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滚一圈落地,气流交错环绕在四面八方,耳边碎发凌乱的向下吹动,我感受到狂风来自头顶,连忙往旁边避闪,重物砸地的碎石直往脸上打。
我用手挡在身前,极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将我一下子拍到墙上,后脑勺往后一磕,我顿时感觉脑袋晃成一锅浆糊,前后都疼。
感官全部作废,不让看不让听不让闻,对付它还得找它的薄弱处,只靠触觉,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打通的副本,跟自杀有啥区别。
我沿着墙壁向前跑,不知道虺的长度和体积,根据刚刚被攻击的受力程度判断,我觉得这玩意儿应该是个庞然大物。
跑没一会,我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来不及弯腰,脊椎遭受到一股巨大的撞击。
我在空中飞出一道抛物线,思绪疯转,我熟练的蜷缩起身体,还没等落地,劲风像一条鞕子狠狠打在我的肩头,我身形直接在空中调转方向,从自由落体变成离弦之箭,重重撞上岩壁。
胸腔血气激荡,我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作响,要不是我死死护住头部,我的颈椎估计已经断成几节了。
喉头微腥,我一下吐出好几口鲜血,瘫软在地,眼前白光朦胧,有光影斑驳,脑壳嗡嗡叫,我恍惚听到金属敲击的打斗声传来。
残存的意识让我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我扶着墙壁不停的喘气,鼻子嘴里都是血,我吐出口血沫,揉揉眉心,头脑渐渐清明。
怎么回事,我五感恢复了?!
我捂住耳朵又眨眨眼睛,发现一切如旧,落地时感知到的信息只在一瞬,应该是什么动作,让毒性延缓了片刻。
鲜血顺着下颔流到锁骨,我抬手一抹,动作突兀的僵在原地。
血,我吐血了——我靠,我知道了!
甬道的毒气是通过血液影响人的感官,如果血液减少,毒气的浓度就会变淡,所以我在吐血的时候,可以恢复一定程度的感知。
人体失血超过2000毫升会导致休克,大概占总血量的三分之一,把出血量压到极限,我能够获得一部分的辨物能力,虺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甬道里面,这附近一定有别的出口。
割静脉出血速度太慢,要割只能割动脉,抹脖子不行,颈动脉破裂致死率高,手腕有两条动脉,尺动脉和桡动脉,保持其中一条动脉通畅,大概不会出大问题。
剧烈的活动会让出血量加剧,我必须把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一旦休克,游戏结束。
形势不容我再多想,我当机立断抽刀划破手腕,血液顺着手掌汩汩流淌。
这时我突然想起小哥,放血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他在割破自己手腕的时候,会顾惜自己的命吗。
我心里涌起一阵细小的疼痛,像蚂蚁啃噬,逐渐蔓延至整个心脏。
但现在不适合伤感春秋,我甩甩脑袋,将复杂的情绪摒弃在理智之外。
我的感官慢慢恢复,一分钟后,我已经可以勉强视物,依靠模糊的光亮,我看到前方有一条奇长的巨蟒,正跟小哥缠斗在一起。
深呼吸一口气,我感到体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镇静,我不再耽搁,收回甩棍,跑过去帮忙,小哥的黑金古刀被蛇身震开,他往后连退了几大步。
虺迅速缩紧身体,想要将小哥缠绕在内,我眼风一扫,看到胖子和天真都被蛇尾裹成一团,胖子脸色涨红,叫骂声响彻甬道。
怪不得虺没怎么招惹我,原来仇恨都被他们俩拉走了。
我踩上虺盘绕的身体,单手撑住墙壁往外一翻,拔出小哥掉落的黑金古刀,看准他的站位,偏移一寸甩过去,落地前我看一眼蛇头,差点没气的吐血。
这鬼东西没有眼睛!
它长期生活在阴暗的地底,视觉退化,靠颊窝感应热量分辨万物,蛇头的两侧各有一处凹陷,薄膜连接,上面布满神经末梢,如同一个行走的红外线感应器。
小哥接住我丢过去的黑金古刀,不知道我的方位,他用刀柄大力敲击墙体,震动的频率是“救人”。
蛇鳞坚不可摧,我冲过去也没办法扒拉出他们俩,我抬头预估一下距离,虺似乎知道自己的弱点,蛇头始终高高扬起,即使我踩到能落脚的最高点,也没办法碰到它的头部。
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俩葬身蛇腹,我眼珠子转两圈,一个非常冒险的想法在脑海中冒出来。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搏一搏,我左手鲜血淋漓,感官恢复了快一半,这种程度我有把握能捅中蛇的颊窝。
我躲避蛇的攻击,冲到小哥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简短的敲出三个字。
“去高处。”
我担心他不懂我的意思,犹豫要不要解释,没想到我手刚敲完,他几步踏着蛇身,一连串的踩跳,翻上蛇身卷曲的顶端,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要不是小哥的眼睛没有聚焦,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没瞎。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我紧跟着他的动作,同样跳到上面,我手一碰到他的肩膀,小哥立刻会意,矮身曲膝,示意我踩踏。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怀揣着震惊,我一脚落在小哥的膝盖上,第二脚踩着他的肩头,在我站稳的瞬间,小哥突然站直绷紧肌肉,我借力纵身一跃,刚好够到蛇头的高度。
我一看距离足够,左手寒芒一闪,带着血迹的匕首直直插进虺左侧的颊窝,割断它的薄膜,因为疼痛,虺的身体剧烈扭动,不断地撞击甬道左右两侧。
胖子和天真被甩到一边,胖子非常机灵,一把拽起天真,躲到墙壁边上,我抬头一看,在胖子的头顶有一个漆黑的口子,井口大小,虺应该就是从上面蹿出来的。
我丢完匕首后没有摔到地上,小哥一把接住我滚下蛇身,飞快站稳,我在他肩膀用敲敲话报方位,虺的动作幅度很大,显然痛极,它一顿横冲直撞,甬道震颤,碎石渣落了满头。
小哥按照我的报位迅速向前,经过胖子和天真时,我让小哥停下,一手拍一人用最快的速度说明情况。
天真提议叠罗汉让小哥先上去,再丢攀岩绳,我想自告奋勇,忽然脚一软,四肢百骸充斥着乏力感,人一阵阵的发虚。
完犊子,快到极限了。
我赶紧表示同意,小哥像个窜天猴一样,踩着我们几步跳到顶上,胖子用胳膊肘捅捅天真,两个人似乎达成某种共识,绳子很快垂下来,他们俩让我先上,我也不客气,抓着绳子爬上井口。
一落地我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扎紧动脉,天真和胖子陆续上来,胖子脚尖碰一碰天真,我这才看到,胖子手里露出一截引线。
他俩摸索着站在井口边,胖子点火,天真飞起一脚将那东西踢进甬道,俩人默契到我目瞪口呆。
天真按着我卧倒,甬道一声巨响,气浪冲天,烟尘弥漫,刚恢复的听觉直接耳鸣,地面不停地晃动,连我们所在的通道都受到波及,石头雨劈头盖脸,等余震过去,我发现脑袋没有受到攻击。
我抬手一摸就摸到了另一只手,原来是小哥用手护住了我的头。
我们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神奇的是甬道竟然没有炸塌,底下一片寂静,不知道虺的情况如何,胖子这一下,估计它不死也半残了。
胖子和天真,我和小哥,四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这是一条由溶洞扩建而成的井道,墙壁粗糙,岩块分布不均,四处坑坑洼洼,走出一段路,我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眼前笼上一片黑雾,怎么挥都挥不散,天真不明所以,伸手拽我,小哥按住天真,陪着我坐在一边,我哆哆嗦嗦的从背包掏出药品,手抖的活像帕金森。
我的动作极其缓慢,心里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我的擅作主张没有出幺蛾子。
胖子突然“哎”了一声。
“我他娘好像能看见了,就是模糊的跟近视眼一样。”
我的手电一直开着,所以有光源,胖子捂捂耳朵,对我道
“天真,你吭个声。”
我无语的看着他
“我不是天真。”
“我才是天真!”天真伸手在胖子眼前晃一晃。
“哈哈哈哈,没差没差,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药品散在手边,我心说得趁小哥恢复之前包扎好伤口,我这口子一看就是刀伤,不好解释。
胖子和天真沉浸在找回感知的欢乐当中,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鬼喊鬼叫,我艰难的解开布条,抖啊抖的用酒精棉球消毒。
布条一松血就哗啦啦的流,我找出纱布,垫上止血棉,一圈一圈的往上裹,正手忙脚乱,小哥接过我手里的纱布,继续帮我包扎,手势轻柔。
我给他这动作吓得往后一缩,手腕一扯又开始出血,小哥按住我的肩膀,看我一眼,微微蹙眉,我心虚的撇开目光,小哥淡淡道
“怎么回事。”
包扎的动作未停,胖子和天真也凑过来
“哎哟卧槽,妹子你这是刀伤啊,小哥划拉到你了?”
“不对,胖子你看她手心凝固的血块,这么厚一层,出血量不低,小哥下手哪有这么黑,他分得清虺和人好吧。”天真道。
“那你咋整的,使刀的就你们俩,我和天真匕首都没抽出来就让麻辣鱼鳞给招呼了。”胖子好奇的看着我。
球球了,闭嘴吧!
我掩面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乐乐:没想到我还有救到他们的一天,像
TM做梦一样。