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饵料在前方进水,晕开一圈不停向外抖动的波纹,天真手里的鱼线立即调转方向,径直往鱼饵所在的地方全速游去。
木安一见小哥的动作,转身朝堤坝的涉水处跑去,凛然的狂风刮起衣袂,视线内只见一阵阵随风扬起的大片盐飘。
小哥一下接一下打出诱饵,天真跟着鱼的游向开始跑动,大鱼饿极,完全被小哥牵着鼻子走,鱼饵在哪处着陆,大鱼就往哪里狂游,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牵引绳,牢牢拴住鱼头的走向。
刺破空气的啸声不绝于耳,如同凌厉的刀锋,割出数道急旋的气流,在极短的时间内,饵料断断续续的投入水中,形成一条由数点涟漪缀成的完美珠链。
小哥用劲非常巧妙,青鱼肉腾飞出去的同时,并没有将肉质本身的组织拍碎。
一路冲到类似龙宫的建筑物跟前,小哥的用意在此时昭然若揭,他想利用食物将大鱼引上浅滩区,再左右夹击在旱地上制服它。
木安早已等在石墙的入水口,只待大鱼上钩就跳进水底先发制鱼,我正要对小哥丢去一个赞扬的目光,眼一瞟就看到饵料袋里已经空空如也。
“干粮!”在短暂停滞的间隙里,天真大吼道。
胖子手忙脚乱翻找背包:“只有腊肉和老头的螃蟹了。”
“不要了!”
天真在风中吼的面目狰狞,胖子唰一下从背后拔出腊肉条,大白狗腿上手,刀刃在翻覆间疯转,每砍掉一块,杆头登时挥出一道弧线,将腊肉打飞出去,间隔的停顿连一秒都不到,接二连三的挥杆,犹如工厂机器流水线般精准迅速。
胖子看着手里的肉条越来越短,眼珠子都快盯成斗鸡眼,一根腊肉瞬间打完,最后一块肉饵飞旋之时,湖面的水波还在激荡,每块饵料都落在相应的位置上,分毫不差。
鱼饵在水面划出流畅的线条,有道硕大的黑影紧追其后,身躯格外的细长,势如猛龙过江,随着水位变浅,大鱼所到之处皆有喷射的水花低低溅起。
“上来了!”天真喜不自胜,大白狗腿兴奋的在手上打个转,胖子就喊道:“没了!”
“你就带一条!”
“我带一条就不错了,你他妈出发的时候一条不让我带!”
天真又急又怒,手不相信般直往他的腰上摸,胖子一把打开他的咸猪手,气急败坏道:“滚蛋,我是这种夹带私货的人吗!”
“还有什么!”
“就剩几把了,要不割了给你!”
胖子实在是气极,也不管我在不在场,用词十分放飞自我,见怪不怪的装作没听见,我眼尖瞅见胖子腰上的酒瓶,伸手腾地一抽,抓紧朝小哥丢去。
小哥立刻撑住天真的肩膀一跃翻起,身体侧转半圈凌空将酒瓶踢进水里,接着快如闪电般收腿站定。
眼见能吃的东西已然全部打完,天真急得团团转,左顾右盼,焦虑的整张脸都皱成一颗大头菜,我们跟着四下寻找,天真急过几秒,忽然“哎哟”的一叫唤,捂着肚子眉目扭曲的蹲下去。
胖子眼睛疯魔般一亮,他看向小哥,表情如癫似狂道
“小哥,打过屎吗?”
天真怒目而视,一下将刀钉进地面,单手揪住胖子的衣领就骂:“为什么要打我的屎?屎他妈招你惹你了?你有问过它的感受吗?!”
胖子撸下他的爪子,指着湖面怒吼:“少废话,没时间了!你拉不拉!”
天真骂声娘,捂向下腹的手越发按紧,他边转圈边巡视,跳脚到恨不得凭空从地上抓出点东西,胖子魔怔的拽住他,用力一脚在盐晶上跺出个凹洞,凶的一批道
“你要不拉,我只能把雷本昌挖出来切碎了才可能完成任务!”
心态炸裂的天真无助转头瞅向小哥,后者目不斜视拔出黑金古刀,手势一转,我心说不好,团在手中的盐块顷刻掷出,花白的影子猛然向他砸去。
我丢时没有特意去瞄准某个方位,以小哥非人的反应能力,我这一击必定会打空,但他现在对周围完全没有防备,割手的速度肯定会被这一暗攻减缓,只要争取到半秒的功夫,对我来说就已足够。
说时迟那时快,小哥飞速撇肩一躲,在这一瞬我右手拔刀,直接用嘴咬开手心的纱布,挤出大量的鲜血直挺挺跳入湖中。
天真的惊呼在身后响起,我扯住鱼线快速摆动手臂,血水混合的淡红色缓缓飘出湖面,流出一条触目惊心的殷红轨迹。
感受到涌动的湖水正向我而来,一前一后立时炸出两道猛烈的水花,水线只到胸口,牵鱼的绳线转瞬绷直,不过半秒就隔空拉至头顶,后衣被人拎住往后一抛,我在摔个人仰马翻前蹬地一个翻转站稳,木安的血手在衣服上抓出一个红印。
“上岸!”
混乱间我听见木安对我大喊。
我心想手都划了,不把这鱼戳起来那不是白费老娘这么多血,当下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只扭头去寻小哥的身影。
“来了!当心!”
盐水混合着鲜血,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头一转瞥见小哥正用手紧紧拽着鱼线,天真惊慌的朝他狂喊,我深呼吸一口气俯身潜进水里,顶着扎眼的蛰疼四下寻找鱼影。
在剧烈的波动间,我看到有条奇长的黑影绕着小哥游动,伸脚在湖底的盐地上一踏,借力扑向那道暗影,手刚摸到它冰冷的鳞片,鱼尾忽而极速晃动,几乎是擦着我手背飞一般的调头游走。
我不甘心的去抓鱼线,这时就听到胖子的声音透过水层传来
“这鱼通人性,你们小心!”
动物之间有着等级森严的食物链排序,从我们经历的种种情况来看,这鱼不仅聪明狡诈,还异常的机灵。
它懂得偷袭和埋伏猎物,并且在不利于它的地形,即使食物成堆摆在跟前,它也不会恋战,就像我们刚到这湖时去捉它的那次一样,暗算不成扭头就跑,因为那里的地势太浅,在陆地跟人类打肉搏,稍微有点脑子的生物都知道这不可行。
所以它方才的举动,除了想伺机攻击小哥和木安以外,同时也在试探。
它在确定我们处于食物链的那一层,是否会对它造成致命的威胁。
我一边沿着鱼线去搜寻它的踪迹,脑子一边冷静的将现状转过一遍,掌心的伤口经过二次撕裂,浸进皮肉的刺痛近乎深入肌理,回头见到小哥身边没有血水环绕,心内稍稍安定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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