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兰嫂开门后,见到了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连忙道:“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想找苏小姐回局里录口供。”
“可是我们太太受到惊吓了,还要去警察局啊......”
脸上敷着面膜的苏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兰嫂身后,“没事儿,去呗。”
兰嫂惊愕回头,不是被苏函乌黑的面膜吓到,而是从前的苏函要是遇到这种事看都不会看一眼,还喜欢各种搪塞推脱。
兰嫂还盘算着再和警察同志沟通的时候,苏函已经收拾好东西上了警车。
看着那正气凛然的背影,兰嫂想起从前苏函只会嫌弃她做的饭菜油腻然后阴阳怪气,一边吃她做的零食一边埋怨自己又胖了几斤,实在不好伺候。
但碍于她是岑老夫人故友的托孤,和岑先生早定下了娃娃亲,也真进了岑家的门。
而近期的苏函倒是不太一样,看来老先生老夫人抱孙子指日可待了。
大西博物馆联合拍卖行举行的秋季拍卖会上,岑逸之坐在台下第一排。
台上主持人正在用英语介绍:“最后一件拍卖物是宁王墓出土的紫檀笔筒......起拍价八十万......”
像蹲守到自己的狩猎目标一般,岑逸之漆黑的眼眸闪烁出了星光,薄唇抿出微不可查的笑容。
他正了正坐姿举起牌子,举手投足间优雅高贵。
“八十五万。”
“九十万。”
“九十五万。”
“一百万。”
“一百万还有加的吗?一百万第一次,一百万二次,一百万第三次,落锤。恭喜来自中国的岑逸之先生拍得宁王紫檀笔筒......”
“他疯了吗?一百万买一个笔筒!简直太疯狂了!”
“而且他刚刚才花了两百万买了一个砚台!他想干什么?!”
台下金发碧眼的外国商人们交头接耳。
闻言的岑逸之一笑置之。
拍卖会结束后,企业家和收藏家们从会场内鱼贯而出。
叹气摇头交流着:怎么又是岑这个家伙?哪里都有他!这个该死的富有收藏狂!
“岑总您太棒了!刚刚的采访您都不知道,您介绍宁王紫檀笔筒的时候都给老外们看傻了,从工艺谈到历史,说的就跟是您自个儿的似的!”
看着猛竖大拇指的助理小邓,岑逸之脸上笑容和往常一样如霁月清风。
秉着敬客之道,先结束了国外媒体采访之后,岑逸之颀长的身影在警卫的包围下来到后台,等待他的是一群国内媒体记者朋友。
身为岑氏集团的年轻总裁,他的一举一动在国内外的媒体眼里都备受瞩目。
“岑先生请问您近几年来走遍全球的古董拍卖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岑逸之本就生的剑眉星目,镁光灯的照耀下,轮廓更加分明,“民族需要信仰,我们的信仰就是我们的文化,我想守护我们的文化。”
媒体记者们纷纷捂住想惊叹的嘴巴,眼眶内银光闪闪,内心澎湃。感慨道,瞧瞧,这就是我们年轻企业家的觉悟!
摄影师手里的照相机如同上了马达一般,快门被疯狂连按。
“有人说岑先生买下那么多文物收藏在家里,是为了给未来的爱人攒聘礼是吗?”
助理小邓瞪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娱乐记者:“咳咳,岑总赶时间,还是问些别的吧。”
岑逸之摆了摆手,笑道:“众所周知,我的爱人就是我的国家。”
这一番问答又迎来了新一轮镁光灯的洗礼,把岑逸之照耀得如同一个发光的神明。
“我们都知道岑先生一向都很宣扬正能量,请问您有关注今天热搜上的见义勇为事件吗?”
“还没来得及看,您可以展开说说。”
“就是网络红人苏函在烤肉店出手搭救了被性骚扰的女孩,还和歹徒肉搏了。您怎么看?”
“我觉得当下社会确实很需要这样正义勇敢的年轻人......你刚刚说的是......苏函?”
“是的,就是网名是温柔一刀苏小函的网络红人,岑总认识吗?”
此时,不管是娱乐还是不娱乐的记者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八卦之心欲破体而出,凝视着岑逸之。
“不好意思,以前不认识,今天知道她这个英雄事迹就认识了,很荣幸。”
岑逸之管理好欲崩裂的表情,温润如玉面向镜头微笑。
助理小邓接了个电话后过来向媒体朋友们微笑伸手示意,在岑逸之附耳道:“岑总,警察局来电话了,太太在警局录口供,需要您去证明下她的身份。”
去往警局的车上,岑逸之已经不再管理表情了。沉着脸看着手机里暴起对付歹徒砍手刀的苏函。
“太太真厉害,不过也是真危险!旁边的人也不知道帮个忙!太太为了能红,还去练武术啊!太拼了!一个女孩子要这样赚钱太可怜了!”
岑逸之看向窗外:“她跑到我大平层砸古董花瓶的时候,拿花瓶碎片割脉威胁你的时候,你也觉得她可怜吗?”
小邓羞赧不语。
岑逸之按了按太阳穴,温和道:“专心开车。”
除了拿结婚证那天,岑逸之就没见过那个名义上的老婆。
他知道这个女人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制造新闻引他注意,都只是为了他的钱。这样的女人父皇的后宫里比比皆是。
那日被她砸破的花瓶,是当年加冠礼上母后亲手为他所制!简直可恶!
踏入警察局那一刻,岑逸之掂量着要不待会去隔壁这把婚离了算了。
这女人只会影响他找回自己陪葬品的速度。
一道窈窕背影从他身边掠过,裹挟些熟悉的紫檀和雪松的清香。
岑逸之怔住在原地,这味道让他有些恍如隔世。
“岑先生,麻烦您帮您太太出示下证件,我们需要拍照留底。她走的太急没带,手机也没电,只能我们联系你了。”
岑逸之把身份证递给民警后,四处张望也没看到苏函的身影。
“您太太刚上洗手间去了,这不,来了......”
苏函抬头挺胸走到桌子前,淡淡看了眼岑逸之,就被民警带着去一旁幕布下拍照。
留下一脸温润的岑逸之独自懵逼。
拍照的小民警是个热心肠的女生,“姐,你们夫妻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可以去我们隔壁民政调解一下。”
苏函尴尬笑了笑,“没什么,就这样吧,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主要她又没错,凭什么离?
岑逸之的耳朵动了动,深邃的双眼一直锁定在苏函身上,看她做事利落,拍照时候大大方方,拍完就走。
与当初在民政局拍结婚照那个苏函天差地别。
当年看到她在民政局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工作人员给她精修结婚照,岑逸之只想悔婚。
无奈老爷子和老太太以死相逼,只能以隐婚和互不干涉为条件来妥协。
苏函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又闻到熟悉的紫檀雪松的味道。
站在车前的岑逸之,将手里的离婚协议塞到了小邓手里,反正现在民政局也下班了,明天再说。
“我今晚回家。”
“啊?”苏函如听到晴天霹雳。
“太晚了,我也累了。送你回去就直接休息了。”岑逸之没有从苏函脸上看到任何喜悦的表情。
“其实也不必,你让他送我回去就行。”苏函指了指小邓。
小邓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今天这两人怎么回事?
平时不都是太太热脸去贴岑总的冷屁股吗?
这家伙灵魂互换了?
“那...那...那岑总怎么回去啊?”
“打车咯,他平时不都是住市区吗?打车挺方便的。”
岑逸之修长的食指轻轻戳她的小脑袋,“你怎么想的?”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亲昵过后,岑逸之脸颊微热。
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想搞什么鬼,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她做这种动作。
大概是她今天喷的香水有毒。
“别废话了,上车。”
一路上,小邓偷偷瞄着后排的俩人。根本就不敢开快,生怕太太借机忽然来个生擒猛扑岑总,岑总气炸肯定扣他工资!
到家后,兰嫂开心接着苏函进门,得知岑逸之今晚在这过夜之后,开心地掏出手机准备发情报给岑老夫人,还是被抓包了。
“我只是今天太累,也不打算和她睡一屋,兰嫂还是别让母亲空欢喜了。”
岑逸之笑如和煦的春风,却让兰嫂如临冰霜。
行吧,年轻人要面子,估计想给惊喜老夫人呢。
苏函一向睡在二楼,从楼梯下来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把吃完肉脯的空盘子放回厨房洗碗槽后,高兴地清洗了起来。
“哎哟太太,放那儿待会洗碗机洗就好了,你手不还疼吗?”兰嫂眼里有活儿,急忙夺过了她洗好的盘子来收拾。
“没事儿,我顺手。”苏函扯了块纸巾,擦着手愉快上了楼。
岑逸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从前兰嫂反馈的可不是这样啊。在兰嫂那更新了苏函最近在家的情况后,他决定上楼。
苏函在捣鼓化妆品,她不仅爱上了美食还爱上了美妆,而且她觉得自己蛮有天赋。
“我能进来吗?我们聊聊?”
门打开后,岑逸之看着脸上涂着五彩斑斓黑的女人,嘴角抽搐了几下。
“大半夜的,化妆?”
“刚刚刷到一个仿妆挺好看,学习呢,有事吗?”
岑逸之瞄了眼她手里屏幕的字,“十二花神?你不是不喜欢古风吗?”
苏函把手机藏到后面,“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早点休息。”岑逸之凝视了她许久,见她没有其他动作之后,便离开了。
苏函看着男人的背影,莫名其妙。
翌日,小邓一大早就接到领导的电话,不仅取消掉离婚律师的预约,还让他来接领导两夫妻去吃早餐。
连个早餐都要坐电梯上108楼吃,罪恶的资本主义!
苏函若不是看在食物的份上,断不会跟他来的。
谁让这孩子上辈子就没见过好东西呢?
苏函看着这号称最昂贵的早餐,实在是说不出话,除非是脏话。
全是素的!当她是羊了个羊吗?
“要不岑总您先忙,我下楼炫俩大包子就成。”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说话那么有趣?”
“饿急眼了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岑逸之被她逗笑,示意服务员继续上菜。
看到牛排烤肠和精致甜点的苏函瞬间活了过来。
苏函挖了勺香草味冰激凌球放进嘴里,“爽!”
“吃冰的不怕凉?”
苏函腹诽道,大哥,这是你点的餐,问我为什么吃?所以她不想回答,而是更大口地吃起来。
岑逸之觉得苏函不作的样子也挺好看。
“哎哟,肚子疼。”苏函估计自己吃冰的吃太快,赶紧跑到洗手间闹肚子去。
空旷的顶层餐厅里只剩岑逸之在优雅举着红酒杯。
“叮——”是苏函放桌面的手机响了。
岑逸之没在意。
服务员来收空盘子的时候,不小心将水弄洒了。岑逸之只好帮她把手机拿起来。
“叮——”她又来信息了。
岑逸之拿纸巾帮她把屏幕擦干,屏幕却被点亮。
他瞥了一眼,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牙关紧咬。
苏函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双腿发软脸色苍白,没有留意到对面那人脸上的暴风雨。
小邓在酒店楼下将她搀扶进车里之后,她瘫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小邓看着她那个样子,“岑总,要不咱先去医院吧,太太好像不舒服。”
岑逸之面无表情,冷冷道:“不用,去找徐律师。”
“你工作的话,可以先让我回去吗?我实在难受,想回家躺会儿。”苏函声音微弱。
他冷嗤道:“一起去,签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