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再度在饭店房间里踱起方步,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只要再等几分钟。
那个年轻女人关门离去之后整整过了七分钟又五秒后,门板上传来轻轻的手指头敲动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梅森过去扭动门把,拉开门。
有点服装不整,需要刮刮胡子的保罗·狄瑞克,对梅森咧嘴一笑,低声说:“没问题,派瑞。”
梅森说:“你有没有找……?”他停止说话,狄瑞克一根手指竖立在唇上走了进来。
“怎么啦?”梅森低声问道。
“她还在饭店里。”狄瑞克说。
“你亲自出马?”
“我不得不,派瑞,我无法及时派人到这里来,我套上衣服就尽快赶来了,结果偏偏又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怎么会?”
“我的那个总机小姐在走道上,她得登记一个房间好办事。她穿上女佣的围裙戴上女佣的帽子,当你的这个女孩出门时她就站在走道上。但是,这个小妞不像我们预料的一样搭电梯下楼去,反而是上楼去。”
“喔——喔。”梅森说。
“上面只有一层楼,”狄瑞克说:“所以我的工作人员觉得她可以爬楼梯上去不会落后太远。当然,她事先已经看过地形位置,所以她知道怎么走。”
狄瑞克点点头。
“她快步爬上楼梯,打开安全门,只落后电梯一两秒钟,你的那个女孩正沿着走道过去。她停在815房前,从皮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我的手下悄悄过去正好听见那道门从里面锁上的声音。”
“然后怎么样?”
“然后她贴在门上听,听见低低的讲话声,其中有一个是男人的声音。显然那个小妞订了815房。我们没有约定紧急的暗号,所以我的手下得冲下去到我坐在车子里的地方告诉我情况要我指示。我觉得你需要的只是那个房间号码而我的办公室总机又不能再关闭下去了,所以我就叫我的总机小姐回办公室去而我上来向你报告。我到柜台查过815房登记的名字是一位麦迪生·柯比太太。”
“那个职员有没有怀疑到你?”梅森问道。
“去他的,”狄瑞克说。“他是那些笨蛋之一。要是他敢透露什么我会要他好看。我想他们多多少少一定习惯见到私家侦探来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你是个私家侦探?”
“不。我让他以为我是个寻芳客。我塞给他几块钱。坦白说,派瑞,我认为他根本不在意。”
“这么说她还在这饭店里。”梅森说。
狄瑞克点点头。“这使得事情既复杂又单纯化,派瑞。如同我试着向你指出的,我们缺人手。我本来要我的手下看到那个小妞走出这房间时就向我作暗号好让我能……”
“她怎么作暗号,保罗?”
“够简单的了。我的手下坚持要一个靠马路的房间,你的小妞一搭上电梯下楼我的手下就跑回她的房间,打开窗子用手电筒照我的车子,我把车子的后视镜调整好让手电筒的光反射到我的眼睛里。”
“好办法。”梅森说。
“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狄瑞克告诉他,同时打起呵欠。
“好了,我们已经把我们的猎物追进洞穴里去了。”梅森说。
“她是狄克丝……”
梅森咧嘴一笑,“她说她是狄克丝。”
“怎么样?”狄瑞克问道。
梅森摇摇头。
“你是什么意思?”
梅森从口袋里拉出手帕说:“这里有标明1、2、3的三个口红印子。你对它们有什么看法,保罗?”
“你一定应接不暇。”狄瑞克说。
“别说俏皮话了。你对这三个口红印子有什么看法?全都一样?”
“其中有两个一样,有一个可能比其他两个淡一点了。我想——不,等一等——它们全都一样,我想它们全是一个色调。”
“我也这么想。”梅森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三个不同的女孩亲热?”狄瑞克问道。
梅森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唇膏说:“第1号印子是从自称为狄克丝·岱顿的女孩嘴唇上来的。第2号印子是从这张桌子底下写的字来的,而第3号印子则是从这支唇膏上来的。”
“写在桌子底下的字?”狄瑞克问道。
“嗯。”
梅森抬起桌子,轻轻把它翻过来,保罗·狄瑞克注视着桌底写的字吹起一声口哨,然后说:“你怎么发现的,派瑞?”
“‘基本常识,亲爱的华生,’”梅森咧嘴一笑说。“这支唇膏在地板上,你注意到它是一管烫金的唇膏,会反射光线,只有瞎子才看不见。”
“好,”狄瑞克说:“我仍然不明白你怎么会看桌子底面的。”
“好好看看这支唇膏,”梅森说。“女人的嘴唇平滑,这支唇膏在粗糙的东西上面划过留下深刻的纹路而且边缘起了碎屑。
“因此我自然开始到处查看这支唇膏除了在女人的嘴唇上划过之外还在什么东西上用过。”
“结果你就发现了这张桌子。”狄瑞克说。
梅森点点头。
“等一等,”狄瑞克说:“这可能是当真的,派瑞。你本来是要来这里见莫瑞士·阿尔伯格?”
“而——究竟是不是,阿尔伯格和某个女人,也许是狄克丝·岱顿,本来在这房间里。有人溜进来,拿把枪对着他们……”
“你会注意到床单上的枪印子,”梅森说。“十分明显。”
狄瑞克看看梅森手指的地方说:“不明显才有鬼了,派瑞……我的天啊,那就对了!真的对了!他们坐在这里。他们知道他们会被强迫带出去兜风。他们想要留话给你,他们没有机会,但是那个女孩装作好像想在被干掉时好看一点的样子,所以就打开皮包,拿出唇膏开始涂涂画画。那是很自然的事,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偷偷留下这些话。她怕你无法及时发现,所以就把唇膏丢到地上,确定你会看见,然后他们用枪抵住她,告诉她时候到了。”
“听起来是合乎逻辑没错。”梅森毫不起劲地说。
“天啊,”狄瑞克告诉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平静,派瑞。快,我们快着手。我们先从搞懂这句话的意思开始。我们——你认为怎么样?认为我们最好报警?”
“我是这样认为。”
狄瑞克注视着他说:“你是我所见过最要命的家伙。你一下子紧张兮兮的凌晨三点把我从床上叫起来,然后一下子又稳若泰山的坐在那里发呆好像一点都不急的样子。他们有生命危险,我们找到他们时他们究竟是死是活要看我们花多久的时间搞懂这句留言去解救他们。”
“可能。”梅森说。
“到底有什么不对?”狄瑞克问道。
“这句留言,”梅森说:“想必是某个在玩弄她的唇膏的女人偷偷写在桌子背面的,而且是在监视她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写的。是不是这样?”
“哦,在我看来确实是那样。”狄瑞克说。
梅森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记事簿,放在膝头上说:“现在,这代表桌面,拿支笔在上面写‘救命’两个字。”
“好,”狄瑞克说:“那证明什么?”
“现在,”梅森说:“把记事簿翻转过来,假装那是桌子背面,现在你正坐在桌上那里。来,如果这样能帮助你明白的话,把这记事簿靠到桌子背面上去。然后,拿枝笔在桌子背面写上‘救命’。”
“好,”狄瑞克嘲讽地说:“随便你,不过在我看来这全是浪费时间。”
他坐进椅子里。派瑞·梅森把记事簿紧贴着桌底,狄瑞克写上“救命”两个字。
梅森把记事簿拿回桌面上。
“啊,真要命,”狄瑞克说。然后突然说:“再来一次,派瑞。”
梅森把记事簿放到桌子底面上,狄瑞克再度写上“救命”。然后他再度把记事簿放到桌面上,怀疑地摇摇头。“这我以前没想过,”他说。“当然,够合逻辑的了,当你想到的时候,我只是从来没想过而已。”
“任何时候你在桌背上写字,都会写成那样,”梅森说。“现在把这记事本对着镜子,‘救命’两个字是正的,可是当你这样看时便成了小孩子都知道的左右颠倒的字了。”
“因此,”狄瑞克说:“你觉得这句留言不是某个坐在桌子旁的人写的。”
“那句留言,”梅森肯定地说:“是某个不需要掩饰她在干什么的人写的。她只要把桌子翻过来,写上去就行了。”
狄瑞克点点头。
“那句留言,”梅森说:“可能是个陷阱。”
“怎么说?”
梅森不理会他的问话,继续边想边说出来。“我们觉得这句留言确实是假造的因为不可能写成那种样子,因此这句留言被写下来一定有某个原因。”
狄瑞克默默地望着他。
梅森竖起两根手指头。“第一,”他的拇指碰碰食指说:“这句留言是个陷阱。第二,这句留言是道烟幕。”
“你是什么意思,一道烟幕?”
梅森不耐烦地说:“我们知道莫瑞士·阿尔伯格本来在这房间里,至少他说他在。”
“是他的声音没错吧?”
梅森点点头。“我认得他的声音,他非常激动。他在这房间里,或者至少他说他在这里,而且他没有理由要说谎。”
“后来他怎么啦?”
“后来,”梅森说:“有人拿着枪对着他,而莫瑞士留下了字,也许有一个女孩跟他在一起而她用唇膏留下了字。”
“可是我以为你刚刚说她不可能那样做,那……”
梅森作势要他闭嘴。“把莫瑞士·阿尔伯格带出这个房间的人发现留下了字,也许他们没有时间去查看所以他们就留下了显然是放烟幕的字给我……我们再来看看那张桌子,保罗。”
他们一起注视桌子背面。
“好像没有其他的留言。”狄瑞克说。
“显然没有。我们四处看看,也许是写在其他某个地方而他们找不到,而且想安排好让我也找不到,把阿尔伯格带走的人一定匆匆忙忙的。”
“你这不是有点牵强附会吗?”狄瑞克问道。
梅森不耐烦地说:“任何事情都有原因,那张桌子背面有句留言。那有个原因,我想查明是什么原因。”
“可是如果他们不知道另外一句留言是什么,为什么要为了破坏另一句留言而写下一句留言呢?”
“他们一定怀疑到另外有句留言,可是不知道写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们决定留下一句留言当烟幕……开始找,保罗,看看我们能找到什么。”
梅森打开橱柜的门,看看门柱内侧,以及门的内面。
他看看衣橱里面,又看看浴室里面。
“找到什么没有?”狄瑞克问道。
梅森走到浴室门口,摇摇头。
找起来有点散散漫漫的狄瑞克说:“如果真是个陷阱,派瑞。那会是什么陷阱?”
梅森说:“可能是为我们而设的陷阱,可能是为了让我们浪费很多宝贵的时间。由于我深信那句留言是假的,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上面。”
“可是那句话一定有什么意义,派瑞。”
“当然有,”梅森说:“可能是一本书。想想看‘262V3’,那可能表示第三卷的第二百六十二页。”
“对,”狄瑞克叫道:“那么‘L15 left’就表示左列第十五行。”
“显然,”梅森说:“是本一套三卷的书,而且分印成几列。那表示什么,保罗?”
狄瑞克深思地皱起眉头。“可能是一套法律条文的书吗,派瑞?”
梅森说:“比较可能是你现正在看的书。”
“我不懂……噢,你的意思是指这些电话簿,可是它们并没有标明第几卷。”
“这些有,看到贴在背上的那张纸没有?”
保罗·狄瑞克拿起一本电话簿翻过来。“凯梦饭店电话指南第一卷,721房,”他念道。“显然这种地方的客人任何没钉牢的东西都偷……天啊,派瑞,我们来看看!”
狄瑞克抓起第三卷电话簿,翻动内页,找到那一行,然后念道:“贺伯特·席德尼·葛兰顿,科林达街1024号。”
“有没有任何意义?”梅森问道。
“有,”狄瑞克激动地说。“我听过这个人名,是——等一等,派瑞。”
他迅速拿出记事本,翻动着说:“当然。这是因贩卖马票而被逮捕过的乔治·斐伊提的化名之一,他那件案子好像不了了之了……天啊,派瑞,我们去……”
梅森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追查这个线索?”狄瑞克问道。
“还不到时候,”梅森说:“我们找完了再说。”
梅森查看椅子背面,爬到床底下去说:“保罗,洗脸台上面那面镜子可以移动。你去看看镜子背面,好吗?”
梅森还在床底下时,狄瑞克激动地喊道:“这里有东西,派瑞。”
梅森连忙爬出来,挥掉衣服上的灰尘,走向已经把镜子从墙上拿下来的狄瑞克。
镜子背面有一行用唇膏写下来的字:5N20862。
“那,”梅森说:“可能是一部车子的牌照号码。”
两人站在那里注视着镜子背面用唇膏写下的那行字。
“我不懂。”狄瑞克说。
“我懂,”梅森说。“莫瑞士·阿尔伯格和某个女人在这房间里,有人押走了他们,或是为了什么原因他们不得不离去。他们想要留话给我,女孩站在镜子前面显然在化妆时用唇膏在镜子背面留下字,当时没有人逮到她。可是当他们离开时有什么让他们想到她用唇膏留下了字,他们怕我会看到。所以他们就回来故布疑阵,留下了连瞎子都不可能看不见的字。”
“那么你认为这是最初的留言,也是真正的留言?”狄瑞克指着镜子背面的那行字问道。
梅森点点头。“而且桌子底下的那一行字是个陷阱。”
狄瑞克说:“看起来很像是车子的牌照号码没错。”
“你查出这个号码的车子要多久的时间?”梅森问道。
“我来打个电话,”狄瑞克说。“用不着几分钟。”
“等一等,”梅森说:“不要从这里打出去,保罗。”
“不要?”
“不要。楼下唯一值班的人是那个夜间职员,我认为他对这一切十分感兴趣。如果他偷听你查那部车子的电话,他可能就知道了我们离开这里以后上什么地方去。而且现在没有人在监视那个来过这里的女孩……找几个人来跟踪那个815房的女孩要多久的时间,保罗?”
“不太久。”
梅森说:“等一下,保罗,我想这是个警方的案子,我想我们陷得太深了。”
“你要打电话给警方吗?”
“不是那样,”梅森说:“不过我想要警方采取一点行动如果我们能想出正确的方法让他们帮忙的话——还有想出如何控制好他们的行动……这件事仍然有点怪怪的。”
“你这话怎么说?”
“留在镜子背面的那个牌照号码。”梅森说。
“怎么样?”
“谁留下的?”
“可能是那个真正的狄克丝·岱顿,”狄瑞克说。“她跟莫瑞士·阿尔伯格在这里,他们在等你。有人找上了他们,他们没锁上门好让你进得来不会引起骚动。”
“那部分正确,”梅森说。“到目前为止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继续说下去,保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有人不想让他们跟你联络上,拿着一把枪走了进来。”
“然后怎么样?”
“然后他告诉他们说他们得跟他一起去兜兜风,而狄克丝·岱顿可能说:‘好吧,兄弟,不过让我先补补妆,’然后走到镜子前拿出唇膏开始涂起来,同时用小指头抹匀,她一边涂一边从镜子里看房间里的情况。
“阿尔伯格可能表现得有点粗暴,或是他们可能认为他会粗暴起来,所以他们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而狄克丝马上靠近镜子,把镜子移开墙面一吋,写下那个车牌号码。”
“什么车子?”梅森问道。
“会提供我们他们被带到什么地方去的线索的那部车子。”
“你是说她会知道在外头等着的那部车子的牌照号码?”
狄瑞克皱起眉头。“不,我想那不可能。”
“然后他们被迫跟闯进来的那些人走?”梅森问道。
“当然。”
“下电梯,越过大厅,走出去?”
狄瑞克突然变得深思起来。
“听起来像电影上的情节一样。”梅森说。
“呃,有可能是那样,”狄瑞克说。“他妈的,派瑞,就是那样。”
“那么这个汽车号码呢?”梅森问道。
“那难倒了我。”狄瑞克承认。
梅森突然双指一弹。
“什么?”狄瑞克问道。
“我们在找一部车子,”梅森说。“这可能就是那部本来想绑架的人开的车子,那部右前门有个弹孔的车子的牌照号码。”
“可能。”狄瑞克皱起眉头集中心思思考地说。
梅森说:“我们找到了两句留言,保罗。其中有一句可能是真正跟莫瑞士·阿尔伯格在一起的女人留下的,不管她是谁,另外一句是别人留下的假留言,那句假的留言直接指向乔治·斐伊提。那表示什么?”
狄瑞克说:“我偏向于采取追查电话号码簿上这个贺伯特·席德尼·葛兰顿的行动,到那里去一趟不会有什么伤害。”
“恐怕会有,保罗。”
“为什么?”
梅森说:“我们在跟时间对抗,有人想要我们白费时间。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我们去找斐伊提,他是他们一伙的,除非为了什么理由他们决定不想再要斐伊提了,也许他们要牺牲斐伊提。可是如果是这样……见鬼了,这没道理,保罗。”
“他们不会牺牲斐伊提因为这么一来他会说出来。”狄瑞克说。
“除非,”梅森突然说:“他没办法说出来了……保罗,我们去查明815房里在搞什么鬼。我们……”
房门猛然被打开。刑事组的崔格警官,跟另外一个梅森不认识的警官,站在门口说:“你们知道815房什么?”
“呃,”梅森说:“我们有不速之客来了,保罗。这么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警官?”
“执行勤务,”崔格警官说。“815怎么啦?”
“噢,”梅森说:“我们在说小睡一下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八点十五分叫我们起来。”
崔格脸色阴沉。“梅森,你再这样搞下去你就不用留话了。你会六点三十分起床,喝过咖啡然后被吆喝着进监牢里去享受享受在里面的滋味。见过杰夫瑞警官没有?”
梅森点头致意。“我以为刑事组的弟兄我大部分都认识。”他说。
“他不在刑事组,”狄瑞克低声说。“我认识他,派瑞,他在风化组。”
杰夫瑞朝狄瑞克一顿首。
崔格警官说:“杰夫瑞警官负责风化小组。罗伯·柯烈蒙遇害时在他手下工作而这件事跟柯烈蒙被杀有关。梅森,你惨了。你跟815房到底有什么关系?坦白回答,因为这一次我们是赢家。”
“坦白说,”梅森说:“我要保罗·狄瑞克去跟踪住在815房的人因为我想多知道一些有关她的情报。”
“有关‘她’?”
梅森点点头。
崔格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见一位委托人。”
“听着,梅森,我来坦白告诉你。我们全都知道了……”
“我可不会那样做,崔警官,”杰夫瑞警官打断他的话说。“请他回答问题。”
崔格不理他说:“我来给你个公平的交易,梅森,底牌都摊出来在桌上,不想陷害你。这家饭店是垃圾,通常这里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引起任何注意,但是813房的客人听见争吵的声音还有一声他认为是装有灭音器的枪声,他报了警。”
“多久以前的事?”梅森问道。
“不太久,”崔格说。“我们刚到,一部巡逻车接到电话两分钟之内就到了。他们发现815的房门没锁,床上有具尸体,就通知刑事组,我正好跟杰夫瑞警官在另外一个角度上进行调查这个案子,马上赶过来。
“815房床上的死者是个有点矮矮壮壮的家伙,皮肤有点黑,眉毛特别粗浓几乎碰到鼻梁。他口袋里的驾照说明他的姓名是贺伯特·席德尼·葛兰顿,住址是科林达街1024号。我派人负责而且查问柜台职员,他是个记人脸像照相机一样的家伙。我问他饭店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他说派瑞·梅森在这里,而且说他认为梅森到721房去了,说有个私家侦探跟他在一起,说一个女人来订房间他认为是某种工作人员。现在,说吧,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森看看保罗·狄瑞克。“我们调查结果令我们相信席德尼·葛兰顿是乔治·斐伊提的一个化名,而乔治·斐伊提可能跟企图绑架杀害狄克丝·岱顿的事情有关。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无法告诉你。”
“除此之外,”崔格绷着脸说:“你不用告诉我。如果你想要蛮干,那我们就来吧。你们不准离开这饭店,到楼下大厅去等着,准备让我问话。”
“你是说你要依重大见证人把我们扣留下来?”梅森问道。
杰夫瑞警官,一个魁梧的家伙,凶巴巴地趋向前一步。“不是证人,而是谋杀贺伯特·席德尼·葛兰顿的嫌犯?”他说:“现在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