”朝仓说,“无伴奏的指定曲目大家都完成得差不多,难分高下。对新曲的诠释方面,樱井玛莉表现得最深入。如果下一个指定的协奏曲把握得好,樱井玛莉就胜券在握了。”
“这样啊,”晴美点点头,“协奏曲是哪一首?”
“不知道,这要靠运气。如果抽到西贝柳斯就好了,那是玛莉最拿手的。”
这时,主持人宣布:“下面上场的是樱井玛莉,指定曲是柴可夫斯基,协奏曲F大调,第二、第三乐章。”
“这不是她最擅长的曲子。”朝仓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是第一乐章呢?”晴美问。
“曲子太长了,如果演奏全曲会很累,那就不公平了。”
随着樱井玛莉的出场,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一袭水蓝色长裙将玛莉高挑的身材勾勒得曲线玲珑,配上出神入化的小提琴演奏,真是美得令人心醉。
玛莉对指挥点头示意。
指挥棒慢慢举起,木管与圆号展开前奏,玛莉架好小提琴。
充满哀怨的旋律如精致的丝线一般绵绵不绝,全场听众都听得入神了。
斯塔维茨低语了一句。
朝仓悄声告诉片山:“他说玛莉正在恋爱中。”
玛莉的琴声如泣如诉,她的心意,片山接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