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宽脸色惨白。
“你,你不会这么做……”
“我现在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我已经疯了。你看不出来吗?”慕容雨川搅动插在山崎宽手里的刀。
山崎宽哀号着,抽搐成一团,他哭泣起来“:你赶紧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对我的问题解释清楚,我给你痛快。”
“我,我,我不能……求求你,杀了我……”
慕容雨川心里奇怪,为什么自己能够变得如此冷酷,看到山崎宽痛苦求饶,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他真的被逼疯了吗?
山崎宽实在疼痛难忍:“我说,我说,你停下手……”
慕容雨川把解剖刀抽出,山崎宽的左手掌几乎被切成两半,他用右手握着血流不止的左手,疼得不住抽着冷气。
他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果我说了,即便你放了我,我也必死无疑,就像赵天磊一样。”
慕容雨川目光闪动:“你认识赵天磊?”
“是我杀了他。”
山崎宽说完,瞧见慕容雨川吃惊的表情,咯咯地大笑:“大吃一惊吧。如果我不说,你绝对想不到是不是?”
慕容雨川知道赵天磊不是自杀,但他未曾想到凶手竟是面前这个日本人。
慕容雨川惊讶的表情逐渐消失。
“你之前认识他吗?”
“在杀他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只是通过网络联系过。”
“那你为什么杀他?”
“其实原因就在你的眼前。你一直都有看到,却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
慕容雨川一震。
山崎宽又咯咯笑起来:“答案就在这里。”
他忽然把没受伤的右手伸进怀中。慕容雨川以为他要反抗,举起解剖刀。
山崎宽没有什么凶器可掏,他把自己的上衣扯开,袒露出白皙的胸膛。他的皮肤也像女人一样光滑细嫩。
慕容雨川没有看出他的意图,全神戒备。忽然,他瞪大眼睛。尽管努力控制,仍然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山崎宽从胸直到肚脐呈T字形簇生着一片短短的白色毛茬。
“我下边也长着。”他说,“原本没有这么短,我有意刮的。”
半透明灰白色的毛发。
慕容雨川用力吞咽:“你的脸上也长这种毛吗?”
“对,但是都让我剃光了。否则,我还怎么出门呢。”
“你跟赵天磊一样,都是先天性遗传多毛症患者。”
山崎宽冷笑:“你说错了,我们并不是患者,我们的遗传基因并没有发生变异,我们天生下来就是这样。我们如果结婚生子,无论男孩女孩,也都是这样。”
“你说什么?”慕容雨川闭不上嘴。
“难以相信是吗?正因为难以相信,所以你们警察才不会往这方面想,所以,如果我不说,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死赵天磊呢?既然你们都一样……”
山崎宽反问:“赵天磊为什么要杀死林晶呢?”
慕容雨川说:“赵天磊杀死林晶是因为林晶看见了他长毛的脸,而且拍了照片。他为了掩饰这个真相,才杀害她,难道你……”
山崎宽说:“我也为了掩饰真相,因为那个鲁莽的家伙已经引起你们的怀疑了。一旦你们抓到他,就会发现他的特殊身份,每刮一次毛,慢的半年,快的三个月就会慢慢长出。他如果被起诉拘押,超过三个月,就露馅了……”
“等等,你所说的身份是指什么?”
“难道,你仍然以为我们是多毛症病人吗?你了解不了解多毛症呢?找一个多毛症患者跟我们站在一起,就会看到明显的差别。况且,很多多毛症患者由于内分泌异常,出现肢端肥大的特征。你看看我呢。”
他说着把裤子也褪下来。他像模特一样原地转了一圈。从胸部到下体之间生长着T字形的白毛,其他地方和常人无异。
看到慕容雨川惊异的表情,山崎宽说:“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吧。我们外表除了灰白色的毛发,与你们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在现代医学中,把多毛症划分为七大类——肾上腺性多毛、中枢性多毛、卵巢性多毛、药源性多毛、胰岛素抵抗综合征、特发性多毛和先天遗传性多毛。除了先天遗传性多毛,其余六种毛发生长异常都是因为内分泌失调导致,可以在药物治疗下缓解。唯独先天遗传性多毛的病因至今在医学界仍然是一个谜。这些人体内的器官功能正常,却生出茂盛的毛发,而且往往出现家族遗传的特征。医生们就将这些人归纳为先天遗传性多毛症患者。但其实,他们都弄错了。”
慕容雨川说:“既然你说自己不是多毛症,那你是什么?”
山崎宽说:“YETI。”
“YETI?”慕容雨川仍然没听懂。
“山林的主人。YETI是你们人类所起的不甚准确的说法,就是你们所说的雪人。在欧洲传说中也有管我们叫狼人的。”
“雪人?狼人?”
慕容雨川瞪着面前消瘦的男人。在传说中,雪人都是身材接近两米,四肢粗壮,面如猿猴的怪物,而狼人更是圆月之夜能变成野兽的东西。
“呵呵,看上去不像是吗?”山崎宽猜出了慕容雨川的心思,“传说永远会歪曲现实。”
“那像你们这样的……雪人……有多少?”
“全球来说接近百万,主要分布在欧洲中北部与亚洲中北部。因为我们比较适应相对寒冷的生存环境。”
“近百万……”慕容雨川觉得面前这个人是一个疯子。
“你以为地球上只有你们人类是独一无二的高级灵长类动物吗?你们只不过是繁殖力比较强而已,才把其他物种的生存空间抢占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人类不是由猿人演变过来的吗?你们不也一样?”
山崎宽摇摇头:“我们的共同祖先或许一样,但是早在几百万年以前,过渡到类人猿时期产生了分支。你们人类属于由能人和智人演变的一支,而我们则属于教科书上已经灭绝的分支。YETI生活在赤道北部的寒冷地区,而类猿人则生活在赤道附近。我们共同拥有这个世界。”
慕容雨川不屑道:“胡说八道。”
山崎宽说:“你对人类的进化知识了解多少?”
慕容雨川知道的还真不多。
“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普及一下人类进化的科普知识。”
“……”
“根据考古学考证,距今大约3000万年到500万年前,地球上出现了高级智能生物的祖先,统称为古猿。笼统来说就是我们共同的祖先。”
“这我也知道。”
“但你未必知道,这些古猿仍然可以分成几大种类,包括小古猿、埃及古猿、腊玛古猿和森林古猿。”
“……”
“经过出土的化石和史料分析,人类的祖先属于小古猿、埃及古猿或者腊玛古猿其中之一。伴随着其他两个古猿种类的灭绝,存活下来的猿种演变成了早期猿人,或者称之为能人。能人又演化为直立人,也就是晚期猿人,种群分布在各个大陆。然后,多数猿人种群灭绝,存活下来的演化为今天的人类。古猿中的另一支——森林古猿,则演化为今天的类人猿。”
慕容雨川打断:“你讲的这些跟你说的‘雪人’有什么关系?”
“YETI就是所谓的灭绝的那一支类人猿。”
“你说什么?”
“我们的数量固然稀少,但是并没有绝迹,我们仍然按照某种方式繁衍到了现在。历史传中的狼人,或者大脚怪,其实都是我们YETI,只不过少数体型特异的个体被你们发现后妖魔化了。人类中不是也有像奥尼尔、姚明那样的大家伙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
“在你们人类社会中,一旦发现通体长毛的人,便会笼统的将之与猩猩猴子归为一类,认为是进化不完全的物种。即便他们的智力水平完全不在人类之下,也要被诊断为先天遗传性多毛症,或者干脆称之为返祖现象加以贬低。但事实上,YETI和人类都有着相似的祖先。我们经历着与人类相似的进化过程,只是因为数量稀少,才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YETI种族并不逊色于你们人类,甚至身体更加强壮健康。遗憾的是,我们的繁衍能力远远比不上人类。一对雪人一生最多只能生下四个后代。而在人类历史上,你们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生孩子,然后不断地开垦土地。从热带扩展到温带,再扩展到寒带。我们的生存空间不断遭到压缩,甚至跟你们发生了激战。我们在历史记载中被你们描述成为未开化的蛮族或者山林中的半兽人。最后,有一部分雪人的后代,被迫剃光毛发,装扮成人类,混入你们的社会中,勉强地延续了数千年。”
“为什么历史书籍上从来没有记载?”慕容雨川怀疑。
“怎么没有?阿拉伯的辛巴达历险传说、古中国的黄帝蚩尤之战、《山海经》、日本的《鬼怪志》等等,这些都是对我们YETI的妖魔化描述。最典型的事件发生在黑暗世纪的欧洲,教廷大肆迫害杀戮所谓的受到魔鬼蛊惑的异端。吸血鬼、狼人的传说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盛传。在超过百年的时间里,YETI被当作接受魔鬼的咒语而变异的罪人加以杀害。我们的数量急剧缩减,不足原先的五分之一。从此我们变得更加谨慎小心,隐藏自己全部的特质,完全融入到你们人类的社会里,才能生存到现在。即便在所谓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现在,一旦我们个别YETI被你们人类发现,也都往往会被送进医院,或者被整个社会排斥。所以,我们仍然举步维艰。”
“可是除了那身长毛,你们跟我们不是没有差别吗?”
“怎么会没有?血统上的差异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何况人类社会观念也不容许这种差别。试想,一个满身长毛的人走在大街上,你觉得他能找到工作或者结婚生子吗?”
“……”
“据说,人类一旦和YETI结婚生子,后代多出现畸形儿。更重要的是,为了保证种群血统的纯洁,我们只跟同族人结婚生子。我们必须团结一心,保守秘密,小心谨慎地维护整个种族的利益,这样才能不被你们人类彻底消灭。”
慕容雨川脑中一闪:“赵海成和毛珍也是YETI吗?”
“是。”
“那林晶也是吗?”
“她是人类。”
“那跟你的说法不是矛盾了?”
山崎宽恨恨道:“总会有意外发生的,赵海成就是我们种族里的败类。他贪恋人类女子的色相,抛弃了自己的家庭,抛弃了自己的信仰与身份,才酿成这样的惨剧。”
慕容雨川恍然:“如此说来,倒是能够解释他和林晶之间的恩怨。当他得知儿子的脸被林晶看到,并拍摄了照片。为了维护YETI种族的尊严,洗刷耻辱,他只有杀掉林晶。于是,他才雇佣外人充当第三者,也是为了掩饰杀妻的真实目的。可是他又深爱着林晶,无法下手,他就在这种矛盾中纠结不清。而赵天磊等不下去了,他亲自杀死了林晶,并且告诉父亲。摇摆不定的赵海成只剩下了一个目的——掩饰真相,所以才出现了那一幕离奇的杀妻自杀案。那么周宇又是怎么回事儿,他难道也知道了真相?”
山崎宽犹豫了一下,说:“因为赵天磊杀死林晶时,毛珍出现在了赵海成住宅附近。她可能是不放心儿子吧。偏巧那段时间,被雇佣假扮第三者的周宇也在赵海成家附近转悠,等待接近林晶好拍照。毛珍好像是你们政府的高官,大概上过报纸、电视吧,结果那天周宇认出了毛珍。当周宇知道发生了赵海成杀妻案,就开始怀疑毛珍,并以此要挟她。即便不可能知道YETI种族的秘密,他仍然给我们造成了威胁。我们决定剪除这个隐患。”
“你们决定?难道,你们种族内部每个人都清楚发生的一切吗?”
“可以这么说。我们YETI是一个内部组织严密、团结互助,将种族利益看作高于一切的物种。全世界的YETI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赵天磊被林晶拍下照片的事情毛珍很快就报告给组织上层了,恰好我当时正准备带巡演团来中国演出,组织就把这个任务委托给我处理,让我跟赵天磊一家人联系,商量应对办法。”
“也就是说,赵海成和林晶的伪装自杀最初是由你计划出来的?”
“准确说,是我们YETI成员共同计划的结果。我们遇到难题时,都是共同进退,互帮互助。跟你们人类习惯口是心非、背信弃义不一样。赵海成是少数的例外。即使如此,他也知道畏罪自裁。”
“可是你却杀了赵天磊。”
“那是迫不得已。林晶是名人,她一旦将那张照片公布,或者把赵天磊的事情说出去,就会造成全社会的震动。我们整个种族都有可能面临着被曝光的灾难。”
“毛珍知道是你杀的?”
“她别无选择,我们每一个人都随时准备好为了这个种族牺牲自己。”
慕容雨川讥嘲道:“既是如此,你还要苟且活命,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
山崎宽霎时脸如土色。他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慕容雨川说:“这样看来,你控制The Choice Of Sisyphus也存心不良吧?你是想对人类报复吗?”
山崎宽哭着哭着不哭了,手从脸上放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可知道‘西西弗斯选择’的真正含义吗?那其实是为了你们人类量身定做的哲学。”
慕容雨川惊诧:“你是什么意思?”
“在YETI与人类交战的历史上,我们因为数量稀少,总是处于下风。为了对抗你们,我们设想过各种办法,甚至打算成立独立的国家。阿道夫•希特勒和东条英机就是我们种族历史上出现过的最伟大的两个天才,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慕容雨川吞咽一口:“你是说他们两个人也是YETI?”
“外界曾传言希特勒有一种癖好,除了头发与胡须之外,他总要剃光自己身体上所有的体毛。事实上刚好相反,他身体上长满了像我这样的长毛。”
“可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黑色的。”
“准确说是深褐色的,在这一点上我们跟你们差别不大。稍稍染发就可以了,或者干脆剃光头。”
“史书传记上都说他们发动战争是由于极端的民族主义,还有世界经济危机造成的……”
山崎宽嗤笑:“那不过是表面的说辞,其实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建立YETI的国家。”
“YETI的国家?”
“是。不过那种想法还是有些不太实际,存在幻想成分。因为YETI的数量远远少于人类,难以形成掌控国家的中坚力量。即便YETI能够成为国家的元首,也很难凭借一己之力控制所有人类。况且,一旦YETI的国家公开建立,无异于立刻陷入被人类孤立的状态,将不可避免地重演历史上的战争。”
“纳粹军队和日本军队不会都是YETI吧?”
“当然不是,我们哪里有那么多数量?不过,我们很聪明地利用你们人类屠杀人类。”
山崎宽无比得意地笑了起来。
慕容雨川感到脊椎里注入一股冰冷。
山崎宽接着说:“这就叫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在我们种族隐藏在人类社会,与你们共存的千百年里中,一直潜心观察,寻找击败你们的方法。通过公开的武力是很难做到的。我们只有依靠精神与脑力上的优势来战胜你们。譬如说,我们种族里的学者们发明了叫‘心理学’的研究方法,专门用来剖析你们人类的性格弱点。”
“……”
“我们最杰出的成果,就是发现了你们的‘存在与自毁本能’。也就是说,你们人类的天性是矛盾的。你们的行为与思考不是遵从牢固的准则,你们的心灵中没有确实的是非观。你们总是轻易地受到外界的影响。你们的男人喜欢慷慨陈词,把自己装扮得道貌岸然,骨子里却只有可怜的奴性……”
“你……”慕容雨川被骂得发火。
“当然,这是全人类共同的弱点。你们看上去贪生怕死、蝇营狗苟,可是一旦稍加引诱,又容易陷入绝望,轻看生命。这也是The Choice Of Sisyphus能获得巨大影响力的原因。”
慕容雨川一凛,头脑中各种分散的线索终于串联在了一起。
他说:“《自杀哲学》的作者也是你们YETI。他把人类的弱点以一种近乎终极的方式阐述出来。”
“你很聪明。”山崎宽说,“西西弗斯选择理论——坚持还是放弃。这就是人类长久困扰自身,却无法解决的难题。你们的宗教、哲学等各种思想理论,几乎都能反映出你们内心深处对自我天性弱点的忧虑。你们哲学探讨的终极理论就是解释‘生存和死亡’。而对于我们YETI,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我们按照天性之中笃定的原则来生存。顺应自然,我们把自身与万物看做一个整体,随自然而循环,生老病死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我们根本从未生过,又何来死亡。所以,我们比你们更加适合生存在这个星球上。我们的寿命就是地球的寿命,就是宇宙的寿命。而你们人类只会发泄欲望,悖逆自然法则的同时又在深深自责。‘西西弗斯选择’就是对你们人类自我矛盾的概括。”
“真野琉璃说,在日本很早就出现了由西西弗斯选择理论衍生的自杀团体……”
“对,团体的名字叫ROS,rolling stones的缩写。由YETI操纵,引诱人类加入。最早的自杀团体出现在欧洲,在中世纪时期,欧洲YETI种族与人类的对抗最为激烈,人类以天主教堂为武器,矛头直指YETI,他们编造异端学说妖魔化YETI,以此借口大肆屠杀YETI,几乎将我们的欧洲祖先灭族。欧洲YETI无力公开对抗,只有隐藏身份,采用迂回的反击策略。他们暗中蛊惑人类加入自杀团体,引诱他们自杀,或者自相残杀。尽管当时还没有出现心理学和自杀理论,但是他们通过长期与人类接触,产生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他们开始尝试着利用人类自身的弱点从内部制造矛盾。从某种程度上说,几个世纪之后产生的自杀哲学和心理学,都是以那些实践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对付你们的完整的手段。已经不再单纯利用自杀团体的模式。”
“还有什么手段?”
“你如果平时多留心一下时事,看看电视、报纸上报道的暴力事件,各种局部战争,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慕容雨川无法相信:“你该不是说,那些恐怖组织,那些内战,那些侵略……”
“当然不是我们YETI组织的,那是你们人类喜欢自相残杀。不过,”山崎宽阴险地笑笑。“我们在其中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经过许多年的努力,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深入到人类社会的各个阶层。观察你们日益严重的社会矛盾。在适当的时机,我们稍稍触发,你们的矛盾就成几何似的增长,爆发。我们双手清白,是你们自己在不停地毁灭着你们自己。”
慕容雨川骂道:“你们真够浑蛋的。难道各国政府从来都没有觉察到你们的吗?”
山崎宽脸色略显暗淡。“我刚才说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你知道,希特勒战败自杀并且让手下焚毁了自己的尸体。他做得很好,就像我烧毁了赵天磊的尸体一样。他是一个英雄。可惜的是,东条英机却在最后时刻贪生怕死。他被你们人类同化了。在被关押接受审判的过程中,他身上慢慢长出的毛发暴露了他的身份。从那时起,据我们所知,美国和前苏联都成立了专门机构,研究先天性遗传多毛症,他们似乎也觉察到了我们这个异族的存在。但由于我们隐藏极深,外表也与人类相似,他们的调查也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如果他们找到你们会怎样处理?”
“主要是隔离研究,尤其针对身处要害部门的多毛症患者,对于那些社会地位偏低的多毛症患者,他们采取记录跟踪方式。当然,其中有一些是YETI,但有一些的确是长毛的人类。因此我们估计,你们人类的研究机构对YETI的了解还仅仅处于定论阶段。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如何分辨人类多毛症与YETI的区别。”
“因此你们YETI严格的隐藏自身种族的秘密。”
“一旦发现泄密者,不管是人类还是我们自己,格杀勿论。这就是,为什么赵天磊会不惜一切杀死林晶。他在策划以及执行谋杀的时候,我们也会派人协助。譬如说,破坏监控,派电脑黑客伪装被害人登陆自杀论坛,提供及时消息等等。”
“原来如此。”慕容雨川点头,“我说他的犯罪手段为何如此严密、高超,甚至不留破绽呢。”
“我们几乎每一次行动都是由群体的力量完成的。”
慕容雨川四下里看了看,目光落回山崎宽脸上。
“这一次也是吗?”
山崎宽阴恻恻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这里是ROS实验室,我们YETI管它叫笼子或者储物箱,专供来研究人类自相残杀的地方。”
“你是说,这个地方不是为了囚禁我们几个人临时寻找的?”
“当然不是。在你们到来之前,这里已经接待过五批客人了。”
慕容雨川想起,房间里那些陈旧的自杀工具。那是之前的囚禁者使用过的。
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慕容雨川问:“你们这种ROS实验室有多少?”
“很多。在S市一共有四间,都选在这种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
“是谁修建的呢?”
“是一个在S市公安厅任职的权利人物,他的特殊身份可以让我们很容易了解到,这个城市警力最薄弱,地理最偏僻的地方。”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毛珍,赵天磊的母亲?她也是YETI。”
山崎宽笑而不答。
慕容雨川苦笑:“我倒宁愿她是一个只喜欢钱和小白脸的人。”
山崎宽继续说:“ROS自杀事件最早出现在日本……”
“你是说纸上迷宫自杀事件。不久前,有人对我讲起过,1978年,日本富山县两个孪生少女在树林里上吊自杀,并在笔记本上画上纵横交错的图案。ROS最早出现在那个笔记本上。”
“其实,她们不是自杀……”
“不是?”慕容雨川隐隐猜到了答案。
“日本的YETI原本将想她们囚禁起来,就像你们现在这样,观察她们从逐渐绝望到自杀的过程。但由于警方侦查得太紧,YETI们只好放弃原计划,逼她们画出那幅画,然后将她们吊死。随后,出乎我们意料,竟然引发了日本全国性的自杀热潮。从这个角度说,日本YETI的实验成功了。”
“你们可真够心狠手辣。”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山崎宽眼中闪过一抹残酷。
慕容雨川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The Choice Of Sisyphus也是你们YETI暗中操纵的自杀团体。真野琉璃是创建者,难道她也是你们……”
“她算是半个YETI。”山崎宽说。
“半个?”
“她是人类和YETI的杂种。”
“那她母亲和父亲里有一个是YETI喽。”
“就是濑户杉男先生。”
“他是?”
慕容雨川打了一个寒噤,他下意识地扭回头。
“对,濑户美奈子小姐也算半个YETI,很吃惊吧!”
“你不是说,YETI和人类无法结合吗?”
“我们YETI的父母,我们父母的父母都是这样警告下一代的。至于究竟结果怎样,几乎没有人尝试过。何况我说过,我们的种族传统也不允许这样。谁能与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结合呢?”
“濑户杉男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他是一个叛徒。要不是他曾经为日本YETI做过很多贡献,早就被我们处决了。不过,他和人类生下的两个女儿确实漂亮,特别是真野小姐,你不觉得她漂亮得有些不真实吗?根本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既然你们是同类,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我跟她可不是同类。她是一个小杂种。尽管她一直梦想着被YETI接纳,甚至创立了The Choice Of Sisyphus,以此来证明自己对YETI的忠诚。毕竟,她天生血统不纯,她注定要被YETI排斥。在你们人类眼中,她是一个绝色美人。但在我们YETI看来,她只是一个可怜的畸形儿。所以,我可以随意杀她。至于濑户小姐,她虽然也是一个杂种,不过我跟她的私人关系很好,但仅限于朋友,我不屑于娶她。”
“……”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放亮。冰冷的晨光第一次从门外照进房间。山崎宽不知何时停止了说话。慕容雨川也沉默无语,濑户美奈子和乔凯还不曾醒来。邱诗嫣轻轻地扭动四肢,发出懒洋洋的呻吟。
山崎宽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他问慕容雨川:“你现在还想杀我吗?我已经告诉你那么重要的秘密。”
慕容雨川冷笑:“你跟我所说的YETI、雪人、种族交战……根本就像科幻小说一样荒诞不羁。你是在讲述日本动漫的剧情吗?你在把我当成小孩子耍弄吗?如果你所说属实,媒体早就会报道的。”
山崎宽冷哼:“喜欢欺骗的是你们人类自己吧。媒体就是人类发明的最大的欺骗工具。当初,每一本西方的书籍上都写着,上帝取下男人一根肋骨创造出女人。所以男人的肋骨自然比女人少一根。答案呢?现在,又有的书上说美国和俄罗斯已经捕捉到了活生生的外星人,有的书上却说宇宙里只有人类一种高智能生物,你能肯定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慕容雨川皱起眉:“除了你那一身恶心的毛之外,你还能拿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山崎宽耸耸肩:“没有证据。”
“也就是说,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真与假取决于你信或者不信,你信或者不信,由你自己选择。”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慕容雨川问。
山崎宽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你现在要杀我?”
“我说话算话。”
山崎宽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你想怎么死?”
山崎宽全身开始哆嗦。
“你这个YETI看上去可并不像你描述得那么优秀,你也是个特例吗?”
“我……我……”山崎宽看着慕容雨川手里的解剖刀,下意识向后畏缩。
他慌乱的目光无意中瞟到慕容雨川身后,忽然凝固。
慕容雨川猜测,他是不是又想使诈,他犹豫了一下才侧回头。
邱诗嫣睁着刚刚睡醒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们。
她使劲晃晃头,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门开了,我们得救了是不是?那个男人是谁呀?是他救了我们吗?”
慕容雨川没说话,他转回头。
山崎宽的眼中透出狡黠。
“你不会杀我了,对吧?你如果当着这女人的面杀我,等于犯了谋杀罪。她是目击证人,除非你连她一起杀死。”
慕容雨川说:“如果我告诉她你就是绑架者,她是不会反对我杀你的。”
“是……吗?”山崎宽勉强吞咽一下。
邱诗嫣看看慕容雨川,看看山崎宽。当她的目光落在山崎宽手掌上瘆人的伤口,又落在慕容雨川手里的解剖刀上,她终于弄明白了眼前情形。
她吓得缩到了墙脚,她只知道慕容雨川要杀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她魂飞魄散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刹那间变成了绝望。她想起了自己将要参演的恐怖片,在恐怖片里,她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在现实中她会不会这么幸运?
慕容雨川揪住山崎宽的头发,把他的脖颈向后别,山崎宽几乎无法反抗。
喉结与颈动脉都清晰的暴露在眼前,切断颈动脉,山崎宽受到的痛苦少,会有5000CC左右的血液喷出,场面很血腥,还会溅到自己衣服上。
切断喉管,他会在10分钟内慢慢窒息而死,近似于勒杀,比较痛苦,流血很少。
慕容雨川把解剖刀横放在山崎宽喉结下方,他听见身后发出颤颤巍巍的呻吟。邱诗嫣肯定吓瘫了。
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濒死的山崎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有些好奇。
正在迟疑,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脑后。他慢慢转过头,冰冷的枪管后面是女人冰冷的眼睛。不是美奈子,这个女人的年纪比美奈子大了至少20岁。
慕容雨川从震惊中清醒,认出了面前这张脸——毛珍,公安厅副厅长,另外一个YETI。
毛珍没穿警服,手里拿着一把警用左轮。
“你是来救我们的?”慕容雨川故意这样说。
毛珍用拇指轻轻扳开了保险。
慕容雨川能看清枪筒里金黄色的弹头。
山崎宽如蒙大赦,挣脱慕容雨川,躲到了毛珍身后。毛珍却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我们警察并非那么没用。”慕容雨川勉强还能调侃。
毛珍把枪筒对准他的鼻梁。
如果他像乔凯那样幸运,还能保住一条命,只不过喘气的地方由两个窟窿变成了一个,最大的损失是泡妞的本钱没有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慕容雨川不想做一个糊涂鬼。
“别跟他废话!赶紧动手!”山崎宽催促,“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毛珍神情漠然。
山崎宽愣了愣,赶紧解释:“我不是有意泄露秘密。他用刀子折磨我,他是个变态。你看我被割得浑身是伤,我遭了很多罪。你现在杀他,消息也一样不会泄露出去。”
“我明白了。”
毛珍扣动扳机。
子弹没有射进慕容雨川的鼻梁,而是钻进了山崎宽的脑袋。子弹在他的脑门钻出一个一厘米的小孔,在脑后枕骨掀开了一个直径20厘米的窟窿,脑浆和血水从这个洞口喷出,喷在身后的防盗门和墙壁上,还有一部分飞进楼道里。
巨大的响声在陈旧的建筑里回荡,伴随着邱诗嫣性感的尖叫。
山崎宽的尸体漠然栽倒在门口。毛珍连看都没看一眼,枪口飘散出缕缕蓝烟。
慕容雨川用力吞咽一下。
“你杀了同族?”
毛珍神情冷漠。她身材不算高大,却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眨。
慕容雨川说:“你也是YETI,跟他一样……”
毛珍声音冷淡:“你说什么天方夜谭呢?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狡诈的罪犯,更是杀我儿子的凶手。”
“他却说,他和赵天磊都是YETI,也可以称呼为雪人,这个地方叫ROS实验室。他说是由你指挥建造的,你也是……”
毛珍表情微微变化,浮现出一抹讥嘲:“你居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还是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幻想?你被囚禁在这里,精神受到了强烈刺激吧?”
慕容雨川猜疑地看着她:“我除了饿,除了渴,脑子很清醒,这些都是山崎宽亲口对我讲的。”
“也难怪你会相信他。他可是一位讲故事的高手。”
“什么意思?”
“我刚刚得到他的全部资料。他在做真野琉璃的经纪人之前,一直在GONZO公司工作。你听说过GONZO吧?”
“我知道,那不是日本著名的动漫公司吗,号称量产之王。他在那里工作过?”
“他在那家动漫公司整整工作了6年。从最初的动漫编剧,做到策划,最后升任总监。但是在总监的位置干了不长时间,就被迫因病离职。之后,他才加盟真野琉璃的演艺公司,成为她的专职经纪人。”
慕容雨川看看躺在地上的死尸,他对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
毛珍冷冷道:“你可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病被迫离开的GONZO吗?”
“什么病?”
“妄想症。”
“妄想症?”
“资料上没有详细说明。不过我猜,与他长期处在高压的工作环境中有关。为了写出满意的剧本,他挖空心思,殚精竭虑,久而久之,把自己头脑中编造的故事情节与现实混淆在了一起,就像他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段一样。”
“你是说YETI只是他编造的一个故事,他以为那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看上去已经打动你了。”
山崎宽用了几个小时让慕容雨川相信“YETI”的存在,却被毛珍全盘否定了。YETI的理论听上去虽然荒诞,却能恰到好处地解释案件中所有的疑点,否则也不可能说服慕容雨川。现在要他再把好容易建立起来逻辑统统推翻,他一时还难以接受。
他低头又看了看山崎宽的尸体,眉心上的洞很醒目。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似乎蕴含深意,却再也没有人能够理解了。
慕容雨川将信将疑地问毛珍:“那你说他那一身的灰白色毛怎么解释?还有你儿子……”
毛珍打断他:“作为医生,你不应该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吧?他患有先天性遗传多毛症。跟我儿子一样。”
“难道这么巧合?”
“这有什么巧合?你只不过是从来不接触这类人而已。你可知道社会上有多少多毛症患者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
“你当然见过,只是对方不能让你发现而已。那是他们最自卑的弱点,难道你想这些患者故意留着满脸满身的毛,引以为傲地招摇过市?”
“那倒不是,我只是……”慕容雨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也许在你看来,只是觉得很有趣,但是对于那些不幸得上这种病的人地,无异于判了死刑。”
“有那么严重?”
毛珍现出悲愤:“这些可怜人,除了那身该死的毛之外,他们的心智、情感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分别。可是,人们都像你这样,总要用稀奇的眼光打量他们,就好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在你们心里,其实根本就把他们当成了猴子看待,他们被认为是弱智,是低能,是不可靠近的异类。这些人不敢结婚,不敢交朋友,永远只能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在旧社会,一旦谁家生出了患有先天性遗传多毛症的婴儿,要么杀死,要么卖到马戏班,跟动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花钱参观……”
慕容雨川挠挠头,不可否认,他的确有这种想法。
“即使是在现代社会,患有多毛症的人仍然被排斥在社会之外。尤其是先天性遗传多毛症,因为这种症状与生俱来,用医疗手段也很难根除。这些人不得不背着满身可怕的长毛度过一生。他们平素像做贼一样隐藏自己的疾病,小心翼翼地混迹在社会里,一旦暴露了身份,他们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
“我其实颇能体谅山崎宽的苦衷。他背负着巨大的压力生活,要付出比别人大得多的努力才能获得同样的社会地位。YETI的故事,也不过是他心里的幻想而已,是他对自身痛苦经历的一种调侃吧?最终,是他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那你儿子……”
“他跟山崎宽的境况相似。我辛辛苦苦地抚养一个多毛症的孩子成人,我知道他在内心中有多自卑,多痛苦,多脆弱。我们一家人万分小心地隐藏这个秘密,没想到赵海成居然背叛了这个家。可想而知,这对天磊的打击有多大。”
慕容雨川忽然找到另外一条解释案件的思路。
他顺着这个思路说:“所以你们离婚之后,他经常偷偷去看望他父亲。不巧的是,那天被林晶撞到了……”
“天磊原本养成了刮毛的习惯,每次出门前,都会仔细检查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被人瞧出破绽。但是,自从他父亲离开我们,他变得自暴自弃,不愿去上学,整天待在家里上网,任意身上的毛疯长,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偶尔外出,他甚至用绷带把头缠上,好像要去故意吓唬别人。”
“估计他那天把林晶吓得不轻。”
“可是,那个贱女人千不该万不该把我儿子的脸拍下来。她固然天生一张美艳动人的脸,但她却有一颗冷酷丑陋的心。她不仅夺走了我孩子的父亲,还把我孩子的残疾拍在手机里取乐,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毛珍说到这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到坐在墙角的邱诗嫣。邱诗嫣吓得魂飞魄散,林晶可是把赵天磊的照片发到了她的手机里,她也算“取乐”的人之一。
慕容雨川说:“当林晶当时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你儿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由此生出了杀机。”
毛珍长长叹息,淡漠的表情里充满了伤感。那是一位母亲的思子之痛。
连慕容雨川也被感染了,他觉得毛珍的解释也合乎情理。
他问:“那山崎宽为什么要杀你儿子?他们之前认识吗?”
“我儿子是在网上认识了山崎宽。他去年就告诉我他相识了一个日本朋友。他们聊得特别投缘,后来居然发现彼此患有相同的疾症。由此变成了莫逆之交。同病相连的人互相慰藉,互相支持。我当时也很赞成天磊跟他交往。可以的话,还想将来让他去日本投奔山崎宽……”
“这一次山崎宽出差来中国,早在年初他就告诉我儿子了。天磊兴奋不已,一心盼望着能和这位远隔重样的朋友相见。自从赵海成抛弃我们之后,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样高兴。我也盼望着他能找到一个相互扶持的朋友,毕竟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可是万没想到,这位朋友的到来,没有给我儿子带来幸运,反而带来了灭顶之灾……”
毛珍的脸用力抽动,似乎正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过了很久,她继续说:“我儿子太相信山崎宽了,甚至有些心里想法他没告诉我,却告诉了这个人,包括他打算杀林晶的意图。山崎宽这个浑蛋非但不阻止,反而鼓励他,他为我儿子出谋划策,利用自杀论坛作为掩护来杀人,在他的参与下,天磊如愿以偿地杀掉了林晶和周宇……”
“等等。”慕容雨川突然打断,“你怎么知道是山崎宽出谋划策,教唆你儿子去杀人的?”
毛珍从容应答:“是天磊后来告诉我的,我虽然反对他采用极端的手段。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挽救。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作为母亲,我首先要保护他。”
“那他为什么要杀周宇?周宇并没有伤害到他。”
毛珍一怔。
“听说,林晶和赵海成死的那天,你当时正在他们的公寓楼之外,恰巧被周宇看到,所以他以此要挟你……”
毛珍眼神凌厉,大声道:“谁告诉你这些的?山崎宽?根本是无稽之谈!你连一个疯子的话也相信?”
“可是他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除此之外,我倒真想不出你儿子为什么要杀周宇。”
“你别忘了,周宇可是林晶的男朋友,不管是真是假,他总算是了解内情的人,同时他跟我前夫还认识。通过这些特殊的关系,他怀疑到了我儿子,以此来要挟我们,我曾经给他一笔钱想封住他的嘴巴,结果他得寸进尺。我正发愁不知该如何是好。天磊看在眼里,私自把他干掉了。或者说,是把那个财迷心窍却胆小如鼠的人吓得掉下了地铁站台。这是天磊后来告诉我的。这样说来,也不能算作谋杀。”
毛珍又一次游刃有余的把嫌疑化解。
慕容雨川望着毛珍略显无奈的表情,心里疑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