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白痴讲的故事,虽充满宣泄和骚动,但全然没有意义。
——莎士比亚
“什么东西的壳体,”考克罗夫特说着,带着嘲讽的表情笑了起来,“您有什么东西的壳体?看来我们需要稍稍休息一下。”
他给叙利亚人和贝斯手打了个手势,两人走了出去。可以听到他们在过道里的笑声。
考克罗夫特面对俘虏弯下腰来,最后吸了一口香烟,并且礼貌地把烟向上吐去。他带着一脸无以指责的真诚坐在卡尔的对面,跷着二郎腿,一只脚放在黑匣子的边上,另一只脚在那里晃动着。这时卡尔则在一门心思地考虑,如何为金属壳体找到一个可让人信服的存放点。他不想给对方留下他为此需要长时间考虑的印象,所以脱口而出说道:“我把东西给了阿狄尔·巴斯尔。”
“我不知道您说的东西是指什么。”考克罗夫特说,“我们在这里如此有品味地交谈,但我还是要提醒您注意一个小小的状况。这个状况在我看来很重要,但您显然还不知晓。我说的状况不是指,如果您真的已经把什么壳体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交给了阿狄尔·巴斯尔,他和他的三个帮凶不可能还会那样全副武装大张旗鼓地在后面追你。不,我说的状况是,我昨天跟马提内兹教授通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他是这个领域的绝对权威、最高的权威。在这里要打通长途电话不那么容易,而且电话费非常昂贵。但马提内兹教授,谦虚点地说,他完全赞同我的看法。整体记忆缺失是不可能的,而要假装整体记忆缺失,您的知识和能力又是完全不够的。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说。我的两位同事马上就会回来,我们接着会使用一些让您更加疼痛难忍的方法来教会您明白这一点。再接着您可以欣喜地迎接下一位游戏主持人的到来。因为我的性格过于温柔,无法驾驭再接下来的游戏。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肯定还可以有几分钟的时间。如果您愿意利用这最后的机会告诉我一些什么……不愿意?那好吧,那就算了。如果您说了,在我的人事档案里会有一笔不错的记载。不过,这是您的决定。那我们现在就等着专业人士的归来。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不说话。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给你讲个笑话?”
“这是刑讯的一部分?”
“刨根问底。您的状况不错嘛。”
考克罗夫特把两只手在背后撑在箱子上,有点讳莫如深地看着卡尔,最后说道:“美国中央情报局。”
卡尔闭上了眼睛。
“美国中央情报局、苏联克格勃和东德史塔西三家之间有一场比赛。如果您还不知道的话,史塔西就是国家安全的意思,东德的间谍机构。您不知道?咳,看来人家是不愿意跟我说话。没关系。我继续说。中情局、克格勃和史塔西之间有一场比赛。在一个山洞里有一个史前的骷髅。谁能最准确地说出骷髅的年份,谁就是不朽的冠军。中情局的人第一个走进山洞。过了几个小时他出来了,说:‘骷髅是大约6000年前的。’评奖委员会的人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他的估算相当不错。‘您是怎么发现这个相当准确的年份的?’美国人回答说:‘根据化学成分。’下一个走进去的是克格勃的人。过了十个小时他从山洞里走出来,说:‘这个骷髅是6100年前的。’评奖委员会的人欢呼道:‘太棒了。您说的比上一个人更为准确!您是怎么做到的?’俄国人回答说:‘根据碳化检测。’最后走进山洞的是史塔西的人。他在山洞里待了两天,筋疲力尽地爬了出来,说:‘这个骷髅是6124年前的!’评奖委员会的人大吃一惊,张开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正是骷髅的准确年份。‘您是怎么做到的?’史塔西的人耸了耸肩,说道:‘这是它自己向我承认的。’您觉得这个故事有趣吗?我觉得很好笑。要不我再给您讲个笑话,您一定喜欢。以色列的一名高级军官要找一位女秘书。”
“我不想听。”
“您不听也得听。他要找一位女秘书。”
“我不想听。”
“他问第一位来应聘的人:‘您每分钟可以打多少个字?’”
卡尔闭上了眼睛,把脑袋转来转去,嘴里叫着“啦啦啦啦”。
这期间贝斯手和叙利亚人回来了。贝斯手拿着一只塑料盒子,费劲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块三明治递给了考克罗夫特。考克罗夫特咬了一口,满嘴都是食物地说道:“这个笑话我都讲了好多年了,这是我知道的最好的笑话之一。对不起啊。”他把掉在卡尔裤子上的几片碎屑掸去,“迄今为止每一个听过我讲的这个笑话的人都笑得特别开心,您也肯定不会例外。请您仔细听好,等到高潮的时候,请您笑一笑,也可以说明您的智力是成熟的。好,他要找一位女秘书。”
考克罗夫特又讲了两个还是三个笑话,卡尔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清醒着或是在梦里。透过耷拉着的眼皮他觉得看到铁门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门把手慢慢往下,然后门被开了一小道缝。或者门是不是一直就开着?不,门是刚被打开的,而且一毫米一毫米地越开越大。卡尔把视线移开,转而盯着考克罗夫特的眼睛。
考克罗夫特和贝斯手背对铁门坐着。叙利亚人坐在灰色的匣子上,看着自己的脚,玩弄着蓝色的和黄色的电线。接着传来一个缓慢的、自命不凡的、单调的女人声音:“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能不能告诉我游客咨询处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