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非常紧张,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够我支配的体力寥寥无几,身体绷的像琴弦,仿佛一触即断,一滴汗正好从太阳穴滑到下巴,我能看到寒涔涔的水光如针般刺上来,在已然模糊的瞳光中划出一片空白。
突突的跳动从太阳穴渐渐散向额头,连速度都在高烧中迟缓下来,但是敲击却愈发的沉重,如同湖面被丢进一颗大石子,在脑海中激荡出飞溅的水花,我背脊到脖骨都是麻的,因为我感觉到眼前猴子的特殊。
它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丑陋的容貌,萎顿的体型,却让我感到巨大的危险,我第一次在非人的生物上体会到,十分罕有,是一种我跟它交手一定会凉的死亡气息。
在毒素的催化下,我露出茫然而仓皇的神色,缓缓向后退,猴子好像并不着急,只是沉沉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子有着不同于动物的灵动,像是有思维的人一般。
“猴,猴哥,我觉得万事好商量。”不知是脑子被毒出毛病,还是我认为它能听的通人话,我居然用跟人交流的语气小心翼翼对它道:“杀你的猴子猴孙,是我们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以后猴不犯我我不犯猴,我们相安无事,共创美好和谐的森林环境,如何?”
太阳开始毒辣起来,明晃晃的照在头顶,照的我眼神花白,我一身汗湿,猴子却没有要跟我对话的意思,一直看着我,如同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在两厢沉默中,我似乎能听见时间在流逝,如生锈的门轴,秒针在脑中一格一格的走过,异常卡钝,每一下都发出陈旧的咔哒声,简直像死缓般磨人。
我不是记好不记坏的白痴。
冗长的安静过后,思绪飘回我与丑猴的初遇,同样是寂然的气氛,不明所以的对峙,以及它突如其来的恶意一掌——
我沉下乱到不成频率的呼吸,脚尖轻移,汗沿脖子滑进衣领,我忽地顶着烈阳向它友好一笑,在它眼睛睁圆的一瞬,转头狂逃。
逃跑时的血液都宛若在澎湃,我脚下生风,不管大脑是怎么的乱成一锅浆糊,跑路是不是徒劳的举动,我都没有思考,只知道遵从心的呼唤爱的奉献,离猴儿王越远越好。
然而它们当猴的心地都黑,我跑出大约半里路,身后魔鬼般的脚步声就追命而来,咚咚的踏在地上,我发热许久的体温都在此时陷入冰凉,有呼啸寒风正高速冲向背脊,如破空射向我的箭矢,在空中雷一般的飞驰。
仅仅片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近乎炸成芝麻,现在的我似乎意外脆弱,眼泪马上就在眼眶里转起圈,鼻子涌上一股疼痛的酸意,我咬着牙,速度却怎么都无法增加。
耳朵在强大的风帘中笼上一层嗡鸣,有如沉浸在最深的海域,乏力不堪,只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复杂的心绪,在下一秒,强烈的预判让我眼皮重重一跳,我看见庞大的暗影从头上罩下来,像无形的天罗地网。
在被围困之前,我横向猛地一翻滚,脚踢上树干,借力一跃而起,千钧一发般躲开砸到地面猴王,心跳急剧上升,让我发晕的头脑好险没不省人事,然后我在半空中能见到的景色与光线,都覆盖上浅浅的黑光。
我闭上眼,正要靠训练出来的平衡力落地,疾驰的旋风却狠狠地朝身下一卷,我睁开条眼缝,只见击空的猴子不知何时矫正身位,奇长的手臂紧追我不放,稀少的毛发贴着肌肤,它速度实在吓人,气流竟化为冷冽的刀锋,势如破竹般向我劈来,我脑子立马当机,刀都没机会亮出来,只能死命卷起背脊,用手往长着木刺树枝上用力一攀。
手掌一紧,利刺没入皮肉甚至没感觉到疼,我卷曲的身躯向上直直一翻,配合手臂的力量,竟然在它手要够到我的瞬间翻身而上,麻溜的跳到树冠上,猴王顿时在树下狂吼。
我大大的松口气,掌心鲜血直流,鼻子仍然被血腥气糊着,之前流的血好像已经凝结成块,我踩着细长的树枝,本来可以轻易的站稳,但是状况频出的我早已不如鼎盛时期,站在树上还没直起腰背,脚下猛然一滑——
我眼中的黑不是黑,是乱七八糟的白加黑。
自由落体的时候有好多念头划过脑海,最激烈的莫过于骂自己,数不胜数的高空坠落经历让我特别熟练,在即将砸地的一刻用手一顶,我就势滚出去,落地的冲击卸尽。
起身后我看都不看背后,转头又要跑,凉风中忽然伸来一只乌漆嘛黑额的手,我歪头一躲,黑手却没有管我的脑袋,而是倏然压下去,肩膀传来千斤般的力道,滚烫的温度贴上脖颈,我嗷嗷叫出声,双腿立刻软下来。
“要杀要剐都行!但别碰我!”
我不愿意看它,视死如归地大喊。
猴王却没有进一步的攻击我,只有匀称的呼吸声在响,我一时蒙圈,不知该怎么对付它,站着不敢动,更不敢贸然回头。
半分钟后,连肩上的力量都逐渐松开。我一狠心、一跺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刀在发颤的手中遽然出鞘,斜里狠力一刺,我眼睛看不清楚,耳朵却没听到短刀入肉的闷声,手腕被对方灵巧一敲,正中麻筋。
极致的麻痹感在关节游走,刀被劈落在地,满心只觉得又羞又气——我堂堂张家族长的徒弟,竟然被只小张手下的猴子缴械。
还好我脑子转的特猛,右手放空的同时另只手又急速劈上猴脖,试图在它意识的缓冲区中出其不意,结果现实真的好残酷,我才举起膀子,左腕是怎么被制服的都不知道。
我服,我真服,你就是猴起灵。
仰天长叹,我终于认清自己干不过猴儿的事实,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太阳辣眼睛。
几次作死下来,我显然让猴总感到烦躁,它放弃对我的优待,当下我双手都被它一手钳制在掌中,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无法旋脱,我眼眶是红的,鼻子是红的,心塞的要哽咽。
命运多舛的我准备上阎王殿重造,猴子却没给我毙命的一巴掌,而是停顿一下,我本着死也要恶心一下敌人的原则,刚要开口啐它,腰身就被温热的大手环住,身体在外力的牵制下翻转半圈,往树干上不轻不重地一砸,它紧紧钳着我的双腕,不让我动弹。
我见手肘还可以活动,立即用起力要旋开双手,而后被它倏地一举,肩伤隐隐作痛,我嘶一声,冷气灌进喉咙,痛苦地蹙眉。
猴子竟有几分明白,动作戛然而止,我手就被固定在头顶上,类似于网文中霸总壁咚的姿势,我还在讶异,手无用地转着圆弧,它奇丑无比的面容突然就向我靠近。
霸道猴总爱上我???
我受到暴击,一脸的不可置信,脱口而出:“臭流氓你干什么!”我万万没想到会被猴子调戏,宁死不屈地大嚎,激动到差点失声:“老娘是有男朋友的!我跟你人猴殊途,你要么杀我要么放我!士可杀不可辱!”
心脏砰砰的跟放炮似的,轰的我理智全无,直到脑门被猴子用额头轻力贴住,烫的我一颤,我蒙住,半晌才迟钝地冷静两分。
微微屏住呼吸,见它凝视着我,眼瞳清冽如雪,澄净的不像猴子,它们眼神是污浊的。
刚才吸气时鼻腔有轻微的贯通,此刻能闻到淡淡的草木香气,柔和的像一缕清风。
我听见他道:“乐乐,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哥说的:媳妇是我!你醒醒你别跑啊!
乐乐听到的:我猴子大王今天就要糟蹋你!
明天还是要停更,我真的不行了,得好好休息一下,一直断断续续的没好全,谢谢大家的关心!今天是狗粮的星期一,那就向你们表个白吧!!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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