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小沧浪可以搞定后,他们就开始商议去盲冢的细节,我挪一半的位置给小哥坐,靠在他胸前,闻着清凉的药膏味,疲劳大半晌的我就有点昏昏欲睡。
他们的正经向来持续不到多久,后来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岔话题,从盲冢转到哪家洗脚城的按摩手法给力。
听到他们的重点已经不在正事上,更没什么精神去关注,我枕着小哥暖呼呼的胸膛,眼皮越合越重,渐渐的就粘在一起,彻底睁不开,在他们唠叨声中昏睡过去。
他们的谈话声渐次减小,无人打扰,一觉睡的不知天圆地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似乎有人正俯身看着我,直勾勾的目光直往脸上扎。
即使在安全的环境里,我也会拥有一定的感知能力,能察觉到注视投来的十分陌生。
脑袋在警觉中缓缓回归清醒,我翻过身睁开眼睛,看到小张哥的大饼脸近在眼前,穿着大衣,白皙的皮肤下还能看到青色胡茬。
我没想到会看见小张哥,他也没料到我会忽然睁眼,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一大跳,他瞬间以防御姿势跳开,下巴鼓动起来,我更是直接一翻身滚到躺椅底下,摔的尘土飞扬。
胖子店面铺的是硬石砖,腰都要被地板掰断成好几截,受伤的脚踝砸到椅子腿,剧痛又撕心裂肺的传上来。
我躺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蜷缩成一团,胖子询问的声音夹着锅铲碰撞响起,我眉毛拧巴,半天才缓过神,一只手揉揉生疼的腰身,仰头撑着一口气大喊没事儿,一只手扶住躺椅一点一点爬起。
小哥刚好从外卖买酱油回来,见我龟速抬起身子,拖着大腿犹如王八,放下瓶瓶罐罐就来扶我。
边扶小哥边蹙起的眉眼望向小张哥,眼底阴云涌动,吓得小张哥赶紧摆手,口气都有点犯结巴:“我、我没对她干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真的。”
讲完又诚恳地瞅向我,希望我能给他作证。
我疼的呲牙咧嘴,讲不出话,只能白着脸点点头。
小哥扫视我一遍,确认我身上没有伤痕,又端详我的脸,见我神色不像作假,才收回他对小张哥的死亡凝视,转而去检查我受伤的脚。
苦着脸坐回躺椅,除去腰上被石砖硌出一片青紫,脚骨并没有发生二次扭伤,小哥安置好我,拎着一袋子调料先送去厨房,小张哥搓着手靠上来,向我道歉,我抬抬手大度的表示没关系,让他自己搬椅子坐。
“有什么事吗?”
他坐定我就开门见山。
“没大事,过来看看你们的进度。”
小张哥坐在黑瞎子坐过的小马扎上,语气像是闲聊,眼珠子却一直瞟着门口。
他摸摸鼻子,堆出轻松的笑意:“夫人,现在你们点天灯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他们都在传九门的吴小姐神秘莫测,不仅财力雄厚,魅力更是无敌,能让行里两大最烧钱的喇嘛都臣服于石榴裙下,吴家坐收渔翁之利——”
“打住打住,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六千万巨款烧的我呼吸困难,连琉璃孙吃瘪的皱纹脸都不能平复,更别提我如今一塌糊涂的名声,海王肯定跑不掉,左右开弓的泡仔,刚和哑巴张不清不楚,又和别的男人不明不白,粗俗无知的女暴发户可能也得沾点,毕竟我挥金如土拿破烂当宝买。
捂着胸口窝进躺椅,我目光放空,小张哥就识趣地转移话头,讲些家常话。
自从他知道我跟他族长有一腿后,邪魅张总就退化成平民小张,豪言壮语是一去不复返,唯唯诺诺又狗狗祟祟,当我是老佛爷般伺候,不过他对天真和胖子的态度没啥大变化,还是一副臭着脸又不屑的样子。
小张哥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小哥转进里屋拿张小毯子出来给我盖腿,然后就陪坐在一旁喝茶,他神色始终淡淡的,不管我们聊什么都不搭腔,只沉默的听我俩互尬。
没几分钟,出去散步的天真和黑瞎子回到铺子,天真看我醒着,右手闪闪躲躲的往身后缩,我瞟见他黄不拉几的指甲盖,猜都能猜到他去干啥,有小张哥在,又不好计较,只能瞪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胖子颠锅颠的热火朝天,天真一坐下和小张哥的战火就一触即发,他俩仿佛没办法好好交流,张口不是阴阳就是嘲讽,刘丧一向是天真的路人黑,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两个人火速抱团,朝天真发起猛攻。
或许是顾忌小哥在场,他们嘴炮打的含蓄,没有太大的恶意,还属于玩笑的范畴。
我不想听没营养的吵嘴,撇过头,晚风凉的好似初冬,胖子早早开上暖风机,烘的屋里温暖如春,太冷或太热都好睡,饭菜飘香,我又开始犯困,上下眼皮一开一合,在朦胧间两厢角力,耳边是天真和刘丧在互相揶揄。
正要彻底缴械投降之前,小哥轻轻一拍肩膀,我困得不行,拿掉他的手,愈发困倦的往他怀里钻,接着就被胖子敲着锅铲揪起来,他没好气地一推桌子:“吃饭还要我三催四请,你们都是我活大爷。”
我们确实没帮什么,都喏喏应着。
桌子摆在后院,小张哥厚着脸皮踩点蹭饭,虽然天真很好意思赶他走,但是考虑到后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又是小哥的亲戚,闹太僵更尴尬,最终的结果是给他多添一双筷子,胖子嘟嘟囔囔道权当喂狗,听的小张哥嘴角一抽,下颚一阵蠕动。
他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
难得人多,硬菜是一大锅猪蹄炖粉条,白菜堆的要溢出来,盐水毛豆、油炸花生等等下酒小菜样样不落,啤酒和二锅头整整齐齐码在地上,还有几盘小炒。
我们在饭桌上没有弯弯绕绕的规矩,胖子就招呼瞎子和天真开喝。
刘丧在偶像面前拘谨,头埋进碗里,时不时偷瞄两眼小哥,小张哥缩在椅子上,木安跟他们更是没啥共同语言,都各自默默扒饭,而胖子吹牛还吹的响亮,一半热闹一半寂静的场景就显得特别诡异。
我轻咳着出声,选择率先破冰,问小张哥道:“千军万马怎么没跟着你来。”
其实我嗓子没毛病,只是打破沉寂前地习惯动作,小张哥没回话,却是小哥先给我盛来一碗汤,小张哥就瞟着碗底,假装无事发生,道千军万马在准备要下地的东西。
我用勺子搅着海带猪蹄汤,小张哥眼光一直飘忽不定,有点心神不宁,显然没将注意力放桌面上,我们就来回敷衍,天真嚷道今天是不是捅了猪蹄窝,胖子指着我:“妹子扭了脚,咱们中餐讲究以形补形,给她来俩猪膀子,没准明天就能下地,我不偏心,猪脑是给你炖的,多吃点。”
我听的要笑死,天真还没反应过来,接过胖子递来的炖猪脑,刚要往嘴里送,眼睛突然一竖,回过味来,拍桌大骂胖子挤兑他,黑瞎子启开两瓶啤酒让他们有事吹瓶,谁先干完谁胜利,别用嘴瞎叭叭。
坐一会儿,刘丧提出要不要出去遛弯消食,不然光看他们斗嘴没啥意思,我看看自己的脚踝,又看着他:“你是在针对我。”
小粉丝可能就想跟偶像多相处,完全没想到我,被我一问,刘丧的神色逐渐尬住,他挠挠头:“有轮椅吗,要不我们推你去?”
胖子刚和天真吹瓶,喝的胖脸飞红,听到我们的话,剥两颗花生往口中一扔:“还真有,隔壁卖檀木的老头最近不在店里,他轮椅修完送回来的时候没人,我帮忙收的货,还存在库房里,你们要用我去收拾出来,老头会享受,电动轮椅,遥控器一按就能上路。”
红色花生皮雪花似的飘,糊在胖子脸颊上,他打着酒嗝,讲话晃晃悠悠,刘丧跃跃欲试,向胖子要仓库钥匙,小哥没发表意见,小张哥眼神有几分赞同,只有木安在狂笑,我无语,问刘丧:“你认真的?”
他坚定地点头,脸上写着:你去不去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偶像得去。
好的,我只是他们亲近小哥的工具人。
胖子他们喝的渐入佳境,天真一分钟要摸八次烟盒,碍于我在场才没点上,回北京后他确实许久都没抽过烟,想想偶尔放纵一回也行,于是我大手一挥,让刘丧去推轮椅。
夜晚的潘家园行人寥寥,店铺关的七七八八,静的跟坟地一样。
我不是第一次坐轮椅,不仅没有不自在,甚至还挺享受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津津有味地按着遥控器,跟着他们,车轮碾在地上骨碌碌的响。
木安被小哥的俩跟屁虫劝退,没有跟来,领头的刘丧拐出潘家园,走到大路上,车辆呼啸着从身旁飞驰而过,刘丧知道小张哥是小哥的亲戚以后,对他的态度就肉眼可见的亲热起来,俩人最频繁的主题是吹小哥和黑吴邪,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小张哥的笑容有一丝僵硬,眼珠子常常有意无意的瞟向我,似乎有什么话藏着,想找机会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家好累,人已经废了,还没收拾好,腰痛orz
最近事儿一撮接一撮的,评论也没咋回,我其实都有看啦,等空下来也会找时间回完的,比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凰漓 ;不二^_^ ;笋干鲜肉虾仁汤包 ;吖呀 ;易爱子心 ;234315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